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春秋公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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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鲜虞人

那几人被拦住以后十分愤怒,其中一个领头的大叫:“我们犯了什么错?不让我们出去?我要去面禀邢候。还不快放了我们!”

临公子是听了云霄话拦下这些人的,听得领头的如此说话,便看向云霄,看他如何处理。

云霄道:“这么着急要走,不多喝一杯吗?”说着,将桌上羽觞拿起,递给身边一个身材高大魁梧军士:“你去敬客人一杯。”又对他低语几句。

军士狐疑地接过羽觞,在云霄示意下走向其中一人,正待举杯时,那人一挥手将羽觞打落在地道:“谁要喝你的酒。”

军士左手羽觞被打翻,右手却没闲着,一把将那人头上巾帽扯下,露出自发根一路盘结到头顶的的发髻。

临公子大惊:“鲜虞人?”

军士快步回来,将手中一物交给临公子。

临公子打开一看,大惊:“地图?邢国城的?”

云霄点点头。

赵衰和裘公子恍然。

邢国地处周北地,与北边的少数民族国家鲜虞、肥、鼓等国相邻。鲜虞(便是战国时期中山国的前身)近年逐日强大,多次袭扰邢国,双方多次交战,这次这些人,身藏邢国地图,显然是鲜虞奸细。今日若是没有云霄看破他们的身份,邢国城必将被鲜虞军队夷为平地。这样的后果,简直无法想象。

临公子面孔变得冷峻:“把他们都抓起来,好好审问。白卓,这次你立了大功,回去给你记上一笔。”又对云霄下拜:“霄兄弟今日挽救了我邢,如此大恩,邢国人没齿难忘。”

“不敢,目前紧要的是召集军队,加强巡防。”云霄已经感觉到大战前的紧张气氛。

“霄兄弟说得是,我这就去安排。”临公子办事很爽利,很快向身边军士下达指令:“城门加强盘查,只许进不许出,没有通关符节一律扣下......”一边安排军士卸下鲜虞奸细的武器,将他们绑走了。临走时很自然地安排了个亲随留下会了帐。

云霄三人便也出得酒肆,往馆驿中而去。

裘公子道:“在下还是不明白,霄兄弟是如何断定那些人是鲜虞坛子,又如何知道他身上有邢国地图的?”

赵衰笑而不语。

云霄突然侃侃而谈:“其实最开始我也没有在意,只是这些人坐下时,双膝盖略往外扩,手自然放置身体两侧,而不是我们常见士大夫双膝盖并拢,双手放于膝盖上的坐姿。他们的那样坐,表面他们惯于骑马。还有,他们拿壶前会有一个悬空的虚动作,再双手捧壶倒酒,这个动作表示他们习惯拿有提手的提梁壶,而提梁壶正是鲜虞人游牧便于携带常用的。再从他们点的菜便可看出,他们习惯吃面饼,这也是鲜虞人日常食用的,为了便于存放携带,要知道,一个人不管去到什么地方,最习惯吃的还是他自幼的味道,这一点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的。”

“这一点在下特别理解,我出外行聘这么多年,见过多少王公,吃过多少山珍海味,然而每次我回到洛邑,第一件事便是先吃一碗家中厨师做的稻米粥,若是哪次忘了吃,便会觉得浑身不自在,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来。”裘公子突然来了这么一段,显然云霄的话触动了他,但他还有疑问:“只是单凭这两三点便可判断他们是鲜虞人?会不会有些冒险了?”

云霄摇摇头:“当然不止于此了。北地高寒,须多饮酒御寒,因此他们七八个人喝了二十来壶酒也不见醉意。此时并非数九寒天,他们裹了厚厚的头巾,外穿厚厚的长袍,显然是要遮盖他们身上本来穿的服饰、发饰,但他们遮盖得并不完全,因为他们衣袍下摆露出了里边衣服的格纹边,脚上还穿着骑马靴,头巾没有盖住的地方露出了鲜虞人惯常编的发辫。这就完全可以肯定他们是鲜虞人......当然在邢国出现鲜虞人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两国临近,国人间有来往也很正常。但若仅仅是一般客商,又何必如此费神掩盖痕迹?除客商外,须掩盖行踪的鲜虞人,若不是奸细,难道是来投亲的?”

裘公子大悟:“我适才光顾喝酒没有注意到,此时经霄兄弟你这么一说,竟然如此透彻明白,卫真的是服了。不过你怎么知道他们藏有地图?”

“适才我见那鲜虞人中有一人,眼神比别人更紧张,头巾比别人的都鼓,后脑勺还露了一角羊皮出来,很显然帽子里藏了东西。探子入他国探听消息,能刻在羊皮上的,不是地图,也会是其他很重要的消息。”云霄淡然道。

“所以你才派那个高大的军士去取?”

“他个子高,拿人家帽子里的东西自然要轻松一些。”云霄没有说他还观察到那个取地图的白卓臂膀粗壮,身携的是重八十斤的铜椎。这样高大威猛、臂力超群的人去取心情紧张的人头上的东西再适合不过。

不过这已经足以引起裘公子的赞叹:“霄兄弟观察入微,判断精准,裘卫佩服。”

“只怕奸细抓住,还是免不了一场大战,只是迟早的问题罢了。”云霄并没有因为抓住奸细而感到兴奋。鲜虞人能拿到邢国城的地图,那他们在城内一定有内应,他隐隐知道内线是谁,只是现在的状况,实在是不宜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