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林箐是下定了决心对自己和袁师兄的情感进行了断。袁师兄始终阴晴不定的态度让她内心十分忐忑不安,林箐感到自己非常的疲惫,这种难受的状态让她感觉到身上像是负载了千斤的重担,始终束缚着她的双腿,让她动弹不得。每次和袁师兄见面,她都需要认真揣度袁师兄的每一句话,按照他所喜欢的方式进行针对性反应,而即使不见面,她也需要根据袁师兄的节奏和习惯和他进行联系,短消息发过去石沉大海,电话打过去无人接听的状态时常存在,袁师兄有时候是没看见手机,有时候即使看到了也不一定回及时回复。而这时候,林箐所能做的唯一努力就是等,而且还得等的不骄不躁,矜持而有耐心,即使对方十天半个月只给你发的数百条信息,数十个来电回复一个:“哦。”林箐都要迫不及待的回个“笑脸”给他,可是如此卑微的态度也常常只能换来另一次遥遥无期的等待。
林箐常常给自己打麻醉剂,自我安慰说:“每一对情侣相处的模式不一样,不是谁都整天腻歪在一起的。”可每一次清醒的时候却又痛的变本加厉,她清楚一段好的爱情必然是使人时刻沉浸在幸福中的,绝对不会如她这样用尽技巧刻意讨好。
米米为林箐感到不值,她让林箐趁早分手,米米说:“你这袁师兄一看就对你热络不起来,与其这样半死不活的拖着,倒不如一了百了得了,女人的青春最宝贵,到时候人家腻歪你了,可以轻轻松松地甩掉你,再找更年轻更漂亮的,而你呢?半老徐娘只能陪着别人寻找第二春了。”林箐犹豫,但是心中还是有点不忍放弃,她觉得自己是真心付出,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米米知道林箐这番心思后不觉好笑,暗叹:真是傻了吧唧被偶像剧洗脑的无知无畏的脑残女,嘴上也毫不留情地骂道:“这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公平两个字,尤其是在爱情这里,你看那些拽的像二五八万似的小婊砸我都恨不得替那些低声下气的大老爷们抽她们两嘴巴子,可是人家越拽人男人就越爱惜,生怕捧在手心里化了似的,谁像你这样倒贴,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就像甩不掉的牛皮糖死命粘在人家身上,人家或许会有一天实在是饥不择食了,来舔一口牛皮糖,可是只要回头一看见海鲜大餐早就把你抛之脑后了,你还为自己的死缠烂打的精神感动吧?”林箐觉得米米的话字字诛心,虽痛彻心扉但却让她清醒。米米接着说:“遇见对的人,你的坚持就叫做执着;遭遇错误的人,你的坚持就被认为是固执。说实话,我觉得你和那所谓的袁师兄就不是一路人。”
林箐心中又是一颤,不可否认,袁师兄自有他的魅力,比如他勤奋、幽默、沉静、很有上进心很懂生活情趣,林箐真的很喜欢他,可是再转念一想,袁师兄的这些好处似乎又与她无关,因为袁师兄根本不怎么爱她,这就好比你天天守着个大富翁,可是对方却吝啬到一分钱都不愿意给你,那么他的钱就跟你没有毛关系。而且林箐能够敏锐的感觉到袁师兄是那种表面随和,内心却十分挑剔的人。这样的人挑选伴侣肯定是有着极高的标准的。比如对女生外形方面的要求,袁师兄虽然从来都不直接说出来内心的感受,但是林箐能够察觉出来,有好几次,林箐素面朝天或者是穿着随意地去见了袁师兄,她都能感觉到对方看她的眼神都黯淡了下来,说话的语气也多了几分敷衍。林箐也认可“女为悦己者容”。可自己外貌的改变导致袁师兄态度反差如此之大还是让林箐觉得心里很不安。在林箐看来:“恋人或者夫妻之间作为最亲密的伙伴,日日朝夕相对,她无法保证自己每时每刻都保持光鲜亮丽的形象,而等到自己年老色衰的那一天,是不是也意味着自己和袁师兄的爱情和婚姻就走到尽头呢?林箐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此外让她感到犹豫的还有袁师兄无意中流露出的对待感情的态度,他们俩曾经讨论过一个案例:林箐家里有一个长辈,算得上是成功人士,在家族中也颇具威望,而且他长相不凡,风度翩翩。照理说这样的男人必然招蜂引蝶,更何况他的妻子在年轻的时候因为一场意外成为了盲人,可是林箐的这位长辈对他的妻子多年来都呵护有加,关怀备至,而且在外也绝无任何绯闻和情感纠葛。林箐颇以为豪,就把这事情告诉了袁师兄,没想到袁师兄却对此嗤之以鼻,他说:“这男的藏着什么鬼心思,谁知道呢?再说这女方也很不自觉,早知道成为了别人的累赘,还不如一了百了走的干脆。”林箐很是吃惊,她万万没想到袁师兄竟然是这样的想法,林箐忍不住问道:“如果我有一天也变成这样的怎么办?”她用期待的眼神望着袁师兄,心里既紧张又害怕,谁知道袁师兄说:“一段美好的爱情是相互促进的,而不是相互拖累的。”林箐低下头,紧咬嘴唇,不用再问了,袁师兄的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了,也就是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是靠不住的,他已经明白无误地表达了他的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他只能同甘,无法共苦。林箐突然感到冰凉彻骨。
可是明知道此人性情凉薄,但她的心里就是放不下他,每次挣扎了半天要分开,可是只要他一个电话一条短信,她便又开始心软,林箐总是能在那冰冷的回忆中找到些许温暖蒙蔽自己,哪怕心里很清楚这温暖如同漆黑星空中的烟火,转瞬即逝。她也痛恨这样的自己,尤其是在每次被他的冷漠和凌人深深的扎疼了心以后。林箐摇摇头,苦笑,确实如米米所言:爱情哪有什么公平可言?自己已经是遍体鳞伤了,对方却百毒不侵,这道题又将如何破解?
