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绝颜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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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真假

迁百楠,亦或是,将离。

“不不不,是将离,一声的。”迁百楠略微有些嫌弃色彩的纠正到。

好吧,将离,一声。云若曦抽抽嘴角,默念道。

让我们来听听这个人得解释吧。

事情的起因依旧起源于商羽。

商羽曾是人类,这是事实,众所周知。但也有别人所不知道的,那就是她这一生所得到的宠爱,可都是有所求的。

自己的家族,曾于千百年前与凶兽赤焰一族定下协议,每百年便要献上本族一位女子,以人类的身份成为王后。

并不是恩赐,而是惩罚。

人类以肉体进入岩浆遍布的赤焰领域无非就是送死。王后这个身份,更是将这个异界的人类少女与领域绑在一起,肉体凡胎,结局无非是灰飞烟灭。

很不幸的,小小的商羽就是这个少女。即将嫁去异地,变为一缕青烟。

很不幸的,欢脱的孩子在婚礼前四年玩水玩脱了,路过的迁百楠随手一提,即为初见。

很不幸的,年轻的赤焰王好奇自己的新娘,悄咪咪跑来人界,看到了被蜘蛛吓到呆愣原地,却亭亭玉立正值豆蔻的商羽。一见倾心。

很不幸的,商羽爱上了一个人类男子,这颗心一旦给出就再无法收回,无情的言语如同一把利刃,刺入心脏。悲愤中,少女选择了自杀。

机缘巧合,商羽,变成了宫商羽。一字之差,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一个是人类,一个是替代者。一个自由自在,一个却是没了线就是一堆木头。一个活泼,一个死寂。一个不甘寂寞,一个却甘愿腐烂。

分明这样不同,面容也只是有丝毫相似,只是为什么,当人偶睁开眼时,会这样熟悉?

迁百楠迷迷糊糊就注入灵气,不知不觉就将线交出,情不自禁的将人偶代理了人偶本该经历的一切。

终于,人偶不再是木头,她有了感情,与姓名。

时辰已到。

年轻的君王欣喜的迎接花轿,迎接新娘,却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抱下一具惨白的尸体。

商羽。

迁百楠一眼便认出这是珍藏数年的珍宝,只是如今,珍宝已碎,残肢被另一人抱在怀中,视如珍宝。

愤怒,悲伤,仇恨。

迁百楠毫不犹豫的放弃身边的人偶,奔向尸体。人偶呆愣原地,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抛弃。而迁百楠奔至尸前,看着君王微笑僵硬的脸,只能压抑的行礼,道一句:“陛下节哀。”

迁百楠看不到人偶,他的眼里只有商羽,永远不会有宫商羽的一席之地。

时间流淌,迁百楠望着人偶变化的脸,越发相像的神情举止,开始怀疑。

这是谁?

她是谁?

它是谁?

不知觉,已疯魔。

人偶是代替者,只是于迁百楠而言,它已经变成了商羽的替代者。

无数次有意无意的试探,却永远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慢慢的,也就不再试了。只是,始终无法摆脱这一张脸,也无法拒绝。分得清,却控制不住的去接受它的讨好,于是,便分不清了。

事情败露,人偶被抓走,迁百楠知道的,但混乱中,他终于又分得出了。尸体,那才是我的商羽。

无视那双绝望的,亲手雕刻的眼睛,决绝的离去。却不知,自那一刻起,便把所有人逼入了死胡同。

尸体开始腐烂,下肢连同白骨都一起化作灰烬,魔界来迎接他们的魔君,同时,领域也终于传出消息,商羽和宫商羽,本就是一个灵魂,只不过,残缺了。

晴天霹雳。

最后一眼,最后一眼。迁百楠跌跌撞撞跑回领域,却看见微笑的人偶精致的妆容,凤冠霞帔。

真好,它又是替代者了。

灵魂缺了,不齐,记忆就也是残缺的。手下人这么说着。

原来如此。迁百楠苦笑,少了一段记忆,所以才会给不出答案。

终于,赤焰王病重离世,人偶无法生育,于是造出了一个司炎继位。

迁百楠回到魔界,脱了将离的马甲,默默收集着人偶的残魂。人偶也还在默默期待着。

身体开始腐烂,宫商羽依旧在等着。快要死了,宫商羽依旧在等着。

一等,便又是百年。

真相,知道的太晚。当知道真相时,已经再没有选择的余地。

而这,就是迁百楠的真相。

“我不是没见过她。”迁百楠起身,走至窗边,那里正开始满树的花,挤挤挨挨,竟已经探进屋子里了,洋洋洒洒落了满台。

知道真相后,懊悔难过驱使迁百楠去见了一次宫商羽,只是...

