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远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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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外国女人和坐月子

作为新手妈妈,于羽发现生活中最稀缺的东西就是时间,准确的说是休息时间。小小婴儿可不像大人一样作息规律,他们是想睡的时候就睡,要醒的时候就醒,饿了就哭,拉了也哭,一不顺心感觉难受了就哇哇大叫。因为周琦白天要上班,所以晚上要休息好,所以于羽和婆婆两人轮流值班,日夜守护幼儿,两人都累的快散架,于羽心想那些因为添了新生儿,所以既请月嫂又请保姆以及四个老人齐上阵的家庭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不过好在现在还有婆婆在身边,可是如果再过一段时间,婆婆因为签证问题必须要离境,到时候自己一个人,又将如何照顾幼儿呢?于羽有点不敢想象。周琦那边还在想办法让丈母娘能够过来,而且还不能太早,如果等婆婆这边走了,她正好能接上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因为像岳母这样的亲属拿的签证都是时效性的,你必须要在规定的时间到达和离开。一个国家政策的制定当然有自己的考量,可是这样一来就给像于羽这样的外籍家庭带来了很大的困扰。于羽的一个朋友过来探视新生儿,她看到局促的房间中住着老母亲、新妈妈以及小小朋友,而婴儿的父亲则蜷缩在客厅角落的沙发上。于羽苦笑:“还好房东好说话,没嫌弃我们的孩子吵闹,还提供客厅的沙发做歇脚处。”朋友摇头,这样下去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于羽明白,可是现在周琦一人工作,又加之孩子的出生给家庭支出增加负担,能节省一分也是好的。

又几天,于灏和父亲专程来探望姐姐,他们待个一两天便走,不做长逗留。两个男人看到自己的女儿和姐姐带着新生儿蜗居在那样逼仄的空间中心里很不好受。因为地方有限,所以房间里摆满了大人和孩子的各种用品,好在还收拾的还算干净,幼儿的摇床紧紧的靠在大人的床边,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老丈人有点生自己女儿女婿的气,不都说中国人在国外住的是豪宅、别墅吗?家中不应该是游泳池、私家花园、佣人一应俱全吗?这里的条件还不如自己的老家,而自己的女儿、女婿还都是高学历的优秀人才,怎么还会有如此境遇?更为可气的是,既然赚不了多少钱,那还留在这里干嘛?老头气的直跳脚,心想干脆收拾东西早点离开算了,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可是这又是在国外,望着满大街的英文标识,老于有点发怵,这如何去机场如何坐飞机他可不太清楚。

老于的想法只能罢休,但于灏却开始了行动,于灏质问姐夫,为什么不租个宽敞一点的房子让婴儿母子能够得到稍微好一些的照顾。周琦很是为难,他原本也打算如此,但是于羽非常强硬地加以阻拦,但是此刻作为男人,周琦又怎能将责任推脱到自己老婆的身上呢?而且如果自己赚的多,于羽也不至于如此精打细算,周琦心中很是内疚,不再做声。于灏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一看姐夫的神情,就知道这个事情绝对是姐姐做的主,便也不再责问。无论中外,学者二字很难和大富大贵挂钩,最多中产、小康而已。于羽周琦刚在事业起步阶段,又处异国他乡,几多不易,别人不知,亲人却很是清楚。于灏不再多说,忙着帮姐姐、姐夫找寻新房。突然于灏问道:“你们不是拿到绿卡了吗?干脆买房得了!”周琦摇头:“公寓要大几百万,我们无法负担,而买政府廉价房产,还需要等上三年。”于灏这才明白过来,他决定了,一定要确保姐姐和小外甥能够过上安居的生活。

