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哥看着腕表出神，在他印象中这种黑丧有过两次，其中一次并非他亲眼所见，而是听山哥说起过。
当年秦爷还是一路口子当家人的时候，他就盘踞在东三段和西门桥一带，那时的黑市，大鱼吃小鱼、抢地盘、拼场子就像吃饭一样，天天都要有的老戏码。那个年头，但凡有黑仔挂了，也就是找一地儿土一埋就算是入了葬了。在黑市，黑丧不是谁都能办的。
有一年，秦爷和几个势敌争口子斗的厉害，各自都伤了元气，这后来具体的事儿山哥没细说，只说当年有个口子的当家人发了假丧，秦爷在发丧的当天把假弄成了真，吞了那个口子。山哥说他是那场黑丧的见证人，亲眼见证了血腥与暴力还有镇压。当年的那场黑丧，条子也闻风搅在其中，因此还抓了不少人，当年山哥差一点就死在了那场黑丧中，幸运的是有人救了他一命。那一年，山哥未满二十岁，具体的年月他说记不清了。
第二次黑丧，现在道上的大多黑仔都知道。秦爷统了黑市后疑心渐重，开始独断专行，谭伯事发后，他的疑心病更重了。当年跟在谭伯身边有两个露脸的人物，那次的黑丧也是活丧。
当年秦爷召集了各路口子人马，让谭伯和所有人都亲眼看着那两个活生生的人被堵上了嘴，手脚被绑的严实的扔进了棺材里。那是年少的小马哥见过最残忍的黑丧，他站在很远的地方都听的到棺材里面撞击的声音，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谭伯，远远的瞧着，那个传言叱咤在黑市里的人物，只见他身上挂血痕、泪和鼻涕，形同空躯。黑丧后没多久穷秀才也离开了秦爷。
黑市规矩，除第一把交椅的龙头外，任何口子的当家人都无权集召黑丧。
高飞快到三岔路时远远的瞧见前面停了一排黑车。他回头低声道：小马哥，前面是山哥的车吧？
小马哥默不作声的点头，高飞把车停稳后，他们便陆续下车。
高飞把车钥匙留给一个前来接应的黑仔，三人一起上了山哥的车。
阿强坐在驾驶位上和旁边的小马哥会心的互看了一眼，而山哥和毒蛇还有高飞三人则坐在了后面。
小马哥向山哥和阿强简单的介绍了毒蛇和高飞。
高飞是东三段出来的，所以除了恭敬也看不出来别的。
毒蛇见了山哥后到是一收不羁的模样。
一路无话。车快开到末口地界时，车流渐渐增多，看来各路口子这都是奔着发丧来的。
末口当家人的大宅子外面排起了长尾车队，门前有几个黑仔在逐个车查什么，其中有几个车不耐烦的按喇叭。也不知道这些黑仔们在查什么，都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了，他们还是没进去那个大门。山哥坐在后座上微微皱起了眉头，小马哥刚想说什么，高飞开门下车跑到前面去了，也不知道他在和检查的黑仔说些什么，没一会儿又折了回来。山哥，说是秦爷的意思。
恩，山哥睁开眼睛多看了高飞两眼。
车子缓慢行进，不知道怎么回事前面吵了起来，秦爷的黑仔敲打一辆白车的车门让开车的下来，而坐在里面的不知道是哪路口子的黑仔，嘴里没个把门的，一边狂骂一边还按起了喇叭。
这一下到是有不少人下车上前看起了热闹，这动静闹的不小，这不到底把秦爷身边的阿中给引了出来，阿中训斥了检查的黑仔。这时从白车里钻出来个男人，小马哥扑哧笑了，这两个人怎么跟磁铁似的，走哪儿都能贴上。
山哥打眼一瞧原来又是阿金。小马，你去把阿金请过来。
小马哥心里实在是不愿管阿金这茬子的烂事儿。山哥，基佬的车就在后面呢，咱管吗？
那也不能让阿中先生在那干站着吧。快去，山哥挥手像打发自家孩子买酱油一样。
好，我去，小飞。小马哥拉了个怪长调下了车。
此时坐在后面的毒蛇小心偷瞄了山哥的脸色，刚才小马哥的言语间虽没有不敬，可任谁都听的出他不愿意接这茬儿。在看山哥脸色，没有露出厌烦反而在小马哥下车后欣慰的笑了。
毒蛇，你坐前面。阿强看毒蛇想的入神便提醒他。
啊，毒蛇有些木讷的下车坐到了前面。
小马哥带着高飞连撞带挤的凑到了前面。
阿中先生，您是冲我南效园啊，还是冲我阿金啊。刚才我明眼的见着阿乐的车可是都进去了，这他妈怎么到了我这儿就给扣下了呢。
阿中回头看两个低头的黑仔。中哥，不是不让他们进，他们有家伙，我让他们把家伙卸在外面，他们不同意。
阿中没有起伏的声线，秦爷的意思，黑仔们也都是按令办事。
你别老拿秦爷压我，这到底是秦爷的意思，还是阿中哥你的意思，我就不知道了。刚才阿乐的车我也没见你们检查的这么细啊。到我这了，就什么事儿都来了。阿金真的有些火了，只见他瞪着眼睛逼近阿中。
阿中厌恶的皱了下眉，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小马哥打断了。
阿金哥，你这让我好找。山哥有请。小马哥站到阿中身前遮挡了阿金的视线。
山哥找我？那我得去看看。山哥在哪儿呢？阿金有意大声喊叫。
那呢，小马哥用手指方向，阿金转头交待让他的黑仔们都先上车，说是没有他的令都不许动。
都看他妈什么看，能他妈看出花儿来啊，阿金边走边骂，都散，散了。说着还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阿中先生，别介意啊。小马哥扯着笑脸上前说道：阿金哥跟基佬的时候也是这样，我们都惯了，就是个武夫的脾气。
阿中面无表情的问道：他跟过基佬？
是，小马哥不露痕迹的搭话。小马哥看着阿金上了山哥的车，转身敲了白车的车窗。我说哥几个，该卸的东西都卸卸吧，今儿个什么日子，你们在这儿找不痛快。
车里的黑仔露着笑脸不敢得罪道：小马哥，我们可没闹，老大的令，你也知道阿金哥的脾气。在说了，我们南郊园可和你们东三段不一样。
当然他妈不一样。小马哥转向山哥的方向没在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