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腿？
怎么会？
视线落到她的座位上，那是一条淡蓝色的褶皱长裙，群尾一直拖到地上，仔细一看，确实跟正常的有点不一样。
浮生宝宝的泪水已经溅湿了长裙……
我突然感觉自己特混蛋，默默地关掉了直播。
递上纸巾，我坐在了她对面，一脸严肃认真。
“我，确实没有想到这种情况，对不起……”
浮生宝宝猛得抬起头，两眼热泪翻滚，就那么看着我，下巴揪得紧，想要极力去控制情绪，又想说什么，但却变成了抽泣声。
我愣了。
我被那一瞬的表情震住了。
活了三十年，从没见过这种深入到骨子里的……哀伤。
对，哀伤。
一个永远无法治愈的哀伤。
但是，我仿佛还从她的眼神看到其他闪光的东西，那个东西同样清晰无比，甚至比所谓的哀伤还要强烈，直沁灵魂深处。
那一刻，我知道说什么安慰的话语都是枉然，于是我又递上了纸巾，就那么注视着她，等着她鼓起勇气说出这一切。
虽然我没开口，但我想说的希望她能明白：
“说说吧，说说那些你想对我说的话……”
“我就在这儿，我愿意做一个聆听者……”
“我认识的浮生宝宝没有这种泪眼婆娑的状态，她乐观、开朗、积极向上、善解人衣……”
……
浮生宝宝在两个肌肉男的帮助下，坐上了不知哪儿拿来的轮椅，独自转着轮子，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并嘱咐所有人都不要跟来，她说，她能行。
自始至终，我就坐在那里看着，沉默。
我知道，当她再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那一定是我印象中的浮生宝宝。
那段时间，我陷入了沉思。
想起之前浮生宝宝给我的印象，然后尽量和现在的形象糅合在一起，那么，之前她那些奇怪的状态就明了了。
我不知道，她持续这种状态多长时间，是从小就这样，还是最近发生的变故。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任谁也不会把这些东西坦然得呈现在别人眼前。
我在想，我刚才还直播给十万人看，是不是特混蛋？
是。
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这是个混蛋行为。
但，面对浮生宝宝，永远都要那样如履薄冰地小心保护，生怕她受到伤害。那样真的好吗？
不！
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你们说得没错，我就是个神经病……
不知何时，浮生宝宝已经坐着轮椅来到我面前，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笑得更灿烂了。
她嘴唇一撅，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会这样，我本来绝对不会哭的，想慢慢告诉你……”
我举起手，手心朝向她，报之以微笑：“不，我的错！”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从十岁开始就这样，我早就习惯了，基本的生活我都能自理，所以不要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会讨厌你的。”她虽然笑着说的，但很认真。
“明白！我知道，你是个勇敢的女孩！废话不多说，我去点几个菜，这顿我请！”我说。
宝宝笑着点点头，目送我走向柜台。
本来叫服务生过来就可以，但我已经有了一个计划，需要让服务生帮忙。
浮生宝宝坐在那里静静地等待，过了一会儿，一首熟悉的旋律响起，让她微微一愣。
这是一首华尔兹舞曲，不管懂不懂的，都应该有所耳闻，节奏欢快的《伊丽莎白小夜曲》。
我又坐到了宝宝身边，摆弄着手机，准备再次直播。
“这……”她有些不知所措，疑惑地盯着我。
我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摆好角度，打开直播，但没去理会观众的反应和疑问。
接着我站了起来，特绅士地鞠了一躬，伸手笑道：“美女，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没等她再多说，我一把把她抱了起来，像极了抱我大闺女的样子。
我用力揽着她的腰，紧紧地贴在我的小腹上，她的长裙也顺势拖到了地上，刚刚好像站立的样子。
她有些惊慌，下意识地揽上我的肩膀和脖子。
“你要做什么，放我下来！”
“搂紧我，带你跳一首华尔兹！”
我右手臂搂着她的腰紧紧地贴着我，左手手撑起她的右手，而宝宝的另一只手则搂着我的脖子……随着欢快的舞曲进行，我们也开始律动起来……
渐渐地，浮生宝宝也放松了，特别高兴，仿佛来到崭新的世界。
“哇，好神奇，我真的在跳舞……”
“嗯！”
“我上大学的时候就有一个梦想，就是想跟喜欢的男人跳一首华尔兹……”
“嗯！”
“谢谢你封面，帮我实现了这个愿望……”
“嗯！”
“真的谢谢你！”
“不要说话，感受音乐的律动……”
……
直播一直在进行，我不知道观众还有多少人，我不知道他们会作何感想，我不知道那拖地的裙摆在他们眼中是不是幻化成一双美丽的双腿……
反正，此刻，那女孩的笑容会深深留在我的记忆中。
……
“我会治好你的腿，你信吗？”
“别闹，你当我傻子啊，我已经认命，我会好好生活！”
“我会让你的腿重新长出来，你信吗？”
“切，神经病！哈哈哈哈……”
……
我能让她的腿重新长出来，你们信吗？
……
舞曲结束，我们都还意犹未尽，她静静地趴在我肩膀上……
紧接着是另一首歌，我特地从网络下载下来，让服务员去播放的。
中文歌，熟悉的旋律响起……
“当我还是一个懵懂的女孩
遇到爱不懂爱
从过去到现在
直到他也离开
留我在云海徘徊
明白没人能取代
他曾给我的信赖
Seemefly
Iamproudtoflyuphigh
不能一直依赖
别人给我拥戴
Believemelcanfly
Iamsinginginthesky
……
风雨来不避开
谦虚把头低下来
像沙鸥来去天地
只为寻一个奇迹
Seemefly
Iamproudtoflyuphigh
生命已经打开
我要你总精彩
BelievemeIcanfly
I'msinginginthesky
你曾经对我说
做勇敢的女孩
我盼有一天能和你相见
骄傲的对着天空说
是借着你的风
Letmefly
Iamproudtoflyuphigh
生命已经打开
我要那你总精彩
Believemelcanfly
Iamsinginginthesky
你曾经对我说
做勇敢的女孩
我不会孤单
因为你
都在……”
……
自始至终，氛围都是那么美好，那么浪漫……
但是，最后，没有发生你们想象的床事。
我不是禽兽，我只是个神经病。
我把浮生宝宝送回她的住处便离开了。
然后我给老婆打了电话，说晚点回去。
我去了一间酒吧。
今天我百感交集，想到了过往的很多人，很多事……
尤其是，那段我久久不能忘怀的初恋！
初恋，特土的俩字，但却能留在人心底最深处，时不时就会冒出来，让你心神荡漾。
你说巧不巧？
有些事，最怕念叨！
很邪！
我的初恋，她就在这间酒吧里！
那是跨越了半个地球啊！
她居然是这间酒吧的调酒师！
当我再次看到她，那段纯真年代最真的回忆如潮水般冲击着我的心房，一拨又一拨！
谁年少懵懂时，还没有过暗恋的女生？
什么？你在嘲笑我的初恋是暗恋？你不是吗？
是就是吧！
多少年了，她一直存在于我的灵魂最深处！
可是，现在她就出现在我的面前！
……
猛得喝了一杯烈酒。
酒壮怂人胆！
我开始狩猎了！
狩猎那个我觊觎已久的猎物！
嘿嘿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