“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抵达北境,探查那里的事态,进而做出下一步打算。”庭雪同辰逸和穆凛夜分析道。
“神器究竟在哪里寻得还是个未知数。”辰逸看着几案之上的地形图道。
“没错。”穆凛夜一时还未能接受自己同眼前的女子竟有着这样深的渊源。
“我们何时出发?”庭雪问辰逸。
“随时。”
“那就不等逸清一行了,飞鸽传书,令其立即返回北境。”庭雪此语倒是颇有长者之姿,连她自己个儿也被吓了一跳。
翌日清晨,一行人驾着早已准备好的快马,日夜不停地赶往北境,行至临门关之时,远远便瞧见一袭藏蓝色衣袍的男子,身边跟了个少年。
众人下马。
“看来你还在怨我。”多日未见的临渊似是沧桑了不少。
“没错,我是在怨你。”庭雪并未向其行礼。
“看看这个吧。”临渊说着递给庭雪一个册子。
庭雪迟疑片刻,终是接了过来。
原来这是一本记录着众人前世今生对应身份的名册。
庭雪诧异地看了临渊一眼,在册子的最后一页看到了临渊的前世——玉郎上仙。
“我就是万事的起因,前世是,今生亦是,雪舞尊者。”
临渊言罢,又奉上一本众仙的法力册便驾马而去了。
庭雪呆立在原地,只觉得是上苍同自己开了一个玩笑。
十日后,众人顺利抵达北境,逸清同丽雪早已等候在城门。
“母亲呢?”庭雪问。
“在府中等着你呢。”巨大变故之后,明雪似是也长大了不少,眸中的稚气不再。
再次回到这熟悉的故土,每一个街道,每一处景致不入目,已伤怀。
穿过自幼玩耍的庭院,庭雪刻意放缓了步子,远远便瞧见立在正厅门口的母亲。
两鬓掩不住的白发似是在诉说着此生的坎坷与波折。
“母亲!”庭雪跪在母亲脚边。
“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妇人声音有些哽咽。
身后的逸清红了眼圈,明雪早已泪流满面。
“好了,已是众人统帅之人,你得坚强。”
听闻母亲所言,庭雪想起此番归来的目的,继而道“百姓们为何还在街道上肆意走动?”
“那封印还未冲破,且落凤城附近有高人布下的阵法,暂时是安全的。”逸清解释道。
“还是谨慎些为好,我们还需先去查看封印,至今,我们并未寻得法器便还是血肉之躯,一旦那封印破了,试问哪个能抵挡?”庭雪说着,脑海中闪现过一幕儿时的记忆。
那一年降了一场五十年一遇的大雪,庭雪因贪玩在长城边上睡着了,终是被府内之人寻得而未冻死在边境线上,醒过来的庭雪对着管家讲述了她在睡梦之中看到的情景:冲天的白色光芒,卷起一道雪柱,伴随着狂风嘶吼的是猛兽咆哮的声音,似是有什么要从地底挣扎而出一般,就在这时,一道金色的光罩自天而降,似是将杀气生生挡了回去一般。
此时的管家哪里有心情听一个孩子讲述那奇怪的梦境,在为大人夫人们要狠狠收拾这位二小姐而担忧。
庭雪由此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那些法器需去长城边上去寻。
此语若是放在往日,大家自是怀疑的,可在那夜众人共入一梦之事发生之后,梦境似乎具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它似乎在特定的时刻有着一种指引的作用。
一行人沿着北境长城探查,并未寻得半点蛛丝马迹,只得回府再做打算。
路过**山时,庭雪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明雪,你还记得那日我们在山谷遇到那位占卜的女子?”
“你是说那个不知是死人复活还是人压根就没死的山洞?”
庭雪点头。
“你要去找她?”明雪这才反应过来。
“我想这样似乎更快些。”
“可是我们之后去寻,那里并无半点人迹啊。”
“这次怕是不同了,若是报上的是雪舞尊者的名号,她会不会现身呢?”
“倒是可以一试。”
“我陪你去。”辰逸提议道。
“不用,我想那只想见我一人。”
“我在洞外等你,不进去便是了。”辰逸坚持,庭雪便不再推辞,她知道辰逸的武功是在自己之上的,若出了什么意外,足够应付,这便是她不肯选择明雪的原因。
山谷的风依旧和煦,似是并未因天气的转凉而做丝毫的改变。
二人将马匹拴在树上,辰逸在洞口等待,庭雪独自前往。
“万事小心。”
“放心。”庭雪感激一笑。
幽深的走道不似先前那般令人生惧,仿佛多了几分与故人相见的期许。
无需庭雪开口,那女子早已坐在石凳上鼓捣着棋盘,似是早已在此等待着她的到来。
“雪舞,你终是来了。”
庭雪似是忆起了二人前世一同降妖除魔的往事。
“还记得我们大战大力鬼王吗?”庭雪坐在诗雅对面的石凳山,伸手拿了一颗棋子,放置在棋盘上。
那是五百年前,一个小男孩去后山玩耍回到家中便昏迷不醒,口中呢喃着“我不要那个了,不要跟着我!”
