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夏水泱泱过,几何绕千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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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从卓越出来,我跟叶澍说了一声就直接挤地铁回家了。刚到家,陆恒就从屋里急急的出来问我:“余生,你跟老江吵架了?”

我放钥匙的手一顿,抿着嘴没说话。陆恒看我这副样子,估计心里也猜出了七七八八。她叹了口气,把手机递给我:“你的电话关机了,老江不停地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问你回家没。”

我听陆恒这么说,从包里翻出手机来看才发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我“嗯”了一声,换好拖鞋就往自己房间走。

陆恒伸手来拉我,满眼担忧的看着我问:“你跟老江到底怎么了?”

我看了陆恒一眼,摇摇头没说话。陆恒拉着我的手很用力,我感觉到手腕处传来的阵阵疼痛感,我微微皱眉看向她。陆恒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说:“余生,不要仗着老江对你好。”

陆恒的话犹如一根根尖针,密密麻麻的刺进我心里。我难受的做了个深呼吸,声音是透着疲惫的沙哑:“姐,过两天我跟你回加拿大。”说完,我挣开陆恒的手,径直回房锁了门。

吃晚饭的时候,姨父又说起了张临风的事。我有点不耐烦,语气不自觉的就有些冲:“姨父,我对他没意思,您别再操心了。”

姨父见我情绪不对,和姨妈对视一眼,便没再说起这个话题。

陆远拿筷子捅了捅陆恒,小声问:“余生怎么了?跟吃了火药一样?”

陆恒心里也憋着气,没好气的顶了陆远一句:“你好好吃你的饭行不行,成天管那么多干嘛!”

陆远被陆恒吼得莫名其妙,又侧头来看我,我敷衍的对着他咧咧嘴也懒得说话。

洗漱完回房间准备睡觉,手机不期然的响了起来。我一看来电显示是江聿淮,盯着手机看了好久,才在他挂断的前一秒按下了接听键:“喂。”

“余生,下楼。”江聿淮的声音果断而坚决。

我下意识的想拒绝,可张口却变成了:“好。”挂了电话,我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裹上大衣往楼下去。

江聿淮的车停在单元楼门口,我看见他靠在车旁低头吸着烟,眉头紧锁,脸上是难得一见的苦闷,此刻,我眼里的他显得是那样的落寞。我眼前浮现出下午在电梯门合上时我看见的他眼中的受伤,我觉得心隐隐作痛。我认识的江聿淮,从来都是那个温文尔雅,让人如沐春风的谦谦君子,可现在……

我伸手紧了紧身上裹着的大衣,吸吸鼻子,轻轻叫了声:“学长。”

江聿淮应声抬头,他丢掉手上的烟踩灭,然后向我快步走了过来。

江聿淮走到我面前就伸手将我抱进怀里,他抱得很紧,我心里反而觉得悲凉。就在我想要伸手回抱住他时,他幽幽开口:“陆恒跟我说,你要回加拿大?”

我淡淡的“嗯”了一下。

“为什么?”江聿淮将我和他拉开一段距离,低头深深凝望着我,“为什么要走?告诉我为什么,余生。”

我抬头看着他,轻轻勾起了嘴角:“学长,我不想让你难过。”

江聿淮忽然笑了,像往常一样的笑容。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喟叹道:“你这个傻丫头啊,你和我在一起,你就在我身边我怎么会难过?”说完,他又将我纳入怀中,这一次,他抱得更紧。

江聿淮的声音在我头顶浅浅的响起:“厉言宸是我不敢比的人,他有着我从没参与过的你的人生,我遇见你那样晚,你和他的回忆就足以让我却步。所以,我只能等,只能静静的陪在你身边,以一个知心朋友的身份。余生,你从来不知道你在我心里到底有多重要。”说着,江聿淮笑了笑:“余生,你如果飞回加拿大去,那我也回去好了。”

我在江聿淮怀中惊讶的抬头,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你怎么能这样!”

江聿淮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语气颇像个无赖,耸肩说:“谁叫你是个爱跑的姑娘,那我只能追了啊。”

我哭笑不得,咂咂嘴说:“江聿淮,你这是欺负人!”

江聿淮哈哈笑了:“我想欺负的就是你,换别人我还不乐意了。”顿了顿,他将下巴搁在我的头顶,语气严肃却带着笑意:“余生,我不允许你去相亲,因为我喜欢你,我想要跟你在一起。”

我没想到他会跟我说这个,江聿淮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我心头猛地一跳,我抓紧了他的衣摆,思绪很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他低头看我,抬手很轻很柔的抚摸我的脸颊:“我只是想要让你知道我的心意,我想要你不要再用‘学长’这个词束缚我们之间的关系。余生,你不用急,我们慢慢来。”

江聿淮眼底的温柔熨烫了我那颗伤痕累累的心,我鼻头一酸,笑中带泪。

再回到家时,陆恒坐在沙发上等我,我看着电视机的光打在她脸上,心里一软,跑过去紧紧搂着她。陆恒放下遥控器,伸手拍了拍我的胳膊:“还回加拿大吗?”

我埋在陆恒怀里摇头:“不回了。”

陆恒笑着叹口气,抬手对着我的脑门就给了一下:“还跟我闹脾气呢!你跟老江没事就好了,以后啊,好好在一起,知道吗?”

