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山河问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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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宫廷盛会

惊鸿初见若曾相识引思遐,无意“重逢”揭一生波澜规划。

宫灯初上,舞乐升平,太皇太后在皇子皇孙和诸位宗亲的环绕下迎来了八十五岁寿辰。

太皇太后薛氏乃是北境薛国公家族的嫡长女,十五岁嫁与皇帝,其美貌与智慧并存令无数王公贵族相争,据传闻天下第一占卜师曾预言”薛氏必定母仪天下“,此言一出,自是抬高了身价,二十年后,薛氏果然登上了凤位,在庭雪看来这本就是场双赢的买卖。

占卜师知渔于十年前预言楚氏继楚靖之后将会陷入百年难解的新娘血咒之中,楚靖只有楚颜琛一个儿子,此预言自是针对其而言,因而楚颜琛便至今未娶,连侍妾也无一个,庭雪总觉得是这位楚侯爷是在佯作正经,可想到占卜师的预言,心底生出了怀疑。

君鸿位于主位,其两侧分别坐着太皇太后和太后,贵妃们和诸位皇子按祖制依次列坐。

诸位臣工及家眷位于宾客席,只见庭雪安静地坐在舅舅身后品着美酒,欣赏这歌舞,眼睛却在细细观察着。

庭雪以舅舅的名义为太皇太后献上了一出新排的歌舞,太皇太后十分欣喜。

席间,淑贵妃温柔的目光只落在两人身上,自己的夫君和儿子临尘身上。

二皇子临尘不似皇长子临渊那般明朗热烈,总是那般清冷,不说话的时候眉宇间透着些许的孤独之意,但从相貌来说,其丝毫不逊于大哥临渊:长眉如柳,身如玉树,绝美的面容,皓洁似夜空中的明月。

“临云,你瞧,那个最中央的女子美得令人心惊啊!”

“再美也不过是个舞姬。”

庭雪通过唇语读出了三皇子同其堂弟的对话内容,闻后不禁鄙夷地微扯了扯唇角,对这位三皇子的第一印象可谓差至极点。再瞧瞧她的母妃,几近怯懦地坐在贤贵妃的身侧,而那贤贵妃呢,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庭雪心生几分可悲,后宫生存实乃不易,原本母凭子贵,却因天生资质不佳,便只能成为他人的附属之物,苟且活着,位分还不如一无所出的贤贵妃。

宴会进行至一半之时,灵隐寺的高僧悟清向献上他亲笔抄写的经文,看到他,庭雪便明白了,他的师兄悟玄大师已经被楚颜琛彻底铲除。

太皇太后说了些安慰之语,言到动情之处,落下泪来。

庭雪望向不远处的楚侯爷,楚颜琛微微抬高酒杯向此处作出隔空敬酒之姿,继而不动声色地欣赏舞乐。

太皇太后今夜心情极好,还特意嘱咐君鸿赏赐所有还未成婚的年轻人,评价道“你们啊都是国家的栋梁之才!”

君主赏赐人数较多,因此是分批次进入大殿之内的,庭雪被宣入内之时,见到早已等候在殿内的楚颜琛。

君鸿望着向自己一步步走来的庭雪,一时恍惚,竟差点唤出那日思夜想的名字来。

一旁的楚颜琛将一切看得真切,不知为何,心底竟生出一丝不安。

”庭雪拜见君上!“庭雪俯首行礼。

”平身,赐坐。“君鸿努力平复初见其时的激动与认出不是日思夜想之人时的失落。

庭雪抬眸望去,见到了那个南芝姨妈青梅竹马的爱人,斜飞入鬓的剑眉,一丝不苟的发鬓,修长华贵的玉带,竟像悠远空灵的兰花。

”庭雪姑娘请用茶。“太监总管亲自斟茶。

庭雪低头看见杯盏之中乃是北境特产茶叶香风茗,不由心头一紧,这是南芝姨妈当年最爱的茶品。

”这可是朕特命人从北境运回的香风茗,尝尝。“从容不迫的语气中显示出尊贵与平和,这种平和虽然亲近,却依然带有威压。

”是。“庭雪之轻抿了一小口。

”怎么?不合口味?“君鸿温厚的声音道,眉梢带着清朗的笑意。

”回禀陛下,庭雪自幼便不习惯这公子醉的微微苦意,还望陛下莫怪。“

好聪明的回答,楚颜琛在心内称赞。

一句再平常不过的回答提醒了在场的诸位自己并不是那位故人。

”来人,换上藜国进贡的风雪香来。“

”是。“太监意味深长地看了庭雪一眼,似是在佩服这位姑娘的勇气,又似乎是在替其拒绝了陛下的好意而惋惜。

”庭雪,这是给你的赏赐。“

”庭雪谢过陛下。“

”颜琛的,朕方才已经给他了。怎么,不打开瞧瞧?”