以目前于灏的实力,买一套房产赠予姐姐,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按照于羽的性格,她也决意不会接受。于羽曾经和他讨论过买房的问题。于羽说:“现在的房价涨幅这样大,如果不早点买房以后压力会更大,可是如果年轻人要依靠父母和亲人,即使买了房,估计也会造成很多的家庭矛盾。”于灏不解:“姐姐为何有此想法?”于羽说:“你想哈,现在生活成本这样高,小姑娘找对象要找有房有车的,男孩子找媳妇也不愿意找家庭条件差的,那么矛盾就来了,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什么便宜都给一个人占了。而且无论哪方家长为子女准备好房产或是提供了购房款,那么心态上也会有变化,很多人就觉得自己有管辖权,说不定就会插手子女之间的事物,你不服还不行,因为你的房子是老子出钱买的,这肯定会造成很多矛盾。”于灏点头:“即使问人借了100块,债主和债务人的心态都会有微妙改变,更不要说这么大个物件啦。”于羽感叹:“不是说父母不好,只不过这是人之常情,有时候自己都未必能够体会到这种心态的变化,所以说靠自己是最最实在的,也是最能够让腰杆站直的。”可于灏还有疑问:“那又有多少买房的人不是靠东拼西凑,左借右贷才能买的起房子的呢?”于羽解释:“现代社会的一大进步就是允许借贷,这种建立在诚信物质上的交易使得人们不仅更多地占有资源,也更多地赋予人自由,我并不是说每个人都必须攒够了钱才去买房,那攒钱的速度怎能赶得上着一线城市房价的上涨速度,而是说传统社会中建立在亲情和友情上的这种物质往来其实并不是零成本的,有时候付出的成本也许会更高,而人们却往往选择视而不见。”于灏笑:“其他人我不知道,如果是我,我会评估这其中的利害,只是我想大多数普通人,估计连评估的机会都难得。”于羽点头:“那倒是。”

显然,于羽有着强烈的独立思想和自尊意识,于灏并不想为难她,但是于灏还是决定先帮姐姐一家找个好点的地方安顿下。于灏利用仅仅两天的逗留时间为他们觅得了一处合适的处所。这是个三房两室的大套间,不是很新,但是维护的尚可,因为处于角头的缘故,所以房子的采光也很好,家中很是通透。唯一的缺点就是房子所在的小区地理位置稍偏,来往的住户大多有车,所以对于于羽他们没车的人来说,交通稍显不便。房东是位华人老者,家中很是富庶,自己住的是独栋别墅,开的是大奔,这套房子本来一直是关空着的,因为这是老人的第一套处所,所以他一直舍不得给别人住,直到最近老人觉得房子空置太久反而不好,这才拿出出租。于灏动员姐姐将整套房子全部租下来做二房东,这样就化解了和房东同住的尴尬。于羽和周琦一合计,也感觉这个价格拿下这套房很是合算,所以就立即和房东签了合同。

搬进新家后,于羽感觉自己的心情舒畅了很多,虽然也还是租来的房子,但是那种感觉又和住在别人屋檐下,和房东低头不见抬头见时差很多。这里面的滋味不消多说,周琦看到妻子如此快乐,心中后悔没有早点行动,还是小舅子敢作敢当。可见有时候全听老婆话的男人未必能够讨得老婆的欢心。于羽很快就做好安排:她和婆婆带着宝宝暂住主卧,周琦住在最小的那个房间里,而中间的那个房间则把它租出去,用来贴补家用。

老于这下总算是展开了一丝笑意,年纪大的人还能有什么指望,不就是希望儿女能够过得好点,住的舒畅一些嘛。小西瓜看见外公和舅舅要走,虽然还不会说话,却也张大嘴哇哇的叫,一大家子老小望着这粉嫩浑圆的娃娃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于羽逗宝宝:“妈妈有了你真是欣慰,希望舅舅也能早点给你添个弟弟,妹妹哦。”刚刚还在欢笑的众人立即将眼光转向了于灏,周琦看出来小舅子有点尴尬,便赶紧出面解围。周琦笑呵呵地说:“我们于灏是钻石王老五,着急什么?”老于叹了口气,儿女再争气,没有完成终身大事,做父母的还是觉得自己的任务没有交代好。于灏不便开口说话,只好干笑两声。于羽也意识到刚刚那句话有点唐突,心中正暗自懊恼。还是周琦母亲机灵,她虽然是农村老太太,可是也有她的办法,她说:“我们农村人说儿女还没找到对象那是因为主管婚姻大事的神仙没有留意到你们家。”老于对此很感兴趣:“有什么方法能够引起神仙的注意?”周母很有心得地说:“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都要到庙里去拜佛。除此之外,你要准备九十九只槐树头,九十九只杨树头,然后在家里摆个阵法。”老于顿时肃然起敬:“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这里面是有学问的。”于是慌忙向周母请教是什么阵法,具体应该怎么做。这下总算化解了于灏的危机。

