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瞳颜赫兰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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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尾声

我多想和你在一起。

姒然率军出征的第十五天,传来捷报,异族大败,退至楁颐关外千里的琅河之西。赫兰在付出极其沉重的代价之后,终于赢得了这场悲壮的战役。之所以说是悲壮,是因为赫兰在阵亡四位御用控灵师,无数士兵之后,又赔上了一位女王的性命。

姒然死了,她没有子嗣,所以按照赫兰的规矩,女王的位子应该由千涯继承。在默哀整整三个月之后,千涯继位女王的典礼于祭神台正式举行。

千涯披着高贵典雅的王袍站在祭神台上。用高高在上而又镇定从容的眼神淡淡俯视着台下虔诚跪拜的臣民,突然心中就生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骄傲感。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年来她的母亲和姒然会这样尽心竭力的守护这片疆域,也许,只要走上这个至尊的王座,就会坚定的保护这片国土和生活在上面的子民。

她露出一个美丽的笑,目光在每个人的身上驻足片刻,却没有发现本来会出现的伊珀和嫣若。

或许是嫣若又不舒服了,所以他们没有来。毕竟她的元气大伤,身体不好也是正常的。千涯用这个无比合理的理由来掩饰内心突然生出的一丝不安。

此刻,伊珀和嫣若正垂着头,跪在神界的一处宫殿里。

嫣若的身体确实差到了极点,即使地上铺着极厚的地毯,只跪了片刻她的身子就摇摇欲坠,似乎随时会倒下。伊珀看着着实心疼,抬头恳求道:“母亲,是我的错,你让嫣若起来吧!她身体不好,受不了的。”

一身水红色长裙的女子美丽而庄严,同色的耳环为她平添了几分艳丽。她就是伊珀和嫣若的母亲,凌驾于众神之上的众神之神。只是现在她却没有一点母亲的慈爱,语气中尽是怒意:“你还知道你错了?你若有心,怎么不滞留在凡界别回来?明明早就完成了任务,就为了那个人类公主不肯回来。”

面色苍白的嫣若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她知道,伊珀是真的打定了主意,想要留在凡界陪着千涯。

果然,伊珀开了口:“母亲,我是真的喜欢她。我...我愿意为了她,留在凡界,哪怕放弃现有的地位,我也想留在凡界。”

众神之神一向镇定自若的脸上浮现出难以言喻的神情。混杂着震惊,失望,愤怒,还有杀气。伊珀低着头没有看见,嫣若却是看见了,那一刻她的心就沉了下去。

“是吗?”尽管这几个字听上去云淡风轻,但众神之神身上深厚的威压依然压的伊珀和嫣若不敢抬头。伊珀咬了咬牙,应声道:“是。”

“凡人的寿命有限,既然你这么爱她,我就让她永远和你在一起好了。”众神之神美丽的脸上毫无表情,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平常小事。看也不看面前跪着的一脸惊恐的伊珀和嫣若。

伊珀比女子还漂亮的脸上浮起浓浓的不可置信:“母亲,你不能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

众神之神冷冷的哂笑:“只要她死了,就不会在左右你的决定了。伊珀,你是六主神的首位,下一任众神之神。没有人可以影响你,无论是人还是神。”

她歇了口气,换了一种较为慈爱的语气:“伊珀,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应该知道,人和神在一起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你现在觉得自己很爱她,可是以后呢?我们是神,拥有永恒的生命,可她并非如此。相信我,假如你为了这虚无缥缈的爱情放弃了你的一切,我将会马上杀了她。你要记住,她的一生对你来说只是漫长生命中极其短暂的一小部分。在永恒的岁月面前,无论什么海誓山盟,至死不渝都是笑话。”

嫣若看着脸色比她还要惨白的伊珀,不忍心地开口:“母亲……”却被立刻打断。众神之神看着她:“嫣若,你先出去吧,我和伊珀有些话要说。”

嫣若并没有回她的神宫,而是一个人跌跌撞撞地使用已经解封的神力向下界飞去。眼泪大滴大滴从她通红的眼眶里流下来,她喃喃自语:“母亲,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

生平第一次,嫣若那么反感自己无比崇敬的母亲。

她用她高傲的姿态去践踏对于别人来说无比珍贵的东西。她高高在上,不容冒犯。她对子女的好恶漠不关心,只是一味的用自己的方式要将他们培养成像她那样的神。现在,一向自诩慈爱众生的众神之神,终于暴露了她骨子里对于凡人生命的蔑视。

嫣若不敢去见千涯。她也说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等待伊珀。她知道伊珀一定会找到她。

不知在角落里缩了多长时间,嫣若突然感知到了伊珀得的气息。她缓缓抬起头,看见面前神情恍惚,仿佛一下子憔悴了一万多岁的伊珀。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伊珀开口了:“我答应了母亲。”

嫣若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几乎是恶狠狠地压着嗓子问:“你怎么可以这样。”但随后她就后悔了,因为她看见伊珀脸上的难过,她知道自己这句愚蠢的话在伊珀的伤口上撒了一大把盐。

“我平常不懦弱的。”伊珀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可是,这次我想懦弱一下。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害了千涯,所以我向母亲屈服了。但是,现在我想懦弱一下,我实在是没办法告诉千涯我要离开她,这对于我们来说都是折磨。”

嫣若的眼泪掉了下来,打湿了水红色的袍子:“哥哥,你何必呢?”

伊珀美丽的脸上挂着一个笑,只是怎么看都不像是在高兴:“我会去告诉她,我要离开一下。等我走了,你再去替我告诉她真相。我不敢去对她说真话,她一哭,我就狠不下心离开。我不想抹去她的记忆。”伊珀看了一眼惊讶的嫣若,眼眶红了:“你要知道,她是我漫长的生命中爱过的第一个女子,也是最后一个,我从来没有自私过,现在想自私一下,就让她记住我吧。就算你骂我残忍也好,我还是希望我爱的人能记住我。”

典礼刚结束,千涯就悄悄溜回了伊珀住的宫殿,果然一到殿门口就看见正冲她微笑的伊珀。她走过去有些娇嗔的问:“咱们不是说好去看典礼了吗?你怎么不去啊。”

伊珀心中难过到了极点,却还强扯着笑说:“我要回神界一下,很快就回来。”

千涯愣了愣,问:“要去多长时间,你还回来吗?”说到最后几个字,她的声音竟然有些嘶哑,显然很是紧张。

“没多久,我在这里等你就是为了和你说一声,既然说过了你那我就走了。”伊珀心里清楚,再待下去自己肯定会流泪,他夺门而出,不理会一脸错愕的千涯御风而起。风吹起他的长袍,像只翩然的蝶。

千涯的脸色渐渐变了,她知道,一定出了事。还没等她进一步做出反应,就看见从屏风后面,走出了一脸心虚的嫣若,她看向嫣若:“到底出了什么事?”

嫣若咬咬牙,狠下心来说道:“伊珀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众神之神拿你威胁伊珀,说他假如不离开你就要了你的命,我哥哥为了救你就答应了……”后面她还说了很多,不过千涯已经听不见了。她眼前一黑,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后来,玫诺曾经劝过千涯说:既然他已经走了,你就忘了他吧!

千涯淡淡一笑:那样的真挚的爱恋,一生只有一次,又怎么忘的掉呢?

又怎么,忘的掉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