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奕飞只感觉眼前的黑暗变得混沌而模糊,同时各种颜色混杂其中,随意纠缠在一起。就像是打翻了的颜料瓶那样逐渐变得五彩斑斓。不过五分钟,各种色彩就变得稳定了下来,钟奕飞右眼失明,只有左眼有视力,他摇摇头,清楚地把房间尽收眼底。勾勒出了钟奕飞面前的场景:
一间普通的地下室,除了一台播放着综艺节目的壁挂液晶电视机,一个真皮沙发外没有其他家具,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他穿着黑色连帽长袍,看不清头脸,似乎是在看电视,可他的腰杆挺得笔直,脖子都不摆一下,就像雕塑一样。丝毫没有受电视节目的影响。
钟奕飞很清楚的看到黑袍人身上弥漫着丝丝亡灵气息,比自己强了至少几十倍。达到了魔法师巅峰境界的水准。钟奕飞苦笑,恐怕这个家伙就是给自己蛇纹戒指的人了,他可不会认为他只是随机的传送到普通人家的屋子里,还能碰巧撞见个同行。
钟奕飞不知道,在他观察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观察他——因为修习亡灵魔法而略显苍白的脸庞,清秀俊朗而不失英挺的五官,头顶戴着一顶古怪而不失威严的头盔。两只手上分别戴着两枚戒指,一枚黑色,上面镶嵌一块瑰丽的红宝石;另一枚银白色,上面缠着蛇纹。他的右眼十分灰暗,如同月球表面,看不出一丝生机;左眼却是灿烂如银河,异常夺目。
坐在沙发上的黑袍人心中震撼,当他与那只眼睛对视时,忽然感觉自己陷入了浩瀚星空,命运长河在周身流转,仿佛自己的命运已经被对方掌握,在那只眼睛的注视下,自己像一粒微尘那样渺小,他竟然有一种下跪膜拜的欲望。
“保住心神,不要说话!那是天机老祖的左眼,你几乎是在与半神对视。没错,这是我们要等的人。”黑袍人怀中的水晶球里传来玩世不恭的声音,随着声音传来,水晶球微微发热,黑袍人下跪膜拜的冲动小多了。
钟奕飞回头一看,正要开口询问。却被传来的话语打断了。
“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卡戎——哈迪斯的下属,当然,也是您的下属。自从您掌握《冥神手札》,戴上冥王冠冕——库内埃之盔的那一刻起,您就是我们冥界的新国王。冥界所有法师、智慧亡灵皆是您手中的剑,遵从您的指令,斩杀一切顽敌……”从黑袍人怀里窜出来一个水晶球,隐隐散发着红光。看来这就是卡戎。
水晶球正啰啰嗦嗦念叨着什么莫名其妙的誓言。这时身后传来清脆的声音,“卡戎?就是那个死要钱的?”却是俞筱瑜扶着额头踉踉跄跄跨出空间门,踏入地下室。因为空间传送对人有精神压迫,所以俞筱瑜一直晕乎。她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卡戎的自我介绍,她也就下意识的说话了。
钟奕飞下意识把俞筱瑜平移一步,把俞筱瑜挡在身后,唯恐卡戎因为这句讽刺发怒。传说中,渡神卡戎极其爱财,死者想要上他的渡船,就必须支付足够的金银,不然就只能留在生灵的土地,遥望冥河彼岸的冥界。
“什么死要钱?那是正经的劳动报酬,冥河那么宽,我连点儿钱都不能要?那我吃什么?喝什么?半神也是要消费的。
另外,我不是本体,我的本尊还在冥河上晃荡着呢,陛下只是见到一个我的意识而已。”水晶球“卡戎”喋喋不休的抱怨。
“好吧。”钟奕飞心里咯噔一下。要知道,钟奕飞能够控制亡灵是因为亡灵死去不久,能够提炼残魂制造魂火,将自己意识容纳进去就可以操控了,不需要钟奕飞自己分裂灵魂,可这个水晶球里的……却是分离一部分灵魂!
