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哟,这该死的雷,也打得太响了吧!”刘三强端着杯子,吹了半天热气腾腾的茶水,正想伸长着嘴去啜上一口,外面一道幽蓝的闪电划破天际,紧随后就是一连串排山倒海的雷电声,把他吓得已伸长的嘴又缩了回来。
他抬头望了望外面,虽然已是中午时分,但天色暗得如黄昏一样,家里的电灯也亮起来了。
这场雨下得太久了,长时间浸泡在这种阴雨天气中,家了除了散发着一种长久阴湿所特有的霉臭味外,就是这群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庄稼汉一下感觉生活节奏都被打乱了,要么坐在家里发呆,要么三三两两坐在家里打麻将,来打花这一段让人闲得有些发慌的时间。
刘三强不喜欢打麻将,天天坐在门口,外面除了这淅淅沥沥的风声雨声和远远传过来的河水的咆哮声外,其他的一切安静得让人有些窒息,总感觉自己像坐在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中,不见天日,后面凉风嗖嗖,有一只猛兽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靠近自己一样,让他从骨子里有些不寒而栗。
几道闪电像快刀切豆腐一样,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中肆意挥舞了一番,忽远忽近的雷声阵阵传来。
“轰!”突然一声巨响,家里的电灯突然熄灭了。
“不打闪电就爆雷了?”刘三强忍不住嘟哝了一句,面对黑咕隆冬的家,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填满内心。
“破堤了,破堤了,不得了了。”外面一场喧哗起来。
“不好!”刘三强沉闷的脑袋一道灵光闪现,顿时吓得全身冷汗都出来了,把杯子往桌上一扔,撒腿就往外面跑去。
“孩子他爹,你也穿一件雨披啊。”刘三强的老婆手里抓着一件雨披和套鞋跑了出来,但早已不见了刘三强的踪影。
刘三强站在高处的草坪上,居高临下望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西村的堤坝像正在一片一片的倒蹋,洪水正铺天盖地向西村席展而去。
“赶紧去西村救人!”刘三强朝东村跑出来一看究竟人一声大喊,撒腿就往西村跑去。
当刘三强赶到西村时,整个西村倾刻已是一片汪洋,在乱成一窝粥的人群中,在风声,雨声,人的叫喊声一片嘈杂中,看到李万财的脸比白纸还要白,望着汹涌来袭的潮束手无策,呆呆地站在人群当中,看着人四处逃窜。
“李万财,你还愣着干嘛,赶紧救人!”刘三强又气又急,瞪着眼朝李万财一声大吼。
刘三强这一声大吼,如一道闪电,让本来六神无主的李万财如梦方醒。
“对,对,赶紧,赶紧救人!”李万财手臂一挥,直接往已齐腰的水中冲过去。
“太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抱着你这个破铜烂铁。”李万财心急如焚地把抱着一口锅等太婆的东西抢过来一扔,直接把他接到岸边来。
“大家赶紧往高处走,先脱离危险,不要再顾及其他东西了,只要人在,就一切都会有的。”
他一边扯着喉咙拼命地向人群叫喊着,一边组织村里年轻力壮的人挨家挨户把老弱病残扶出来,往山坡上运。
“我不走,李万财,你这个挨千刀的,你这个饭桶,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搞了个什么破工程,拆了我家的祖屋,现在你又要把我挪出家,我今天死也要死在这里。”老李头犟脾气像一头牛一样,抱着家里那木桌子死活也不肯走,两个男人拉扯,也没有办法把他拉走。
河水已逐渐地涨上来,都快齐腰了,再不走根本来不及了,李万财刚想走近,就被老李头煽了二个响亮的耳光。
这时刘三强一个箭步冲了上来:“老李头,这不是闹事的时间,我们都是打了差不多一辈子交道的人了,那么多后辈看着我们呢,不要闹笑话了。”
老李头看着刘三强,情绪稍稍稳定了下来,哽咽着喉咙:“老哥,你是实在人,我信你。”老李头浑浊的双眼里,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样,滚滚地滴下来。
刘三强顺势一拉,揽着他的腰,在几个年轻人的帮助下,终于走了出来。
身后的洪水已很快漫延过来,土坯的房子被洪水一冲,只见屋顶一晃,就全部倒蹋下来,淹没在这一片洪水之中。
全村人都被移动了周边的山坡上,李万财和刘三强站在曾经举行过奠基仪式的山岗上,一眼望去,到处一片苍茫,西村只有几个工厂的烟筒孤零零地立在地面上,示意着下面是一片生活着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