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素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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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变则通

“式哥,真的没事了吗?要不,咱再多歇几天,没关系的。“筱筱看着正穿鞋下床的式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式提好鞋,站起身,很是宠溺地顺了顺筱筱垂到腰的长发,笑了下,说:”没事儿,我不过是淋了场雨,发了几天烧,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我只是在院子里走走,也不走远。“

筱筱还想劝说些什么,但还是忍了下来,嘟着嘴,扶住式,向屋外走去,可嘴里依旧抱怨着:”还说没什么大不了呢,一般的高烧,哪里至于昏睡了快四天的?“

”好好,二哥错了,以后什么都听你的还不行吗?只是,我醒来后,又被你关在屋里闷了三天,实在是憋不住了,就当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了还不行吗?“式无奈地向筱筱服软,筱筱这些天几乎不眠不休的照料,倒弄得她自己比式还要憔悴几分,弄得式也是颇有些心疼。

”这还差不多。“筱筱傲娇了一句,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其实,二哥,不管你什么样子,筱筱……都会“

”嗯?都怎么?“筱筱话只说了一半,弄得式有些糊涂。

”都……“筱筱脸一下涨的粉红,轻轻锤了式一下。”讨厌!“

式这才后知后觉,不由地尴尬一笑,说:”嗯,二哥记得了。“

”式,你好了?“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我就知道,你福大命大,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掉的!”

院门口,站着一个健壮的男人,看模样大约二十出头,个子接近两米,能看出周身上下很明显的结实肌肉。

“力流?”筱筱的声音里瞬间充满了寒意,“你来做什么,我们不欢迎你!”

式明显地感觉到,筱筱搀着自己的小手已经有些发抖,心底不由一暖。他不动声色地在筱筱手上拍了拍作为安抚,对着力流说:“嗯,托表哥你的福,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这次来,就只是来看看表弟的?”

经历了这一次的大病——甚至据筱筱说,村口的那个赤脚医生,都委婉地劝母亲安排后事了——式觉得,自己的心境上,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以前觉得必须去争的一些志气,好像,也并没有那么重要了。所以,尽管之前,因为力流对自己的冷嘲热讽,自己做了蠢事。可如今,当他再次面对力流的时候,心里并没有太浓的恨意。当然,也没什么好感就是了。

“对啊,我就是来看你的啊。”力流反倒觉得式的问题很奇怪的样子,“那天,我不是说你瘦弱得像个娘们么?我可真不是故意那么说的啊,虽然你力气确实不大,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想不开的。早知道你会病的那么重,我是肯定不会这么说的啊。万一你要是真死了,我可怎么办啊我!”

好吧,式很无奈地想着。这也是他没法对力流心生恨意的原因,因为力流本质并不坏,甚至可以说带点质朴的善良。只是,和他的力气对应,他的脑子似乎有些一根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那天也是一样,力流只是很随口地嘲笑了自己一句,某种角度上说,反倒是自己太过纠结于其中了。现在想来,大约是从小的自卑感一直累积,力流只不过起了导火索的作用罢了。

“那要是我真死了?你怎么办?”想到这里,式也不由地笑了一下,反问道。方才力流的话,反倒像是受了极大委屈一般。

“你要是死了?”力流很纠结的样子,抬起宽大的手不住地挠着后脑,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你要是死了,我就给你送终,替你照顾姑姑,也替你照顾筱筱,绝对不会让她们受委屈!”

“噗。”一旁的筱筱突然笑了起来,啐了一口,笑骂着说。“呸,谁要你送终?谁要你照顾?二哥要是没了,你得偿命的。还有,谁让你叫我筱筱的,本姑娘单名一个‘筱’字,筱筱也是你配叫的?”

说完,筱筱对着力流白了一眼,又刻意地板起了脸。

式知道,筱筱这是终于原谅了力流。她本就是单纯的性格,只不过因为自己这次病的实在太重,才会对力流存了这么大的怨念。现如今,式身子也好起来了,再加上看起来式自己也没有太多责怪力流的意思,筱筱也就放下了那些。

“筱筱,话不能这么说啊。”力流赶忙说道,“且不说当初你是姑父当初从路边捡回来领养的,我好歹得要叫你声妹妹。就算在式的身上,你将来还不是得嫁给式?我到时候还是得叫你弟妹,这一声筱筱,我还是叫得的。”

”呸!“筱筱重重地唾了力流一口,再一转头看到式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不由地羞上加羞,嚷着,“你们都是坏人!”就跑回了屋子。

式无奈地笑了笑,对力流说,“表哥,别介意,小丫头脸皮薄。”

“没事没事。”力流无所谓地挥了挥手,走上去扶住了身形略有些摇晃的式,“我也没比你大几天,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叫我流就行了,怎么还越大越生分了?”

