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天城,听雨轩。
夜半雨凉,滴透行人心上。不知来这听雨轩中的人,听的究竟是雨落,还是侣伴的心声。
这四个少年,又可知彼此的心声?
第一件事,还是先去阿澄口中所说的天云药铺看望一下伯父伯母吧,这一趟估计得呆上些许日子,这样一来他们也好有一个落脚点。事不宜迟,四个少年对望了一眼便出发了。
虽已近日落时分,但大街上依旧车来人往,小贩的吆喝叫卖,歌舞酒楼的琴瑟和鸣,路上车马的车轮滚滚,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不断传至少年的耳中。相比于日日清冷的紫云山,这里实在是热闹非凡。这红灯酒绿,繁弦急管,给人的冲击感是如此的强。怪不得总有那么多的门派长老担心年轻的弟子下山之后便会被这尘世的繁华迷了心智,不愿再回山清修。流落于这滚滚红尘,日日笙歌,美酒相陪,美人作伴,于多少人而言何尝不是一种享受。只是一切富贵繁华皆不过过眼云烟,酒醒之后,又该拿什么来保护身边的美人?不过是千金万银徒求一醉罢了。既然生于这世间,就当为天地立心,去改变这世间的一切邪恶与不平,我生,是来改变这天地的,只有弱者才会适应这个世界。我活这匆匆百年,不是为了最后化为土尘,被这个世界遗忘,而是千年之后,我的名姓,依旧活在这个世上。
吴清四人一路打听着总算找到了天云药铺所在。其实这药铺也很好找,就位于并天城的正中央,不论你是南来北往,还是东奔西走,都很容易一眼瞧见这个显眼的药铺。除了他优越的地理位置,更重要的,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简单的药铺,这明明就是一座药楼!
只见这楼阁共有两层,下层呈古铜色,上层呈淡绿色,色调典雅。远远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条黄绿相间的琉璃屋檐。翘角飞檐,屋顶上的琉璃瓦,在斜阳的余晖下,闪着莹莹碎光。门口的客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在正门之上,“天云楼”三个大字笔走龙蛇,苍劲有力,两侧楹联上所书,“老少男女来者不拒,疑难杂症药到病除”,再配以那紫檀木所制的巨大绚丽的匾额,真是给人一种美的享受。吴清等人走进楼内,只见内部各个堂口一应俱全,迎客堂,诊病堂,配药堂一应俱全,可谓是人满为患。店内小二哥也是为数众多,各自奔走相送,笑脸相迎,将每一位病人都照顾的十分周到,即便是那些在等待的客人都有人在照顾着。“这阿澄家,可真是有钱啊,这等人力,物力,光每日的开销,就得花上多少钱啊。”吴清不禁感慨道。
“客官,看病还是抓药?感染风寒还是跌打损伤?抑或拿一些修行补身的灵药?我们这里的药材可是一应俱全,你进了这天云楼的门,若我们满足不了您的要求,定赔您十倍诊金。”看见有位客人前来,马上有人笑脸相迎道。
“小二哥您误会了,我们并不是来看病抓药的,请问你们天云楼的老板在吗?”吴清也以笑脸回应道。
“嘿,客官您今儿可没赶巧,我们老板确实就在楼上,但是老板说过今天不见任何客人。不周到之处,还望客官您多担待一些。”
“小二哥我们是程诚澄的朋友,如今前来是有要事相告,还劳烦小二哥您上楼通报一声,见与不见,若程老板仍不见客,我们便在不相扰,麻烦小二哥您了。”尤心上前解释道。
“少爷的朋友?”小二仔细打量了一下他们四个,看他们的服饰,像是修仙之人,少爷前些日子,好像确实是去某个门派修仙去了。“既然如此,那就还请几位客官在此稍作等候,我上楼去请示一下老爷的意思。”
果不其然,没有过多久,那小二哥就走下楼来,对吴清他们四人说道,“恕小人眼拙,还请几位公子上楼慢坐。”
吴清刚刚走上楼,便见一位胖胖的中年男子在门口憨笑着道,“几位贤侄啊,快快请进,快快请进。来人,赐座,上茶。”这男子看上去显得十分厚道,不过眼神之中也会偶尔闪过一丝精明的神色。
吴清对这位程伯父的第一印象还是十分不错的,虽然经商之人都有些阴险狡诈,但这程伯父很明显的看出来是一位老实人,只是为食道所迫,也不得不学的精明一些吧。而且,能够起“程诚澄”这种名字的,又怎会是一个心智复杂的人。
“贤侄请上座,还不知几位贤侄尊姓大名?”男子将已经沏好的上好的龙井递过去问道。
四个人也各自起身,一一报了自己的名姓。
“鄙人程无志,平日里以经营这小小的天云楼作为营生,跟你们这些个修仙侠士可比不了。我看几位贤侄知书达理,气宇轩昂,想必平日里澄儿麻烦了你们许多,还请几位贤侄多担待着我家澄儿。”
“程伯父说笑了,阿澄他为人善良,又见多识广,平日里都是我们麻烦他呢。”吴清笑了笑,忙回道。
“爹,我听说哥哥的几位朋友们来了。”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儒雅的女声。
一个少女突然推门而入,这少女约十六七岁的模样,却显得极为端庄。只见她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裙幅熠熠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斜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薄施粉黛,只增颜色,透露出一种淡雅之美。与木楠枝相比,虽没有那种活泼灵动的可爱,却多了一份优雅庄重的气质。
“小女子见过几位公子。”那少女微蹲身姿,行了个礼。
“这是小女程诚澈,是澄儿的胞妹,让几位公子见笑了。澈儿,你怎么过来了?”程无志忙笑着解释道。
“我听闻哥哥的几位朋友来了,所以前来瞧瞧。奇怪怎么不见哥哥的身影呢?他没有一同前来吗?”程诚澈感到有些好奇。
但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却让吴清有些犯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