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毕。
宇智波鼬双眼的瞳孔一瞬间扩大了几分，脸上的微笑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凝重。
宁次可以感受到他如针芒一般的锐利目光，却是毫不躲闪，依旧直视着对方。
察觉到那白色眼眸中的那道专注目光时，宇智波鼬脸上可怕的表情才渐渐褪去。
眼前这个孩子忍者学校学生的身份提醒了他，将其从刚才那种状态之中拉了回来。
毕竟对方只有八岁而已。
宇智波鼬沉默着。
“如果你没有答案的话，就不必再回答。”宁次缓缓说道，与其听到对方敷衍的话语，还不如就此打住。
宇智波鼬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恍惚，“嗯，抱歉……”
说完，便一动不动立在了原地，似乎陷入了某种思考之中。
宁次看了一眼对方的举动，移开目光，“你也许应该抽空陪陪你的弟弟，时间不多了。”
听到话的宇智波鼬愣了一下。
时间不多了?
最近他的任务的确是成倍增加，所以才没空陪佐助。
但这件事对方从何而知?
看着那白色的眼眸，他猜想，或许，日向和宇智波并不同吧。
“宇智波佐助练习忍术的时候受伤了。”说话时，宁次已经看见了宇智波鼬脸上担心的神情。
随之继续说道：“你的弟弟想要跟随你的脚步，所以才会拼命练习。”
“跟随我的脚步吗?”宇智波笑了笑，却满是自嘲的意味，随即问到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现在伤势已经差不多了，是过度提炼查克拉导致的，修养几天就足够了。”宁次回答道。
“这样啊。”
宇智波鼬这时才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个八岁的忍者学校学生，白色的眼眸，额头上缠绕的绷带……目光一定，对方手臂上还有着实习医疗忍者的标识。
工藤久石的弟子吗?
这么说，佐助的伤也是对方治疗的。
宇智波鼬瞬间猜到了日向家的人为何会来到宇智波一族的居住地。
“刚才的问题我无法给出你任何的答案，因为我们宇智波一族亦是木叶的一份子，……”
宇智波面带微笑，一边观察着对方的表情，一边继续说道：“但最初的那个问题，虽然与书本上的答案相同，我却可以告诉你与之不同的原因。”
“哦?”听到宇智波鼬意料之外的话语，让宁次有些诧异，却没询问什么，只是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对方，等待着他的回答。
宇智波鼬深呼了一口气，宁次看见他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暗淡。
“生命会生出，生命也会死去，但生命同样能拯救，族人聚集，形成村落，然后一些人和它产生关联，如果这些人被称作同伴。”
似乎想起了某个人来，又或者并非只是一个。
“我们的确算是同伴。”宇智波鼬喃喃说上了一句。
“正因为扯上了关系，才会那样，因为扯上了关系，那家伙……才死了……”
“曾经我并不明白，真正的痛苦，失去生命的疼痛，只有失去了才知道，不！才被迫察觉到，不愿失去最重要的东西的心情。”
说到这里宇智波鼬停了下来，缓缓吐出一口气。
“而我，为了保护这些重要的东西，哪怕是杀掉另一个人，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听完，宁次并没有评价什么，而是摇了摇头。
他知道宇智波鼬曾经所在班那名下忍的事情，在任务中为了救他而死去。
如今，还有不久前的宇智波止水。
“所以说，这就是你会选择村民的原因吗?看来，你并不明白我的问题。”
听到宁次的话，宇智波鼬看了过来。
“一个生命与一个生命在你的眼中尚且等价，但我想要问的是……”
宁次看着对方的眼睛说道：“那如果这份代价是十倍呢?”
看着对方疑惑的目光，宁次再次说道：“你会为保护一个人而杀掉十个人吗?每保护一个人的代价就是去杀掉十个人。”
宇智波鼬听到后有点犹豫，这样的提问并不该出现，但他却没有拒绝回答这个看似有些无理的问题。
“如果是为了保护村子里的村民，我会去做的。”
这是宇智波鼬的回答，在思考了片刻后，依旧给出的是相同的答案。
他选择了村民。
“为什么?”宁次收起了笑容。
沉默了数十秒后，宇智波才缓缓说道：“这并没有原因，只是想到了村子里我所熟识的所有人，这份代价是值得的。”
宁次又摇了摇头，却不是在否认这个答案。
一旁的宇智波鼬似乎已经明白了对方所想，“还要继续问下去吗?”
“当然。”
“你讲。”
宇智波鼬脸上那两道法令纹深深垂下，他发现自己对于这个八岁学生的问题居然有了一丝异样的期许。
宁次继续说道：“一百个人呢。”
这次，宇智波鼬犹豫的时间更长。
“会。”
还是同样的回答。
“你想到了什么。”宁次问道。
“村子里的同伴。”
宇智波的同伴只有宇智波，但宇智波鼬却是一个例外。
宁次没有停下，继续问道：“一千人。”
思索中，宇智波鼬的目光先是向远方看了过去，那是家的位置，威严的父亲和温柔的母亲。
接着目光又移向了身后的木叶警备部。
是宇智波泉，他的恋人，以及宇智波佐助，他的弟弟。
“至亲至爱。”宇智波鼬如此回答道。
没有再追问其中具体所指，对这一切有所了解的宁次又接着这个问题，继续着。
“一万人。”
宇智波难得的犹豫了非常之久，近乎一刻钟的时间，缓缓吐出两个字来。
“至亲。”
至亲者，父母兄弟。
选择了，亦是放弃了。
范围逐渐缩小，宇智波鼬对于宁次的想法已经完全察觉出来。
接下来是十万吗?
