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过参差百户见有狗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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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与王者

一道更大的风声宣告着那位被称作亲爱的人到来,他带来的阴影较之先前更加宏大,且阴影一直下降直至某件柔软的东西铺盖到我们身上。

这位亲爱的对命令的执行速度以及力度都让我为之汗颜,让我不由怀疑叫他来的那人与他的联系,母子关系已经可以排除了,这么殷勤表现的儿子大概已经灭绝。未婚男女朋友关系几乎可以确定,如此殷勤表现的男友数量增长速度当以指数计算。

奇怪的是,这样的男友在婚后又在很短时间内以指数形式消失,直至濒临灭绝。

再说那片阴影落下,铺盖在我们身上之后,真正的灾难就降临了。

皮肤渗出的密密麻麻汗珠使我仿佛置身于一个蜂蜜罐子中,到处都是粘糊糊的,空气被禁锢在被子下的一隅之地,它们的自由连带着好脾气都被这床被子没收了去,它们变得越来越潮湿,越来越污浊,越来越让我喘不上气。

以被子的柔软程度不难猜想是棉花做的,不过一公斤棉花和一公斤铁哪个更重,这个问题连一个上小学的孩子都不会被难住,怎么就难住了这个二十多岁的帅气男人。

原来长相与智商并不存在直接联系,我定论着。

被子的重量让我动弹不得,自然兴不起半点反抗的念头,兄妹们的叫声逐渐微弱,频率反而快了起来,它们的急迫已经到了临界点,而我也离的不远了。

一切的希望都被寄托在母亲的身上,只要它抬起爪子轻轻一拨,我们便得以重见天日。

理智已经丢失,慌乱成为最致命的杀手,这么关键的时刻,我完全忘记了撒那特斯说的心理沟通,忘记了告诉母亲救救它的孩子。

庆幸的是母亲没有忘记我们。

被子被粗暴的扯开,阳光照的我眼睛刺痛,我眯着眼来不及擦去泪水,看着这个触目惊心的场景,心脏骤然收缩,彭的声音清晰传入我的耳朵。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心跳,也是这一次,有些兄妹再也不会听到自己的心跳了。

除了我之外,不知道还有谁活着,只好任凭自己担心着,惊恐着,心痛着。然后我听到了呜咽声,是低沉的,抽搐着,好似这个声音的主人肝肠断了。

能发出这个声音的,除了母亲,我想不出还能有谁。

母亲与我第一次见它完全变了样子,那时的它大概是为孩子们操心太多,导致过于疲倦,睡眼惺忪的展示它的美丽与慈祥。

可现在呢?才过去短短半个小时,小憩一会都还不够,它的生命已经失去一半,生活距离崩溃仅一步之遥!

我不敢继续看它,它涣散的眼神让我忍不住想要拿出一块糖果逗它开心。

我没有糖果,翻遍世界也找不出这块糖果。

那个愚蠢的声音再次传来:“脉脉,我的小宝贝,告诉我你哭什么呢。”

脉脉?何处吹箫,脉脉情微逗的脉脉?原来母亲有一个这么美丽的名字,可以找到出处,便是用了心起的,不知为何,我非常笃定送给母亲名字的人一定是爱着它的。

“啊。”超高分贝的尖叫声刺破了我的耳朵,女人发现了狗窝的尸体,只是叫了一声就没有了下文,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可没这么简单。我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愤怒,熊熊的烈火正通过她的鼻孔串出烘烤着身边的空气。

男人听到声音,慌乱的走来,关切的问着:“宝贝,发生了什么事情。”中途乒乒乓乓的响动也不知道是被他碰倒了什么东西,他的急忙彰显着对女人的爱恋,可女人好像并不领情。

“你是不是缺心眼啊,看看你办的好事!”她指着笼子里的我们,与男人怒目相对。

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男人的自尊心显然格外低下,他第一时间的选择不是顺着女友的意思,而是对着女友说起情话:“我说宝贝,你要知道并不是只有陷入爱情中的女人会变成傻子,男人也是一样的。”

这句话在外人看来像一个耳光无形抽在了他的脸上,只是他不知道。

不好意思,我实在看不出这个女人傻在了哪里,倒是这个男人的愚蠢深深的打动了我,让我佩服。

真是让我说对了,他成功向烧在他身上的怒火中加了一把干柴,女人反驳说:“你居然还敢骂我傻,长脾气了是不是,嫌弃我,那你走啊,真以为我愿意看见你!”

或许男人没有想到会触如此大的霉头,也可能是气昏了头,呆傻在原地化身成为木鹅,嘴里只能发出“呃,呃,呃”的怪声。

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真正吵架的原因已经被两人抛到了脑后,日常生活中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所堆压的厌恶以熊熊大火之势燃烧掉了两人所有的理智。

“呃什么啊?没话说了啊?没话说就赶紧给我消失。”女人手指常开的店门说着。

既然门是常开,走后自然能够回来,只是回来的路略显曲折罢了,但是男人可不这么想。

“我陆子远什么时候成了你可以说赶走就赶走,说回来就回来的货色,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男人指着自己鼻子咆哮着。

女人气急反笑:“您这次还真想多了,我还算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指使不动你,对不起,小店暂停营业,贵客还请走好,不要回头。”

“好熟悉的台词,记得上次情人节没有带你去看电影,你也是这么说的,最后还不是乖乖求我回来?是,现在的话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可是做不到你乱说什么啊,出尔反尔的人可一点都不可爱。”男人还在据理力争,我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受到这种冷言恶语还不转头便走,非要争出个你对我错,到最后又怎么说的出谁赢谁输。

与一个失去理智的女人吵的死去活来的男人脑子一定是被狗吃了,并且是一条蠢狗。

“我求着你回来?陆子远,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每天大半夜去敲我家门哭着求着让我原谅的是谁!”

“是我又怎么样,我那是犯贱,一再忍让才惯出你这公主病,你身份尊贵,老子伺候不起,不伺候了!”陆子远替自己叫屈,觉得这么些年糟践了自个,想着干脆任着性子放纵一下,彻底解放一次,至于日后怎么收场那是明天需要考虑的事情,先爽了再说!

于是陆子远走的颇有英雄气势,大有力拔山兮气盖世,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魄力。

女人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走进人群,然后愤恨的摔门上锁,哒哒哒走到柜台垂头自怜,完全忘却了我们这满地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