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淡月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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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恨君不似江楼月

文/墨月儿

一生兜兜转转,繁荣流离半世,未曾想过如今只剩的一把老骨,寒江独夜舟;每及日暮,霞光映红天边,秋风萧瑟,枯叶飘落,满腔离愁,灯下一壶酒。——题记

【壹】惊鸿一瞥难自忘

扬州三月桃花正开得恣肆,山青水绿钟灵毓秀好不美丽。乔家茶铺门可罗雀,与熙熙攘攘的街道形成鲜明对比。江青抬脚进店,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方正楷书“茶”,柜架上零星摆放着几种茶叶,藤椅上懒洋洋地卧着一只白猫。

江青正想问”店家何在”时,听到一女子浅浅低声:“公子,要来点茶?”木凳前一位女子亭亭而立,笑靥如花。案台上的茶盏还冒着热气,芳香四溢,清新宜人。江青突然一时语塞。这姑娘,好美。

江青是位明眸皓齿的秀才,从家乡前往京城赶考,立志要在朝有所作为。风尘仆仆来到扬州只为自己积累妙词佳句,感受美景人文。一日在街上正游,唯见一家茶铺安静无声,就来凑个热闹。结果见过老板娘的美貌之后不能自持,三头两头总要去品一品香茶,实则是看一看美人儿。

【贰】几度烟雨渡青山

乔月是扬州有名的美人儿,自小书香门第大家闺秀,父亲老来得女宝贝至极。在乔月十六岁时,父母双双因病去世。乔月便继承了祖上家业开着一间茶庄,毕竟一介女流不善经营之道,硬是将一间茶庄开成了一间茶铺。何况她生性安静,对待客人爱搭不理。到后来,客人越来越少。

乔月也算得上洒脱,索性把祖上传下来的秘方封存,买着市面上极少见的花茶。每天静心诵读《诗经》,养几株绿萝,和一只白猫相依为命。世人愈发觉得她性情古怪,愈发远离。乔月呢,倒也乐得图个清净。只是原本便倾慕他的男子愈发聚集,男人总是喜欢这种冷清而又神秘的女子。只是乔月哪个都看不上眼罢了。

“世间男人全无好意,对你能有几分真心?”乔月记得在她还很小的时候,母亲在教她念《诗经·氓》时发出这一感慨。她的母亲年轻美丽却误信了乔月父亲的甜言蜜语,本以为成熟的男人能给予自己一生的温暖和安全感,却没想到婚后自己为其生了一个女儿之后一切改变,恩宠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个父亲虽然老来风流,常去烟花柳巷,但在乔月前极其尽职,从未在女儿面前发过脾气,十分疼爱她。小月儿虽然从小常常听到母亲抱怨父亲的风流,可仍见母亲为父亲洗衣做饭,温声细语。

古人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小小的乔月心想:这,就是爱吧。琴棋书画诗酒花,柴米油盐酱醋茶,争吵有时尽,转眼就白发。

【叁】桃花嫣然出篱芙

对于江青的频频光顾,乔月很是欣喜。每日午后乔月都备好花茶等着江青的到来。倜傥的青年才俊一进门就是色调冷暗的茶铺仿佛生了光,阳光斜斜地照在江青身上,满面春风,脸庞温柔。

“月儿,我带了美酒,与你共饮一杯可否?”古人云: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江青与乔月对饮甚欢,笑声不断。郎才女貌,金童玉女,感情不过酒一盏,自将此盏饮尽,忘了眉间忧,眸里愁。

美好的日子总像流水,时间飞逝。那晚,浓雾弥漫,乔月在她和江青头上各剪了一段青丝,用红绳捆在一起,江青小心翼翼地接过,轻轻地念:“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红纱朱幔,烛光摇曳。他举起杯:“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

【肆】情到深处情转薄

古人云: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是啊,此事古难全,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婚后的一天,江青在街上看到京城纳闲的告示,这张告示掀起了他原本平静内心的惊涛骇浪。江青想到自己满腹经纶,一腔报国之志无从释放,又想到自己年纪轻轻还有大好年华,怎能和一个妇人守着一个破茶馆?心潮澎湃,不甘平凡,决心弃儿女情长从大事。

他立刻回家收拾包袱,与乔月说了自己的宏图大志,便赶往京城,生怕乔月妨碍自己做官发财。

乔月当然不愿:“你走了,从此我们就今生不复相见!”

“那,再也不见!”他拂袖而去。

此后,乔月再无欢喜。每天静心诵读《诗经》,养几株绿萝,和一只白猫相依为命。世人愈发觉得她性情古怪,愈发远离。她总是在想:有朝一日,他一定会回来的,我等他。

只是江青走后五十年来都未有消息,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六十年后。

扬州三月桃花正开得恣肆,山青水绿钟灵毓秀好不美丽。乔家茶铺门可罗雀,与熙熙攘攘的街道形成鲜明对比。乔月就死在这院子里。孤苦无依,抑郁而终,甚至无人发现她的尸体。

她用尽了她的一生,也没能等到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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