此时,比林箐更为纠结的人非施荚佳莫属,她向往已久的惊心动魄的爱情总算到来,对方在她的眼里几近完美,帅气幽默豁达还成熟,似乎只有一个缺点,只不过这个缺点是致命的:他已婚。林箐不知道荚佳是从一开始就被蒙在鼓里还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总之施荚佳这次是彻底沦陷在她所谓的“爱情”中了。当然,施荚佳刚开始并没有把对方的已婚身份透露给林箐,只是不停在林箐面前提起那个男人。于是林箐知道了那个男人姓秦,40多岁,商人,具体做什么的施荚佳不愿意透露,林箐也不多问,总之施荚佳很喜欢他,觉得他独一无二举世无双。蛛丝马迹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显现出来,比如荚佳从没有和这位姓秦的商人一起抛头露面,也未曾介绍过给林箐认识,他也从来都没到荚佳的住所找过她,他更不会在节假日或者是举家团聚的时候约施荚佳出去,两人又不是异地恋,此人也不会是第二个袁师兄,那么原因自然浮上水面。林箐感觉荚佳和她一样,谈了恋爱以后都更加寂寞了。
真相大白的导火索是施荚佳急性阑尾炎发作,几个同事将在办公室里痛的几乎晕倒的她紧急送往医院,医生说快要穿孔了,幸亏早来一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等林箐和袁师兄等一帮人赶到的时候,荚佳已经躺在了手术室里了。虽说是小手术,但是林箐还是请假在医院里照顾了荚佳几天,出院后,袁师兄还特地做了一桌子好菜给她接风。虽然荚佳也不能多吃,但是还是表现的异常兴奋,但是林箐总觉得满脸堆笑的荚佳神情里有一丝落寞。那份在来去熙然的人群中独守的孤独感林箐是深有体会的,所以她几乎本能的感到这份伤感与秦先生有关。不出所料,荚佳在家休养的那一周,秦先生还是照样没有出现,到荚佳即将复工的前一晚,林箐半夜里起来上厕所,经过她的门口,听见荚佳在电话里和人激烈争吵,随后是一阵嚎啕大哭的声音。
几乎没有半点犹豫,林箐推开了荚佳的房门,在黑暗中透过窗台上反射的那一道光看见了有个弱小的身子紧紧的蜷缩在被子里颤动着哭泣。林箐走过去一句话没说,只是坐在了床边,静静地陪伴着她。荚佳听见有动静,转身看到林箐,从床上爬了起来,猛地一头扎进了林箐的怀里,两人抱头痛哭。
无需多言,双方都知道对方想问什么,想说什么。林箐望着原本活泼开朗的荚佳憔悴落寞的样子心疼不已,她紧紧握住荚佳的手,像是既说给她听也在给自己打气似的坚定的说道:“离开吧。”荚佳用空洞的眼神看着她,微微张开干枯的嘴唇,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林箐也不看她,望着窗前那一抹亮光道:“我知道你一定舍不得,一定不甘心,你日日夜夜盼望着见他,只为了能看到他一眼,你就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你手机不离身,连去洗澡都把手机放在浴室里,生怕错过了他的一个电话一条信息。你卑微的就像尘埃里的那一朵枯萎的花,可是你的感情还是没有办法见到阳光,你永远没有办法和他光明正大的走在一起,没有办法在公共场合牵手,没有办法去告诉别人你们相爱的故事,没有办法去接受别人的祝福。而这一切都在提醒着你,他根本没那么爱你,因为一个真正爱你的男人不仅会给你爱情,还会给你全世界。所以离开一个不爱你的人吧。”
荚佳仍然是不言不语,只是默默的流泪,林箐一直陪着荚佳直到她累了乏了入睡后才离去。
那一夜,林箐倒是再也没能睡去,她想到了袁师兄对自己的种种,心痛不已。黎明到来前,林箐给袁师兄发去了分手短信,不一会儿,袁师兄就回复了信息,林箐心中还有一丝侥幸,希望他能够挽留挽留或者说些安慰自己的话。可是打开一看,袁师兄的信息很简短,只有一个字:“好!”林箐绝望的闭上眼睛,她知道,她和袁师兄之间已经划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