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山河问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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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山雨欲来

惨死街头之人牵动几大家族,却无一人看清行凶者,背后主使究竟是谁?

太皇太后在此时回北境故土祭祖,是出于孝道还是另有所为?

一个不起眼的质子却能同时得到帝国第一谋臣和富可敌国的皇商继承者的垂青,是当真奇货可居还是只是那政治的筹码?

迄今未破的新娘诅咒是家族的不幸还是为了掩饰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天下第一卜卦师预言的生来便克夫的富家小姐是否注定孤独终老?

昔日同门竟是亡国的公主,还摇身一变成了草原戎族的王妃。再次靠近是为了昔日情分还是报亡国之仇?

国家危难之时,北境长城之外沉睡千年的古兽再次被唤醒,万人亲眼所见,是当真有神灵的存在还是那障眼之法?

秘密前往异国,结识的贵族朋友是偶然还是为了探寻阴谋背后的真相?

温柔大方的索亚夫人对自己充满敌意,究竟是为了保护挚爱的家人还是为了自己野心与欲望?

自幼一起长大的堂兄再次归来,仅仅是为了守住家族的秘密还是另有隐情?

“为了实现救国理想而剑走偏锋的首辅大人被天下人所唾弃又能如何?他只是我的夫君啊!”目不识丁的女子亦能说出这样的惊人之语,你说这如画江山是否会稳如磐石,岿然不动?

京城,天子脚下,似乎连居住于此的百姓亦是心觉自身比那皇城之外的黎民要高贵些,却未细思那引来杀生之祸的机会,似是也更多些。奈何世人皆只欲居安,而忘却了思危,千百年来,皆是如此。倘若懂得了,只怕便非那凡人了罢。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虽已是年末,但今年的龙吟城并不寒冷。

街道两边茶楼、酒馆、金银作坊、肉铺、当铺林立,张着大伞的商贩卖力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街道东西方向延伸,一眼看不到尽头。道上行人不绝,有挑着担子边走边叫卖的,有驾着牛车送货的,有驻足和商家讨价还价的。

“啊!”女子的尖叫声令原本喧闹的街道陷入瞬时的寂静,紧接着便是一阵骚动。

“杀人啦!杀人啦!”男子惊慌之间撞到了人。

“混账!”浑厚有力的声音令男子腿上一软,瘫坐在地上。

男子这才看清方才自己撞到的竟是京兆尹顾申。

“大人......”男子的声音因恐惧而变得有些瘆人。

“被杀者何人?”顾申言语中透着怒意,年关将至,竟出了这样晦气之事。

“是......是......”男子舌头僵住了,说不出话来。

“罢了,让开!”顾申令手下清道,控制住现场局面,径直向前欲要查看。

这一看,脸色变得极是难看。

“楚大人?!他......他.......为何出现在这闹市之中?”那躺在地上的竟是当朝首辅—楚鹤!利刃已经没入了他的体内,双目大睁,双手握着利刃,似是欲要将其拨出一般,却无能为力,不甘心地断了气。一向镇定的顾申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呆站在原地,空气中浓重的血腥气四散。

“混账!光天化日京城之中竟能让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惨死街头,却没有一个看清行凶者的?”君鸿的声音似沉雷般滚动着,传得很远很远,手掌将几案拍得欲要裂了一般。

“陛下,楚大人的身手也是极好的,想必定是非同一般的高手,才能做到杀人无形啊。”跪在冰凉地板上的顾申尽量保持着镇定。

“定要彻查此事,否则朝廷的脸面也就丢尽了!”君鸿的语气似乎平和了不少,可怒意却并未减半分。

“回禀陛下,大理寺卿崔大人已经前往案发现场了。”

“崔卿的能力朕还是信得过的,楚鹤决不能枉死!”

顾申走后,君鸿一人坐在案前沉思着,楚鹤的死牵动的何止是一个楚氏家族那般简单?

殿宇之内云顶作梁,玉璧宫灯,珍珠帘幕,风起帘动,气派华美,却又显得那般苍凉,孤寂。

这一夜,君鸿不知辗转反侧至几时才昏昏沉沉地入睡,睡梦中,他见到了已故的帝师游思真,游老先生交给君鸿一副画,画上是一个人,一个多年未曾重逢的故人。

君鸿坐起身,唤了守夜的太监安明,命其找出了藏在暗格之中的那个紫玉匣子。

太监安明自君鸿十岁便跟随左右,多年来说是主仆,实则早已超越了那层关系。瞧着君鸿眉头深锁对着那玉匣哀叹连连,安明内心也不是滋味。

翌日,华清殿内。

“父皇,如今之际您定是万万不能离开京城。前往北境之事,儿臣愿意替父皇代劳!”皇长子坚定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因其体恤父亲的两难故而愿意冒险前往。

“只凭你一人之力是万万请不回楚老先生的。”君鸿无奈地摇了摇头。

皇长子临渊是已故皇后留下的唯一血脉,自幼便被君鸿养在身边,自然对其偏爱几分。

“倘若是哀家呢?”温润却透着坚毅的声音道。

父子二人闻声瞧去,只见一身着高襟暗紫色宽袖外袍的老人立在不远处。

“临渊叩见太皇太后!”