于羽暗暗捏了捏于灏的手,表达歉意,于灏倒是爽朗一笑,不以为意。说起来也奇怪,在于家,反而是于父对儿女的婚事格外关注,于母倒是认为早结婚晚结婚都没事,关键是找的那个人要对路子。保守的父亲和相对开明的母亲,这样重新排列的组合让于家姐弟感觉新奇。于灏显然是更服从于母的管教,从小到大,只要老于张口教训儿子,于母总是加以抚慰:“我儿子最好,我儿子最乖,我儿子听话,我儿子懂事。”而对于于羽来说,对父母的感受都差不多,她一直是个文静贤淑的女孩,除了和周琦结婚远嫁国外,大多数的时候,父母对她似乎都很满意。于羽认为家庭教育对孩子的成长非常关键,老于夫妻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是十分喜爱读书,尤其是老于,每天坚持读报看新闻,现在又学会上网翻墙,紧跟时代大潮。而且于家人从不喜赌博玩乐,没事一家四口下下棋,打打羽毛球,既锻炼身体,也寓教于乐。

都说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而孩子是父母的一面镜子,有什么样的父母就会培养出什么样的孩子,虽然于家没有大富大贵,也并非有权有势,老于和于妻身上也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是于羽还是感谢能够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里,毕竟有很多人连一个完整的家都没有。心之所在,家之所在。现在的于羽已经有了自己小家,而且在有了宝宝以后,这个家的意义就更加重大了。于羽记得有位社会学家曾经说过:“社会中最基本的细胞就是家庭,家庭成员构建的内部结构以及他与外部社会的互动模式,直接影响到这个社会的整体形态。”于羽决定给自己孩子营造一个良好的家庭氛围。

这天于羽要带孩子做个体检,于是就带着婆婆一起去了医院。一进医院的大门,婆婆就惊叹道:“我的亲娘哦,这哪里是医院,比我们那里最好最气派的大富贵酒店还漂亮。”于羽笑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等她们预诊、挂号、取号结束后,便坐在诊室外边等候,婆婆又大声说:“还有沙发坐哦,你看那边还有饮料,我看见好几个人拿个杯子去接什么东西喝了。”于羽看见有几个人回头看自己,不禁感觉有点尴尬,于是轻轻提醒婆婆:“妈妈,这里的人说话声音都轻,我们也入乡随俗吧,不然人家会把我们赶出去的。”老太太一听有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赶出去,立即害怕起来,声音也小了很多。过了一会儿,婆婆觉得在空调房里有点冷,身上有些发抖,于羽赶紧拿起随身带着的披肩让婆婆穿上,婆婆一边穿还一边说:“你看那些大肚子孕妇,还有那孩子点点大的女人,他们穿那么少,就不怕冻坏了,我告诉你哦,女人月子科里最怕冷,现在你们年轻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等老了落下一身的命,就由你们好受的了。”于羽笑着回应:“妈妈,外国女人不坐月子的,她们生了孩子就可以到处走动,所以根本没那么多讲究。”婆婆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啊,不坐月子!难道她们的身体长得不一样吗?”于羽知道要将这个问题解释清楚,将是一个庞杂系统的大工程,索性噤声。好在这时候,医生叫到了于羽的号,于羽带着小西瓜进去检查完后,老中青三代人便坐车回家了。

到了家,婆婆仍在感叹:“真是奇了怪,天下竟然还有女人不坐月子的。”于羽偷笑,心想婆婆真是少见多怪,可是又一想:每个人不都是一步一步开拓眼界的嘛,小的时候都将父母和老师视作神灵,觉得他们掌握和了解了宇宙万物的一切。等他们渐渐长大,走出家门,迈向远方,接触到父母和师长都未曾接触过的世界,再回头去看,便觉得他们似乎比以前渺小有时候甚至给人印象可笑,可如果没有他们,自己又怎有勇气离开家门,走向未知的世界呢?所谓的成长不就应该如此嘛。如此一想,于羽便觉得释然,她轻声地和婆婆解释:“妈妈,我们所处的地球非常大,这世界上总共有200多个国家,60多亿人口,每个国家每个民族每个人的生活习惯都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