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再问你,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何解?”
老者转身走向石阶,盘膝坐在莲花台上。
“弟子有所推测。”李恪听到老者问到这个问题,低垂的眼脸中露出一丝明悟。
“但说无妨。”老者将戒尺横放在膝间,点上一根檀香,袅袅青烟萦绕在尺寸之间,李恪闻了只觉得浑身清凉,就连脑子都清醒了许多。
“弟子推论,灵台方寸是指一个“寻”字,斜月三星则指一个“心”字。所以二者相连,便是寻求本心之意。”李恪不慌不忙,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从进门的一刹那起,李恪便观察了许多地方。洞门外的石碑上刻有十字碑文,这些碑文表面上虽然是道场的名字以及介绍,但实质上却暗藏玄机。
“不错,不错。”老者抬起头来看向李恪的眼中多了一丝赞许。
“无论是心性,还是悟性都是上上之资。九州之地,果然人才济济。”老者轻扶了一把长须。
“老师过奖。”李恪听到老者说道九州,心中一紧,却又放松了下来。既然这位大能能调教出来觉岸这样的金仙高手,那知道自己的来历倒也不足为奇。
“西王母只是想瞒住玉帝,我们这些老家伙早已不问世事,你无需心忧。”菩提轻轻一笑,手中拂尘点在李恪头上。
石台上一阵恍惚,李恪身躯微微一僵,双眼中出现一秒钟的呆滞。身体毫无知觉的盘膝坐下,呼吸吐纳,五心朝元。
菩提老祖看到李恪的姿态,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手召来一小童,叮嘱了一番,转身消失在了莲花台上。
李恪脑海中蜂拥而至的信息,有条不紊的以此记忆下来。这种矛盾的感觉,就好像一个胖子明明已经吃的撑不下去了,但还是不停地进食,痛苦而又享受。
一股股清流涌入身体,短短数秒间李恪感觉好像是一个世纪般漫长。整个人仿佛浸泡在雷池中,酥酥麻麻,成百上千道电流激荡着冲击着自己。
李恪不知道怎么描述这种感觉,既不是痛苦也不是享受,身体和灵魂仿佛融合在一起。自己则仿佛置身事外一般,清晰地感觉到那种融合感,使自己变得更加自己。冥冥中,感到自己仿佛触碰到了什么一般,啵的一声脑海中轻微的声音,却仿佛炸雷一般,响彻在自己的识海内。
啊!
仿佛带电的水流冲刷灵魂,李恪身体的表面呈现出一抹绯红,紧接着,白皙的皮肤下渗出一丝丝血迹。
躁热,来自血液中的躁热,一股股热浪在血液中不停地涌动。
自下丹田中窜出一道暖流,游走在经络中。李恪脸上的绯红渐渐退下,身体内的躁热也伴随着暖流的游走消退下去。
脑海中一片空白的区域出现一道身影,李恪大口喘着气,瘫坐在漫无边际的虚渺下。抬起头,眼皮却越来越沉重。他想要睡,却又一个声音不知道从哪儿传来,很近距离他很近。
绯红色全部退却,李恪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电流冲击的酥麻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浑身上下剧烈的疼痛,痛处仿佛压在身体上的一块石砖,越来越重。
下意识的运转法力,经络中猛然窜出一股细微的暖流。
嗯?我的法力更加凝实了。李恪心下一惊,经络中那道近乎实质的法力,和之前李恪凝练的法力完全是两幅模样,没有了虚无缥缈的感觉。
法力流转,只觉得一股股温润如玉的灵气疯狂的涌入。
原本呈现出赤红色的经脉,在蜂拥而至的灵气滋养下渐渐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退出内视的状态,身体上的痛处在法力运转之后明显减轻了许多。法力一遍遍的运转,汲取的灵气也越来越多。直到李恪觉得法力已经达到一种饱和的状态,方才睁开眼睛。