他擦擦汗,据他所知,分裂灵魂,保留意识……这好像是圣魔导师的灵魂强度才能做到。那么说,卡戎绝非招摇撞骗或是浮夸之辈,而是真的很强。
卡戎像是抓住了钟奕飞的思维,解释道:“在下资质凑合,与哈迪斯陛下简直是天壤之别。两千年前晋升半神。只可惜之后转化巫妖,很难再有进步了。比起真正的强者还差得远呢。”水晶球里传来话貌似是谦虚,但语气却像是尾巴翘上了天的骄傲狐狸。
钟奕飞问道:“卡戎……阁下,关于我的经历……”
“不要叫‘阁下’,于礼不和,又显得生分!我们都是您的臣子,您是我们的国王,我们应称您‘陛下’。”卡戎好脾气的询问,语调温软。
“不胜荣幸。”钟奕飞擦擦汗,面对一位传说中的神,他还是有点儿发憷。
“我大概都能猜到陛下想说什么,既然得到了先王的传承,这就是陛下的命运,即使您渴望和平安逸的生活,也不得不应对各种挑战,要知道哈迪斯这家伙不是隐士,是个到处招惹人的家伙。陛下的命运已经和他,和我们纠缠到一起,躲不掉的。再说你将会是冥界的领导者,你要做的绝不是隐姓埋名,而是带领我们走向辉煌。”卡戎倒是很爽快。
钟奕飞倒是踌躇了,说:“可是我只是学徒。如果担负重任……不合适。”钟奕飞不是推辞,他是真的觉得自己不合适,他还是有点自知之明——自己实力低微,只是有了哈迪斯的传承罢了,肯定不能使卡戎这些老家伙信服。这是内忧;要是敌对势力知道了自己的存在,一个普通魔法师就能来一场魔法版的“荆轲刺秦”,置自己于死地。
卡戎倒是不以为意,说:“你是哈迪斯的继承人,你和他会是同样优秀的领导者,这和陛下的个人实力关系不大。另外,我们不会把陛下直接推上前台的,按你们中国人的话说那是‘众矢之的’,我们没那么蠢,陛下要做的是在我们的帮助下潜心修炼。早日晋升圣魔导。”
钟奕飞见劝不了卡戎,就想要询问关于他再回封印之地的事情。“您知道不知道……”
“有的事情我是知道的,我们曾经有很多优秀的预言师,他们或多或少的留下些嘱托,比如我应该给陛下一枚戒指……就是你手里的那一枚,又比如你还要再回封印之地,但也有些事我至今不清楚,比如这个女孩的血统、能力和身份,以及她还剩余的寿命。这些需要你自己找出答案。”卡戎严肃的说。
“原来那枚黑木戒指是你故意给我的。”钟奕飞似乎抓住了一点线索。
“是啊,依照哈迪斯的遗嘱,我提前把戒指放到那几个魔神教徒的尸体上。把戒指交给你,用来承载鸿钧的血。”卡戎承认。
“原来如此。这么说……阁下是知道我们还要再回封印之地?那我们这趟出行……太危险了吧,好几次差点死掉啊!要是我死了,你们的‘预言’不就都……不成立了吗?”钟奕飞硬生生把“是屁话”三个字咽进肚子里,换了个委婉说法。对方是半神,这点他还是很清楚的。
他挠挠头,语气里带了点悲愤,这种事情他实在是想不通,别的不说,要是最后他跑慢了点,只怕是没法活着回来了。
“这不可能啊,陛下手里有子鼠玉雕,这是哈迪斯封印一尊魔神时与东方半神镇元子联合炼制的,是防御圣器。在你遇到危险时会自动弹出极其牢固的防御罩,哪怕子鼠玉雕呆在储物戒指里也不例外,可以照常使用。就算你掉下百米悬崖或是被大炮轰炸,也不可能死!还有我临时给你的装备和‘飞影’呐。
封印之地环境特殊,所有大魔法师阶及以上境界的强者都会被压制到魔法师巅峰境界,不可能出差错!陛下绝对安全!我们不可能拿您的生命开玩笑!”卡戎也惊奇了,在他眼里这场异界之行就像是免费旅游一样舒适安全,他不禁怀疑钟奕飞在夸大其词。
“什么!”钟奕飞也愤怒了,自己的防御护盾都是从蛇纹储物戒指里拿的大路货,连枪击也顶不住,那个莫名其妙的老鼠玉雕真的就只是看着好看而已,纯粹的装饰品,根本没出一点力!
“您神通广大,就检查一下吧!这东西没出一点力气。”钟奕飞闷闷地取出子鼠玉雕,让卡戎看。
“的确……”卡戎咬咬牙,这玉雕上面有许多恶魔气息,虽然一时看不出什么,但绝对被做手脚了。
“难道恶魔已经看破我们的计划,提前布局了……还是原本的预言出的差错?”卡戎心中隐隐担忧,被看穿的历史走向好像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要是恶魔已经布局,自己就必须改变全盘计划,要是预言有误,那见招拆招就好了。
局面一时僵硬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