他皱起了眉头，问题无疑是荒诞的，但现实也同样如此，回答出的每一个问题却都是在直叩内心，这种抉择于他而言，同样并不好做。
宁次笑了笑，缓缓说出了最后的数字。
“三十三万人。”
随着这句话的说出，一瞬间，两人周遭的空气变得压抑起来。
这是杀气，宁次曾在雨之国边境的历练里体验过无数次，但出来没有一次能够如同这般一样浓烈。
粘稠到足以影响呼吸。
宇智波鼬并没有回答，甚至连思考的模样也没有半分，只是冷冷地注视着宁次。
眼里的意味不明。
盯着那如风车般转动的腥红色双眼，宁次敛起笑意，却是丝毫不惧，他再次说道：“不，准确一点应该是三十三点七五万人。”
这是木叶村的总人数。
那双猩红色的双眼在最初的惊现之后，渐渐消失，如同火焰熄灭一般。
宁次无法了解到宇智波鼬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哪怕那双眼睛的颜色褪去，宇智波鼬依旧紧紧地注视着眼前的人。
不光是因为这个数字的敏感。
更多的是，他发现，这个问题，自己竟不敢进行一丝一毫的探寻。
如同深渊一般，将他笼罩，或者，其实他早已身处深渊之中了。
“万花筒写轮眼吗。”宁次喃喃道，真是摄人心魄的力量。
既然对方并不愿意继续这个问题，那么就暂时停下。
宁次随之离去，一边向远处走去，一边背对着身后的人说道：“替我向铃告辞，还有，下次见面的时候，希望你可以告诉我这最后的答案。”
宇智波鼬默默注视着那个忍者学校学生的离去，当对方的背影完全消失时，他右手伸出摸向了自己的双眼。
那里面，尽是一片茫然。
“我会如何去选择?”
就这样默默想着时，警备部大门口传来了一阵欢快的说笑声，将宇智波鼬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身后，三个人正向着他走来。
“鼬。”宇智波泉走到了他的身边，声音温婉悦耳。
宇智波鼬微笑着回应。
这时，紧紧跟在后面的宇智波佐助跳了出来，“泉姐我以后加入警备部队，好不好?”
宇智波泉笑了笑，看了宇智波鼬一眼，在对方的尴尬眼神中，问道：“怎么，嫌暗部的衣服不好看吗？”
“不是，我想和族里的大家一样，以后就可以和泉姐你们一起执行任务了……”宇智波佐助眼中有些期待。
宇智波泉拍了拍他的脑袋，“但是你需要先毕业才行。”
宇智波佐助立马点了点头，信心满满地说道：“我一定会以忍者学校毕业第一名的成绩加入的!”
两人说话间，最后面的宇智波铃也走了过来。
“诶，他去哪里了?”
发觉宁次的消失，宇智波铃望向了宇智波鼬。
“哦……他有事先走了。”
听到对方询问的人，宇智波鼬有些稍微的愣神。
宇智波铃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嘟起了小嘴，重重地朝着前方挥了挥手，似乎将眼前的空气当成了什么假想敌。
看着妹妹的样子，宇智波泉眉眼满是笑意，“他是谁?”
还没等宇智波铃回答，一旁的宇智波佐助却率先说道：“是玲姐同班的学生哦，长得非常帅的……”
还没容宇智波佐助说完，宇智波铃便捂住了他的嘴巴。
“佐助，你这讨厌的小鬼……”
一边说着，一边揉捏着宇智波佐助的脸蛋，她双脸已是通红。
一旁的宇智波泉“哧哧”笑了起来，宇智波鼬也是跟着笑了起来。
“什么啊，你们俩别笑……”听到两人的笑声，宇智波铃连忙想要制止。
可是趁着这个空隙，宇智波佐助却是一下子从宇智波铃的手中脱去。
他一边跑着一边大笑着说道：“泉姐泉姐，他叫日向宁次哦!……”
宇智波铃又羞又怒，连忙说道：“我才不喜欢那个家伙呢！”
话说出口的瞬间又后悔了，只好立马追了上去。
一人在前面不断绕圈跑，一人后面追着，笑骂声不断。
宇智波泉看着不断追逐嬉闹的两人，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
家族里，这样的光景已经很少见了。
心情愉悦间，她看向了一旁的鼬，对方也一定会有和她一样的感受吧。
但立马她的笑容停滞。
眼中，鼬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是默默注视着前方的铃和佐助。
不知为何，宇智波泉察觉到他竟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宇智波泉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
宇智波鼬脸上挂起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