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晚上到村外树林见罗宾的事,赵予也一整天都感到心慌慌的。她不知道罗宾到底要告诉她什么,难道罗宾真的有什么重大的事情瞒着她?或者是像周书所说的那样,罗宾叫她到那树林里只是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把她的衣服脱光强奸了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人!一整个白天赵予都是这样胡思乱想的,以至于精神都有些恍惚了。不过她还是下定决心要去,她觉得罗宾决不是那样的人,他只是有事情要告诉她。
心不在焉地吃过晚饭之后,好不容易等到天黑掌灯的时候。此时赵府如同往常的日日夜夜一样,各家老爷公子和夫人小姐们都在各自的房里打发着自己的时间。晚上要从赵家庄的内院出到外面可不是件易事,这个时候要出去的园门都有仆人守夜。周书在白天就算计好了一条晚上出去的路线,然后又花了好大的力气和口舌才跟在那儿守夜的几个婆子说好。当然还花了她的一些钱。周书并没有说赵予要出去只是说她自己有事要出去一下,要不然她有再多的钱也没有用。
晚上等天完全黑下来之后,赵予换上了婢女的衣服跟着周书提着灯笼出去。两人匆匆地在赵家庄的游廊里走着,赵予走在周书的身后,周书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守门的那几个婆子见到是周书就开门让她出去了,晚上灯光昏暗,她们没有认出赵予,她们也不会想到周书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带着赵予在晚上出去。两人从赵家庄西边的仪门出到了外面。
出了赵家庄,两人匆匆地朝村子北边的树林赶去。这时候赵家村的村民们经过了一天的劳作,吃过晚饭之后已经开始歇息,三三两两地聚在街头巷尾里说些闲话。而村子的那些小酒馆更是热闹,那里晚上都会聚集着一帮酒鬼在喝酒。两人尽量避开这些人群,免得人家说闲话。她们都挑一些黑暗的巷子走,而这更增加了两人的恐惧感。幽幽的月光洒满一地,偶尔会有一些昏黄的灯光从旁边的窗户透出,两边的屋子还时不时会传来狗吠声。周书提着灯笼,赵予紧紧地挨在她的身旁。出了村子,田野是一片热闹的虫叫声,偶尔还会传来一些怪叫声。两人穿过了一片田地,又走过了一片农耕地。田埂的野草上的露水打湿了她们的裤腿,而她们平日里听到的那些鬼怪的故事也向她们袭来,显得格外得可怕。她们来到了村子北边树林的小山坡下,这里并没有看到她们想要的灯光。两人爬上了小山坡,这时候她们见到底下有一处昏暗的灯光,这在灯光在黑暗的树林中显得格外显眼。
“小姐,你看,就是那里了。可是,小姐,我真的好怕!”周书说道。此时赵予正在旁边挽紧着她的手。
“怕什么,罗宾会保护我们的。”赵予说道。
“我们小姐真的是无可救药了!好吧,走吧小姐。”周书答道。
赵予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还是周书带着她走的。走进了,只见树上挂着两个灯笼,灯光下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下面。透过灯光可以看到这人穿着一身奇怪的白色衣服。衣服上没有衣襟,也没有裤摆,袖口都束着,紧贴在手腕和脚腕上,腰身用一条棕色的腰带束着,头发全都梳起,然后在后面扎着一个长髻。见到这人赵予和周书心里都凉了半截。“罗宾哪儿去了?”两人心里想道。
“你是什么人?”赵予惊讶地问道。
“怎么,不认得我了?”声音平静而又有些熟悉。两人仔细瞧了瞧她们眼前的这个人。
“小姐,是罗少爷!”周书首先开口说道,“罗少爷,你怎么穿成这样?”