吓坏了孩子的父母,他们请回了邻村一个据说十分神乎的神婆,一番念叨折腾后,孩子反而连话都不说一句了。
“这......这脏东西太凶了,我......我救不了啦!”据说那日过后神婆便将自己关在家中不再出来。
雪舞同诗雅恰巧在山巅下棋,听闻村民们的祷告,便决定前往捉了那妖怪。
那妖怪生得十分奇怪:秃顶,皮肤呈粉红色,脑后有毛发,下半身墨色短裙,围着淡紫色的腰巾。
它也不与二人打斗,只是一个劲地跑,二人不罢休地紧随其后。直到将其围堵在竹林之中。
“还记得它是怎么回答你的吗?”诗雅笑问。
“哈哈哈,当然。”
“你为何要缠着那孩子?”诗雅大声喝道。
“是他说喜欢我的腰巾的。”怪物低首答道。
二人听闻,惊得下巴差点儿掉下来,原来这家伙还是没有改变生前的性格,无论何人提出的要求皆会满足,殊不知,有时候自己的给予是会给他人带来困扰的。
相传古时候有一国王名叫大力,乐善好施到忘我的境界,只要有人管他要东西,要什么给什么,话不多说一句。天帝没见过这种人,变相试试他的底线在哪里,他化作一个贵族,向大力要王位。大力犹豫半天,没答应但还是砍下自己的一只手给天帝以示歉意。修行努力,颇得菩提之道,没能成仙,行为诡异,便是眼前这怪物。
“人们皆道轮回转世之时便将前世的记忆皆忘记了,为何我好会想起来?”
“你怕忆起,我却偏偏怕你忘了。”诗雅眉眼含笑地望着庭雪。
“我应该去哪里寻找神器呢?”
“看来你还不知道我一直在这里守候的原因。”诗雅轻呷一口香茗。
“莫不是在这里?!”庭雪又惊又喜。
诗雅一开始亦是不明自己私自邀庭雪一会为何玄女娘娘并未责怪,直至三日前才明白其中玄机,这便是玄女娘娘一直命自己在此不得离开半步的原因。
“跟我来。”诗雅起身,引领着庭雪走向山洞深处。
诗雅示意庭雪与自己将各自的右手掌叠放在那个椭圆形的深槽之中。
忽得,墙壁上显现一笼罩着紫色雾气的石门,缓缓地打开了。
“外公!”庭雪大惊。
“参加尊者。”熟悉的面孔已跪拜在地。
“他们已经不记得今生之事了。”诗雅低声提醒。
庭雪不甘地走上前去对着六人瞧了又瞧。
“我前世对待徒儿们竟是那样凶神恶煞吗?”庭雪瞧着几人面带惊恐之色。
“你以为你是慈眉善目之仙吗?”诗雅笑答,“你对人族总是很和善,面对仙友总是重情重义的模样,唯独对待徒儿是那样的严厉,你问问他们哪个不怕你?”
庭雪如何也想象不出自己严厉起来是何模样,就算对待素锦烈眉也只是偶尔发发狠而已,但那皆是在吓唬她们啊,竟能怕成这个样子。
“你啊,不是神情严肃,而是各种狠招怪招,治得他们听到你的名字都要抖三抖。”
“我可以带走我需要的了吗?”庭雪看见大殿中央的八卦炉四周飞旋着的法器问道。
“你只要献上你的一滴血便可以了。”
庭雪闻言,取出腰间宝剑在右手无名指上轻轻划了一道,鲜血慢慢渗了出来,庭雪走上前去,将血滴入炉中。
法器似是感应到了召唤,皆喷薄而出。
庭雪只觉得眼前刺眼的金色光芒笼罩,完全睁不开眼睛。
一股抑制不住的力量在庭雪体内游走,“啊!”庭雪仰天长啸,一跃而起直上山巅,烈风中,随风舞动的发丝,伴随着不可言说的飒然大气,站在此处,可以俯瞰北境大地,绵延不绝的长城尽收眼底。
庭雪回身,只见逸清、明雪、辰逸、穆凛夜分立于身后不同方位,各执一把法器,俯首望去,母亲同舅妈则负责看守众人的肉身。
那一刻,庭雪才明白这是一场灵魂的对决。
“尊者,封印马上便要破了!”明雪道。
“那道封印已然失去了效力,此番一战,为永绝后患,索性打他个灰飞烟灭!”这一刻,众人眼前的不再是那个成天嘻嘻哈哈的顾庭雪,而是令群魔闻风丧胆的雪舞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