“好孩子,快起来。”老人眸中满是溺爱。

“皇祖母,您......”君鸿连忙上前搀扶着太皇太后薛氏。

“年关将至,按理是要祭祖的,五年了,哀家总借身体之故只在宫中祭拜,如今,是时候回去了。”

君鸿再次看着眼前这位曾将自己力保上皇位的老人,其眸中的坚毅之色一如当年一般耀眼夺目。

翠茗阁位于天玄街的中心地带,正面朝阳,向各个方向开放,相隔老远便能闻到迷人的茶香。门口的几棵梧桐在暖冬的阳光里睡得安稳。

今日的茶楼的生意似乎不如往常,兴许是人们都在匆忙置办年货的缘故。只听得缓慢清雅的古琴声,真可谓“古韵悠悠聚茶香”。

临街窗的厢房内临面而坐的两个中年男子,一个眉头紧锁,一个目露猎奇之色。

“崔兄,近日名动朝野的案件有何进展?”说话的是户部尚书萧奇。

“哎,怪啊!”叹气之间崔珏的眉头锁得更深了。

“哦?还有能令崔大人感到棘手之案?”萧奇说着,品了一口杯中的香茗。

“凶手是一刀致命,可所用的刀法却是闻所未闻的。”

“近来并未听闻江湖之中有何新起之秀啊!”萧奇似在脑海中搜寻着什么蛛丝马迹。

“是啊,至今为止几乎一无所获。”几夜之间,本就显得老气的崔珏仿佛老了十岁一般。

“在下给崔兄出个主意。”

“愿闻其详。”崔珏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东街天字号。”萧奇压低了声音道。

“你是说那天机阁?”

“怎么?入不了崔兄的法眼?”

“怎敢?只是这佣金......”崔珏尴尬一笑。

天机阁,一个据说无所不能的江湖组织,去那里的人向来没有空手而归的,可谓有求必应,有难必解。倒也奇了,江湖组织向来远离庙堂,这天机阁却能在京城中存在近二十年,口碑极佳,据传闻当今陛下亦曾秘密到访过那里。只是这天机阁的佣金极为昂贵,寻常百姓是定然支付不起的,世人皆道天机不可露也,只因你奉上的银两不够多。

“那在下便再多言几句,大人只需前去拜访楚侯爷,难题便迎刃而解了,楚颜琛是楚鹤的侄子,虽说楚鹤与其父为异母兄弟,可毕竟是同根同源呐!”

崔珏闻后,深锁的眉头终是舒展了几分。

“主人,有客人来访。”眉目清秀的少年禀报道。

“可是大理寺崔大人?”男子未曾抬眼,继续翻阅着几案上的账本。

“主人真乃料事如神,正是。见还是......”少年略微停顿等待着主人的回答。

“请!”男子利落地合上账本,起身准备迎接。

自老侯爷过世后,崔珏已经数年未曾光临过这里了。

门楼墙壁皆有别致的雕花,整个府邸有一套贯通的水系,院中随处可见的树木山石,古典开朗两相宜。崔珏因心中难题未结,并无放慢脚步欣赏这院中景致之意。

远远便瞧见立在门前的男子。英挺的剑眉,蕴藏着神秘的黑眸因双眼皮自然平行而显得愈加深邃,高挺的鼻梁和较高的眉骨完美连接以致五官立体,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天地尽在掌中握的自信与从容,像极了他的父亲。这样的男子本应惹得多少大家闺秀为其倾倒,奈何那还未曾破解的家族奇咒,崔珏不忍想下去。

“下官见过侯爷。”

“崔大人客气了,看茶!”

崔珏还未瞧见,便已嗅到了一股奇特的香气,氤氲缠绕。

“崔大人来得真是太巧了,可以品到才从千里西境运回来的百口香!”语气似是在谈论一件极平常之物。

“一早便听闻京城之中就属侯爷这里的奇珍异宝最多,今日也算是下官有口福了。”崔珏此语倒不是奉承,世人皆知这楚家珍藏的古董价值何止连城?

“崔大人不妨开门见山吧。”楚颜琛似是不经意的一句,却令崔珏叹服他的敏锐洞察之力。

“下官失职,至今未曾寻得半点蛛丝马迹,楚大人之冤雪不知何日可昭。”

“一万两可够?”楚颜琛笑了,崔珏两袖清风清廉不阿朝野皆知,为了眼界更为广远,自己个儿出资游历探访各地破案能手,切磋学习。

“下官......”崔珏难以抑制内心泛起的激动之情,一时语塞。

“大人不必过于感怀,亡者毕竟是在下的叔叔。”

崔珏带着一万两面值的银票快步向东街方向走去。

“由他出面便合理了,损失了一队精英人马仍是没能保住叔叔,有仇不报,便不是我楚颜琛了。”话语间杀气已起。

三日后,天未亮,一队马车悄无声息出了龙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