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社第二代领袖公羊开心驾到——”清亮高亢的嗓音引得所有人扭回头看去。
站在方台上的孙有才看见人山人海之后,上下飘动着一个身穿红色衣服的女子。他心道,这是什么轻功,可等人群分开之后,才发现那女子斜倚在一张宽大的胡床之上,而胡床下面却是八人抬的轿骨,八名壮汉各担着一方,分开人群,将上面的少女从最后席位抬到了贵宾席。
可所有贵宾席都已经坐满了人,显然没这红衣少女的位置。
只见八名壮汉将那“轿子”平放在地,然后也不知操纵了什么开关,那胡床的四根轿骨变成了四条支架,从四方向中心合拢,最终将那女子架起来,刚才的胡床则成了一座一人多高的戏台,而贵宾席反而成了红衣女子的楼下。十几名随行人员就站在楼下。
一圈木质楼梯随着轿骨盘绕半圈,胡床之上也升起一把椅子,红衣女子坐了上去,翘起了二郎腿。
红衣少女道:“哟,今儿人可真不少。杨驮,台上那胖子是谁?”
下面一个乞丐打扮、满头乱发的少年沿着楼梯走了上去,站在红衣女子的身后,手搭凉棚,朝孙有才望去。
“那位,就是江湖人称‘一杆秤’的孙有才大侠,他喜欢别人称他孙老板。”
红衣女子问道:“怪了,怎的不叫一杆棍,一杆枪,一杆粪叉,偏要自称一杆秤呢?”
“回老大,枪棒唯能舔血,大秤却可分金。这孙老板把生意做进了武林,可真是财源广进呢。”
原来,那红衣女子正是公羊开心,而那乞丐打扮的人自然是杨驮。
孙有才见他二人言语颇不庄重,便接话道:“胡说八道,一杆秤乃是江湖朋友送的名号,说的是我老孙做事公允,办事厚道,公平如秤。怎的被你说成如此不堪?”
公羊开心噘着嘴摇头:“啧啧啧,杨驮,你瞧瞧,没证据乱说不就算恶意污蔑了是不,我策划了很久的闪亮登场全都毁在了你这张没分寸的嘴里,你说说,天下英雄全在这里,你让我脸往哪儿搁?”
“老大,我可不敢乱说。”杨驮赶紧辩解。
“哦?看来,你还有证据?”
“那是自然,咱们忠义社办事,就得让人心服口服。”说着,杨驮从怀中掏出一本账册,呈给了公羊开心。
开心翻了翻,看得连连摇头:“这写的都什么,我数学不好,你故意让我出丑?”
杨驮朝着“楼下”一人喊道:“徐天德,你算账出身,自然能给老大讲明白。”
楼下上来了一位长相富态的圆脸青年,上唇一抹淡淡的胡须为他洁白的肌肤增添了几分男子气概。徐天德走到公羊开心的椅子后面,与杨驮站成一排,恭恭敬敬的结果账册:“账本是天下最容易看懂的书……”他还想多说几句,却见公羊开心回头瞪了他一眼,立时打住,于是翻了两页账册,“嗯……老大,我看明白了,这是台上的孙老板买卖江湖排名的证据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比如,这一页,青龙帮庄樵,五万两才买了个六十七名……看样子也不贵,老大想买的话,咱卖一年茶叶的钱足够买好几个天下第一!怪哉,这么便宜的价格,偏还有些人喜欢打打杀杀的拼命。”
庄樵与孙有才对视的一眼中闪出一丝惶恐,倒是孙有才不愧老江湖,好像没事一般回应道:“几位是来存心捣乱吧?一本伪造的账册就能骗的了天下英雄?”
公羊开心连连摇头:“杨驮、徐天德,丢脸了吧,人证物证你们总要有,否则今天忠义社摆这么大场面岂不丢人现眼,最后还得落个含血喷人的恶名?”
杨驮道:“没根据的话我会乱讲?这是我社一位优秀的特工亲自在孙有才身上摸出来的。如果老大不信,我们不妨一一试试。”
“哦?这可如何试?”
徐天德在账册上又翻了两页,指着一行字道:“看这里记载着,江湖一百六十七名的‘有诗有酒’叶文青,今年四月十五,在开封花了十万两银子买了江湖排名七十七的名次,叶文青叶大侠来了吧,我刚才好像看见了。喂,叶大侠你在哪里,请举起手,让我们看到你!”
喊了两遍,没人应声,不过嘈杂的人声中却有人说“刚才还在这里的”,“怪了,哪儿去了?”
一声洪亮的嗓音喊道:“在我这里!”
人群最后一排,一名半光着膀子的虬髯壮汉扛着一位文弱书生从人群的过道中走进来。
“这小子想跑,偏撞在我农猛的手里。”
徐天德在“二楼”拱手道:“原来是威震滇南的‘茶马镖客’农猛,久仰久仰,我曾经多次在大理、交趾等地听过农大哥的侠名!”
农猛一把将叶文青摔在台上,那叶文青扶着腰爬起来,看见孙有才就又跪下了:“孙老板,孙大侠,你可得为我做主哇!”
孙有才连连扯开衣襟:“你找我做什么主?”然后又提醒他,“七十七名难道就这般懦弱吗?”
叶文青恍然大悟,轻轻从地上站起,也不知从身体何处抽出一把折扇,“哗”的打开,抬起头用下巴对着农猛:“君子动口不动手,文明不和野蛮斗,我喜欢以诗会友。”
忽听“噗噗”数声,叶文青的扇子瞬间就成了碎纸屑,他手里只剩下了扇骨,还兀自摇动。
打碎折扇的却是几颗枣核,而那几个枣核如今已经钉在了中心方台的地板之上。
却见杨驮嘴里咀嚼了几下:“哎,叶文青,你别废话了!你知道这位农猛是谁吗?”
农猛恶狠狠的瞪视着叶文青,叶文青连看都不敢看。
杨驮笑道:“你这色鬼,骗女人时色胆包天,现在却胆小如鼠!那我好心提示你,还记得去年你的大理一行么?有个叫农小卉的女子……”
杨驮才提到农小卉三个字,叶文青脸瞬间就灰了。
却听杨驮接着道:“农小卉本来是奉父命到大理城送一份请帖,却没想到遇见了你这色鬼,几番勾搭,让她怀上了你的孩子,结果你却一走了之,毫不负责,农小卉追你而去,在衡阳找到了你,可你却骗她上了衡山,然后,趁她不注意,将怀胎七月的她,推下了回雁峰……”
群雄人群中发出一阵阵唏嘘,而叶文青早就双腿发软的坐在了方台之上。
农猛踏上了方台,将叶文青拎起来,怒目圆睁,像要将他活吞一般:“你可知我是谁?”
“我我我……不不不认识。”
农猛道:“农小卉便是我的未婚妻,你说我是谁!”
“你你你才是她她她男人,我我我不是她她她男人,我我我代劳了你你你的工作,我我我不该代劳……”一股热流从叶文青的裤裆里流到了方台上,前面的贵宾席立刻有人掩起了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