“行。”式笑了笑,”让你见笑了,我这身子骨,你也是说对了,是真没什么用啊。“

”还说,非得让我内疚?“力流略带责备地说,”我那天真的就随口一说,你也不是不知道,力之一族的血力,在咱们这支已经弱的不行了,我力气比你大些,可我也知道,自己脑子笨,从小就没你聪明。将来,我是要出力气生活的,你动动脑子就能赚钱了啊。”

“嗯?”式听了这话,突然有些懵。因为从小到大,他竟真的没想过,靠智力是可以赚钱的,他的思维被局限在了干农活养家的范畴内。在定宁村,几乎只有两种职业,农夫和猎户。所以如今一听力流的话,式不禁心中暗骂自己在这种地方没绕过弯。

其实这倒也不能怪式没朝这方面想过。

人族主要的居住地,是天澜、千丹、西腾三个大国,国力基本鼎立。除掉这三大国,还有十几个小国,或地处边陲,或夹在大国之间。虽然传说中,在这片大陆上,还栖息着精灵族,妖族,矮人族等数十个种族,但那些种族似乎早已消逝在了时间的长河之中,又或许,那只是些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物罢了。

而式的出生地,定宁村,是在天澜国,靠近与千丹的边境线,天晴的时候翻过几座山头,就可以看到千丹国那边的边防。不过天澜国与千丹国之间,是靠一片名为虎卧的森林隔绝开来,那是片据说至今尚未被完全探索的森林,所以,两国边境在那里变得模糊起来。两国都在宣称着对森林的主权,但是又都对那里没有任何开发的想法。

而如果想要到天澜国与定宁村最近的一座主城去,要先步行接近一天的时间,到临近的县城,再从那里租辆马车,奔波半个月才能到。虽然在式四岁的时候,父亲病故,一家人曾搬到了主城去投奔母亲的娘家,力族分支。但在式的母亲发现式受欺负之后,在式七岁的时候,又搬回了定宁村。而比式大四岁的哥哥,俞,因为继承了母亲些许的血力,就留在了县城做了铁匠的学徒,只在年节的时候才会回来。所以式就一直认定了自己要继承家里的田产,也认定了没有力气的自己近乎于废人。

“式,你没事吧?”看到式长时间没说话,力流有些担忧地问。

“啊?哦,没事没事。”式回过神来,“说实话,我以前竟然一直以为世上只有出力气这一种赚钱方式了。你倒是提醒了我。”

“提醒啥啊?”力流很洒脱地说,“再说了,你又一点力气没有,不靠脑子吃饭那不得饿死啊?你饿死了也就算了,还得连累筱筱陪着你饿死。”

式的脸色微微变了下,但很快就化作了一个无奈的苦笑。自己的这个表哥,还真是说话不留情面。

“流,说实话,在我们定宁村这小地方,想填饱肚子就得出力气。你住在主城,知道得多,都什么活,我这种力气小的人能干的?”

“啊?”力流狐疑地看着式,一脸你这怎么都不知道的表情,但终于还是接着说下去了,“那不可多了吗?在店里记记账,帮财主管管钱什么的,都是动笔就行啊。像式你这么聪明的,他们一定都是抢着要的!”

式笑了,这么多天来,终于是发自内心地笑了。也许,是自他懂事这么多年来,他笑的最舒心的一次了。以前,因为思维的局限性,他一度认为自己注定会是个废物。可如今,终于知晓了,没有继承力之一族血力的自己,力气实际上都远比不上常人的自己,也是可以赚钱的,也是能够养活起这个家的,也是可以攒够钱娶筱筱过门的。想到这里,式不由地对天长啸了一声,似乎要排解这么多年来积压在心头的郁结一般。

“二哥,没事吧?”然而,这一声长啸,却惊到了屋里的筱筱,她赶紧从屋里跑出来,一把推开力流(当然没有推动就是了),关切地盯着式看。

“二哥没事。”式看着筱筱,脸上的笑意更浓。看着筱筱的一脸关心,越看越觉得筱筱生得漂亮,也越觉得自己是那么得幸运。

“啊!”筱筱打了式一巴掌,但又马上被自己的这个动作吓到了,站在原地嗫嚅了半天,终于再次跑进了屋子。

式揉着自己的脸,半晌,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吻在了筱筱的唇上。

好香,好软,好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