庭雪这才明白陛下言语中的深意。

庭雪的锦袋内是一块令牌,似乎只是一半,抬眸朝楚颜琛望去,只见其已朝自己走来,手上拿着的另一块令牌与自己手上的恰好拼接完整。

“朕秘任你二人为钦差密探,彻查玉人坊与沧澜会的联系,力求全力铲除。”

君鸿语气中透着帝王的霸气与坚毅之意。

“臣领旨。”两人一同跪拜谢恩。

领完旨,庭雪同楚颜琛立于廊下欣赏着高台的烟火表演。

“庭雪姑娘,郡主请您前往一叙。”一个眉目清秀的丫头道。

“郡主?”

“就是风蕊。”

庭雪这才想起来方才在席间瞧见的坐于太皇太后身后的绝色女子。

风蕊乃战死沙场镇东王的孙女,弩族奇袭乾州,攻破城门,老王爷与子俱亡,只有风蕊逃忘龙吟,被太皇太后收留,封为郡主。

风蕊虽出身将门,却对戏曲古籍极为热衷,方才见到别出心裁的一出舞艺表演,自是欲要一睹创造者真容。

“郡主如何知道是庭雪所作?”

“玉人坊近日上演的所有舞曲难道不是出自姑娘之手?”

“你去看过?”

“恩。”

宫廷制度如此森严,风蕊却得以出宫私访,可见太皇太后对其是极宠爱的。

“我最喜欢的是那出离人泪”

庭雪不禁笑了,同样的话五日前楚颜琛也同她说过。

自此,庭雪在龙吟城便又多了一位好友,能同其谈论马术暗器,亦能讨论近日京城之中盛行的戏曲歌舞,还能一同说些女孩子之间的贴己话。

在与之相处的过程中,庭雪逐渐发现了对方的一个秘密——她有了心上之人。

风蕊并未直言相告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奈何聪明如庭雪,其到底还是发现了风蕊与临尘之间那不可说的情愫。

一个人心里有了另一个人,他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那一次的马球场上,他跌下马依旧骄傲地挥开临开临云略带嘲讽的援手。那一刻风蕊的眸中闪烁着庭雪从未见过的担忧之色,却碍于女子的矜持而强压着自己欲要冲上场去的冲动。

云影突然出现在胶着的赛场中央,他是唯一一个像哥哥一般将云影拽上马背的皇子。云影对自己这位二哥哥的喜爱是显而易见的,其加油助威的卖力模样,庭雪觉得甚是可爱。

皇宫里的男孩子们在马场上如同进入了战场一般,他们是在意自己父皇的目光的,那双眼睛正在洞察着到底哪一个具有继承大统潜质,临渊也只是冲着云影喊道让其回到座位上去,而已。

第一次,庭雪实实在在感觉到了这位大皇子的野心。

“我又赢了一局!”三皇子得意地向看台挥着手的一刻,庭雪的胃里拼命地翻腾起来。

“张弛有度才是皇家风范,三弟倒是忘了。”大皇子的这句让庭雪深觉回击得着实漂亮。

那日的临尘似是有心事,赛马不知为何受了惊,还好临渊替其解了围,临尘感激一笑,庭雪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位清冷的二皇子也是会笑的。

“临渊有兄长风范,能够教导幼第,又心怀大度;临尘过于清冷,却有骨气;至于临云嘛,还是太年轻,偏爱意气用事。”

君鸿同太皇太后谈论道,庭雪暗暗分析着君上此话的深意。

此番马球赛,庭雪暗自夸赞风蕊着实有眼光。临尘乃良善之人,他不认同临云势利地阶级观念,激烈的球场上,输球便意味着可能同时输掉了飞黄腾达的机遇,他又怎会不知这些,却依旧选择了保护自己的妹妹。

好在君鸿是一位明智的君王,正是因为此番临尘所表现出来的重情重义,才让君鸿对他的喜爱增加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