“她看不到我。”迁百楠捻起一片花瓣,紫色的花瓣衬托着白皙的指尖,愈发好看。

“撒谎!她眼睛好好地,怎么会看不见!若不想去就直说,没必要找这种借口!”雪禅怒从中来,拍桌而起,却被云若曦伸手拉住。

“坐下。”云若曦开口,依旧的波澜不惊。

“却实是很难让人信服的理由。”云若曦看着迁百楠淡漠的开口。

闻言,迁百楠一笑:“我随你们去一趟就知道了。”

片刻之后,金色的锦鲤回到赤焰领域,迁百楠施施然下车,墨色的衣袍划过一片涟漪。

车前,站着安静的人偶。

“呀!你们回来了!”宫商羽飞扑入怀,云若曦安静的搂着她,却看向一旁的迁百楠。

迁百楠用口型说:“看吧,我说了,她看不到我。”面上微微笑着,心却控制不住的刺痛。

云若曦搂着的孩子说:“你们,见到他了吗?”颤抖着,期待着。

云若曦未答,只是反问:“你看不见他吗?”

“谁?”宫商羽对云若曦的问题表示不解。

“迁百楠啊,他就在这。”云若曦指了指迁百楠的所在。

只是,无意的言语,却又成一道惊雷。

“迁百楠....是谁?”

云若曦猛然抬头看向迁百楠,后者面色惨白,连带死水一般的瞳孔都在默默颤抖。

“阿羽?”迁百楠伸出手去抚宫商羽的脸,一瞬间,却如烟雾一般穿体而过。

触电般收回手,呆愣原地。

“能力.停止。”隐约间,听见这样一句。

晓江南。

她使用了能力。

时间停止。

唯一活动着的,却宁愿自己也这么停下。

晓江南踏空而来,见她唇轻启:“百楠,真相,不一定是真相。”

古籍中记载,代替者身为灵器,魂为人魂,有着曾为人时的记忆,但不全是如此。

代替者是一个个体。人,也是一个个体。

代替者有人的记忆,却并不会被记忆支配。

宫商羽是独立的,商羽也是独立的。就算有共同的记忆和灵魂,她们终究是不同的。

就像一颗种子长出了两朵花,再怎么相似,终究是两朵。

宫商羽带着记忆出现,她知道,偌大的世界上有两个人,一个叫商羽,一个叫迁百楠。但也只是知道名字,新生的人偶并不认识这两个人。

迁百楠救过商羽一命,但是,他没救过宫商羽。

迁百楠喜欢商羽,却忘记了,商羽始终没记过他,就算死,也是为了一个人类。也忘了,自始至终,自己从未告诉过宫商羽,自己本名,叫迁百楠。

宫商羽知道自己喜欢将离,却不知,自己与商羽本为同根,而将离,与迁百楠,本就为一个人。

迁百楠知道商羽与宫商羽,因为认为她们是一人,便将爱毫无分别的给予,却不知,她们,本就是两朵花。

而现在,两朵花,都要死了。

终于还是被命运耍了一通。

商羽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迁百楠,因为她已经死了。宫商羽也永远不可能喜欢迁百楠,因为她的记忆里,只有温暖的将离。

姓名是一个人存在于世的证明,迁百楠舍弃了将离的身份,那么将离便也随着消失了。不认得迁百楠的人偶,自然也看不见迁百楠。

这,才是真相。

“对不起。”迁百楠走到宫商羽面前,轻柔的捧着她的脸。

呆滞的表情,熟悉的鹿眸,这曾是自己一手创造的人偶。

真假又如何?其实喜欢谁,爱着谁,早已分明了。

“我们,重新开始吧。”说罢,双手合十,掌间浮现一团萤火,之前轻点,萤火没入人偶的眉间。

“从今往后,你便是你。不死,不老。这命,我还给你。只是....”迁百楠微微一笑。

“我很自私的。你可不可以,再等我一下呢?”说完,竟也随着萤火的余光消散了。

停止解除,雪禅恰看到迁百楠消失,惊诧道:“怎么回事?”

晓江南开口:“别急,萤火是这孩子的残魂,他一直养在心口,这一下,大概要消失恢复一段时间了。”

转头,望向宫商羽。她还呆立原地,不知不觉,早已泪流满面。

那张隐约模糊的脸一闪而过,却忘不掉。清冷熟悉的语调,也忘不掉。两个记忆终于融合,她已不再是替代者,不用再为了谁活着,爱与恨早已抵消,如今已是一张崭新的白纸。大概真的要重头再来了。

不过,爱即为爱,无论重来多少次,无论经历多少磨难,爱人终会走到彼此身边,执手,笑看人间。

“你好,我叫——迁百楠。”

“嗯,我知道。我等你。”

泪眼婆娑中,终于,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