“好像是他。”赵予也说道。
“是的,是我。我从小就穿这样的衣服,或许这身衣服在你们看来有些奇怪。我亲爱的赵予,我不想骗你,我是县城里的罗少爷,不过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一个你做梦都不会想到的身份。”罗宾说着,从身后拿出了一条红带子绑在眼上,那条红带子在眼睛的地方有两个整齐的椭圆形窟窿,刚好露出罗宾的两只眼睛,而后面还飘着长长的一截。一阵微风袭来,后面的那段长长的红带子也随风飞舞。
“小姐,这是那天我们从县城里回来的时候遇见的那个人!”周书这下可认出来了,那天正是这人抓了一下她的胸,就算是他化成了灰周书也认得!周书此时的嘴可是惊讶地张成了O型。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要不是她家小姐她早就逃跑了。
“不,不会的,怎么可能……”赵予惊讶地望着罗宾说道,身子还不停地往后退。
“我是县城里的罗少爷,我也是密林里的红飘带,密林酋长唯一正统的继承人。那天你们从县城里回来遇见的就是我。虽然那天你穿着一身男装,但是我依然惊讶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美丽的人!娇贵的小姐啊,我是当你是我的情人,所以我不想骗你。我爷爷没有死,那天上你们家提亲是我的主意,我母亲并不知道。后来我母亲知道了,她便要我想办法推掉这门婚事,那个脑子正常的家长会同意这门婚事?于是我便谎称我爷爷去世了,而这不过是我家要推掉这门婚事的借口。不是我不想娶你,如果可以,我情愿今晚就跟你洞房,把你搂在怀里脱个精光,对着你的嘴吻上千万遍。可是我们不能,哪怕你爱我,我也爱你,哪怕我们的父母都答应了也不能。我们是写在命运厄名册上的人,今生你都只能做我的情人,而且还不能让人知道。”声音平静、幽美而又哀怨,完全不像出自一个少年人之口。
“不,你不是!我宁愿相信你骗我,我宁愿相信你爷爷真的死了,你真的回家守孝,我宁愿不知道你是谁,我宁愿就这样傻傻地等你回来娶我,哪怕是等到地老天荒我也不愿意知道你是谁!”赵予哭喊道。泪水沿着赵予那白皙圆润的脸颊流了下来。
“不要恨我。”
“不,我不恨你,你的双手并没有粘上我任何亲人的鲜血,只有你那个名号是我的仇敌。如果你肯撇下那个空名,那我也愿意抛下这小姐的名分,随你到天涯海角!来吧,罗宾,让我们离开这里,撇开这家族的仇恨,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平静的生活。”
“不,小姐,爱情是麻木的,不要那么草率的做决定,离开这里我给不了你幸福。离开了这里我养不活你。回去吧,一个好姑娘是不应该在这样的夜晚出外游荡的。”
“让我再多看你一眼,这一别之后我们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再相见。既然今生我们都只能做情人,那么就让我们做一辈子的情人吧,哪怕将来我结了婚,哪怕我的新郎不是你,我也依然是你的情人。”
“赵予,如果有一天我的双手染上了你的亲人的鲜血,我希望你不要恨我。今晚这事我希望你不要说出去,我的母亲和妹妹都还在县城里,如果我的身份传出去她们会很危险的。如果你真的爱我就替我保守这个秘密,我是因为太相信你才告诉你的。”
“我答应你,我不会说出去的。”
“那你身边的婢女呢?”
“她不会说的,如果她要说,我会在她说之前掐死她!”
“小姐,我不会讲的。”周书在一旁嘟着嘴说道。
“那你今晚叫我来就是要跟我告别的啰?”赵予依然两眼泛着泪光。罗宾来到赵予的跟前用手给她擦拭着眼泪,说:“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今晚我就要回密林了,今年的秋天不会太平的。我不知道我们再相见的时候能否还像这样的身家清白。英华!”罗宾话音刚落,英华从树林的黑暗处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鸟笼。赵予和周书一直没有注意到那个地方还有人。
“这里有一个信鸽,如果你想见我就用这个信鸽传书给我。如果我们要见面的话就在小阴山北面的那片树林里见吧,那里离赵家村近也很隐秘。”罗宾从英华手里接过鸟笼递给赵予说道。
“今晚你叫我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些吗?”赵予接过鸟笼后说道。想到这并不是什么永别赵予也不那么伤心了。
“是的,夜了,我送你回去吧。”说完罗宾把手放到嘴里吹了一个口哨,这时候有一匹马从黑暗的树林里跑了出来,罗宾飞身骑上了那匹马,如何骑着马来到赵予的身边把手伸向赵予,说:“来吧,上来吧,我送你回去。”
“你这样送我回去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赵予答道。罗宾听了笑了笑,说道:“也是。”说着,他便把那条红带子解了下来,塞到了腰间。
“这位小姐,那位公子会送你回去的。”罗宾对周书说道。此时周书正在一旁发愁该怎么回去。英华这时候也从树林里牵出了一匹马。英华把周书拉上马后,两人便骑着马朝赵家村奔去。虽然今晚罗宾的一番话让赵予很难接受,也很让她伤心,不过此时坐在罗宾的马前她还是感到很开心。
“罗少爷,我们这样像不像是做坏事回来。”
“像,像极了。夜晚正是人们做坏事的时候,因为黑暗会将这些坏事隐藏。”罗宾笑着答道。
按照赵予和周书带的路,两人很快就骑马来到了她们出来时的那个仪门前。罗宾先下马,然后再把赵予抱下马。罗宾抱赵予下来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地亲了赵予一口。而周书则自己跳下了马,因为她坐在英华的后面。这一路上周书那高耸的胸部时不时会压上英华,压地得那小子心花荡漾的。
“你们还是快点走吧,免得府里的人见到。”赵予叫罗宾他俩快些离开。
“好的,后会有期。想见面的话就飞鸽传书。”说完之后罗宾便和英华骑马离开了。两人出了赵家村之后便直接骑马北上回密林。此去密林可还有不少路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