“姐,你……”我讶异陆恒为什么会知道我跟江聿淮已经和好。

陆恒一眼就明了我在想什么,指了指阳台,打趣道:“我从来不知道我家阳台还能欣赏到这么好的风景。”

我脸一红,抿嘴瞪了陆恒一眼,起身就进屋去再不理她了。

陆恒过完大年就走了,我跟江聿淮去机场送她的时候,她把江聿淮拉到一边去说了很久的话,还不让我听。我百无聊赖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刷微博,时不时拿眼睛瞄一瞄距离我几米开外正笑着说话的两个人。

我气闷,忍不住叫了一声:“诶诶诶!该进去了啊!”

陆恒和江聿淮同时回头看向我,均是一脸笑意。我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继续低头玩手机。

江聿淮走过来很自然的拉起我的手,我先是一愣,看了看我和他紧握在一起的手,然后心情突然变得格外的好,眯起眼对着他们笑。

陆恒瞥了我一眼,对江聿淮“啧啧啧”的说:“我这个妹妹啊,爱钻牛角尖,人又蠢,真不懂老江你到底看上她哪一点了。”

我不服,“哼”了一声反驳道:“有你这么说妹妹的么!再说,我哪里蠢了!”

江聿淮笑看我和陆恒一句不让的玩闹,只是悄然间握紧了我的手,对陆恒说:“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她等来的,陆恒,你别又把她吓跑了。”

本来还气焰高涨和陆恒一争高下的我,在听到江聿淮的话后,立马偃旗息鼓。我脸红的对着陆恒龇牙咧嘴的笑,陆恒摆摆手:“算了,我还是快些进去吧,受不了你们两个在这儿虐狗。”

我伸手给了陆恒一个大熊抱:“姐,我十一回加拿大去看你!”

陆恒朝我眨眨眼:“没问题,然后咱们让老江大放血,在加拿大吃穷他!”

我回头看江聿淮,他一摊手,说道:“希望你们有那个战斗力。”

我和陆恒相视一笑,默默达成某种默契。

送走陆恒回市区的路上,我在副驾驶座上侧头盯着江聿淮看了很久。江聿淮似是被我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他转头看向我,目光里满是疑问。我对着他笑嘻嘻的耸了下肩,然后就转头不再看他。

江聿淮皱眉推了我一下,我斜他一眼:“好好说话啊,干嘛动手。”

“你有什么话想说,就别憋着了。”江聿淮认真开着车,期间还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憋坏了我可没办法。”

“老江。”我顺口叫了他一声,他倒是一愣转头惊异的望向我,眸子里闪动着点点亮光,他说:“余生,你叫我什么!”

我不大懂他为什么突然有些激动,歪头想了想说:“你不喜欢啊,那我还是叫你学长吧。”

“不!”江聿淮目光灼灼,“我喜欢。”说完,他的嘴角不可遏制的扬起,眉眼弯弯,连眼底都带着笑。

我怔怔看着他此刻如此开心的模样,有些呆,心理某个角落软得一塌糊涂。江聿淮对我来说,其实一直就是个特别的存在,可那时候我只看得到厉言宸。现在回头来看,曾经的很多瞬间我也不是没有在面对他时心跳加速的时刻,正如他所说的,一声“学长”就把我们困住了。

我微不可闻的叹口气,回过神来八卦的问:“陆恒临走前,悄悄跟你说什么了,还不让我知道。”

“哦,这个是秘密。”江聿淮说得云淡风轻,却挠得我心里痒痒。我撇嘴不想在搭理他,他却说:“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吧,现在还不是时候。”

江聿淮送我回家的时候,陆远正好下班回来。他在单元楼门口看见江聿淮,两人礼貌性的问候了一下,然后陆远皱眉看了我一眼,就上楼了。我被陆远看得有些不自在,就和江聿淮随意说了几句,快快回了家。

我在玄关换鞋,陆远从厨房倒了水出来,看着我问:“你和江聿淮好上了?”

“什么意思啊你。”我明显的感觉到陆远的口气有些冲,听得不舒服。

陆远走到沙发上坐下,大喇喇的翘着二郎腿,瞥了我一眼讽道:“厉言宸,小张,江聿淮。啧啧啧,夏余生,你是打算一双手抓多少个男人?”

我“啪”的一声把正在穿的拖鞋对着陆远扔了过去,火冒三丈:“陆远,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更何况,我是你妹妹,你不觉得你用那么恶毒的字眼,有些过分了吗!”

陆远似乎也是没料到我会发那么大的脾气,愣愣看了我一会儿,起身走过来把拖鞋给我穿上,然后拍了拍我的头说:“我只是想劝你把该解决的事都解决干净,不然留了话柄给别人指指点点。好,既然厉言宸都翻篇儿了,那我再不提他。可小张和江聿淮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我换好拖鞋避过陆远拍我头的手,气呼呼的往沙发上一坐:“张临风还没有给我打电话,他再约我出去我会直接拒绝的。上次我已经跟他说得很明确了,他明明也没有那个意思,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问姨父要我的联系方式。”

“好了好了,我是不分轻重,话说得刻薄了些。”陆远讨好的凑到我身边坐下,满脸堆笑,“我感觉小张对你肯定有好感,不过你直接把话说得那么绝,他碍于自己的面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吧。”

我把陆远的话仔细琢磨了一下,感觉也有这个可能性。陆远拍拍我,问:“那江聿淮,想好了吗?确定是他了?”

我咬唇不说话,一时间心里有点乱。我想起了厉言宸的名字,可我闭上眼眼前却全浮现出的是这四年来和江聿淮的点点滴滴,每一帧画面都是那么清晰那么窝心。我对着陆远很轻的点了下头,陆远抱着我笑了:“余生,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