缓缓吐出嘴中最后一丝浊气,李恪朦胧的眼眸中微微亮起一丝光芒,勉强活动了一下身体,一块块带着污渍的血痂相继掉落。
“师弟,老师有言,师弟醒来随我前去见他。”伫立在一旁面色清冷的小道童看了一眼站立起来的李恪,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李恪对这个面色清冷的小童不敢轻视,听他称呼自己为师弟,就知道小童也是菩提弟子,当下不敢轻慢。
“师兄,待我整理一番,再随师兄前往。”
小道童微微一笑,手中宝玉亮起一道红光。李恪只觉得身体一清,血痂纷纷碎落,再看地上,别说是血痂就连一丝踪迹都看不到。
李恪对小道童有如此本领并不吃惊,躬身道了一声多谢,便跟着自己这个小师兄走了出去。
穿过一道道幽径,李恪斜月三星洞有了一番不同的了解。不大洞府内,栽种了不少仙花灵草,洞府内蓬勃而富有生机的灵力,就是这些灵药散逸出来的。
修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升到了炼虚合道巅峰,不过想来和刚才一番遭遇脱不了关系。李恪心中对菩提老祖隐隐有了一丝感激,虽然自己这点修为在这个老师眼中并不算什么,但对李恪来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修为这种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东西。
平复了一下情绪,李恪定了定心神,跨步走向了写着与世同修的洞府。小道童则从头到尾没再说一句话,和刚才一样老老实实的伫立在洞府门外,腰间宝玉却显出他并不是寻常之辈。
进了洞府,李恪一眼便看到了盘坐在蒲团上的菩提老祖,依旧是一节檀香,朴素的房间内升腾起袅袅青烟。
“老师。”李恪恭敬地叫了一声。
菩提也不睁眼,只是轻声嗯了一下,李恪脚下莫名出现一个蒲团。
李恪对菩提这个一言不合就要他拜师的老师,不敢得罪。依葫芦画瓢,学着菩提勉强盘膝坐了下去。
“基本的静坐,都如此生疏,怪不得浑身法力凝而不实。你到炼虚合道巅峰了吧!”
面对菩提的责问,李恪一脸尴尬。他毕竟是一朝皇子,从小养尊处优。虽然修炼有些时月,但要做到静坐,还是相当困难。崔士元指导他修炼自然不敢多说什么,所以他一般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再加上修为蹭蹭往上升,也不觉得自己不静坐修炼有什么坏处。
“多亏老师指点,弟子已经到炼虚合道巅峰了。”
菩提祖师依旧闭着眼,“你是皇族,修习择天皇录本就注重基础,修为增长的快并不是什么好事。我传你一卷《黄庭经》,须得好生体悟,切勿本末倒置,误了修炼事小,坏了道行谁都救你不得。”
李恪点头称是,眼珠一转。既然自己这个老师本事那么大,倒不如讨些灵宝神通。当下,壮了壮胆小心翼翼的看了菩提一眼。
“老师,《黄庭经》虽好,但却并无神通本领,庇身之术。弟子行走两洲之间,难免危险重重。斗胆烦请老师,授弟子些庇身之术,法宝灵丹之类,以免堕了师门威名。”
菩提闻言紧闭的眼眸缓缓睁开,李恪只觉得通体冰凉,仿佛浸在水中。
凝视了李恪一会,菩提缓缓张口道。
“道字门中三百六十旁门,以术、流、静、功四门为上品,你想学那般。”
李恪略微思考,心中却是一动。
“弟子听从老师吩咐。”
菩提微微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手中串珠猛然一停。
“你既敢顶撞天庭,定是不愿卜卦求仙,如此术之一道不得;念佛诵经,打坐修禅,想来你也做不到,静之一道罢了。”
李恪一听菩提这就去了他两门,便有些着急。
“老师,弟子只想修习庇身斗法,立于宏宇之神通。万望老师慈悲,授我神通。”
“你...”菩提顺势站起,看着额头抵地的李恪似乎想到了当初那个弟子一般。猛挥了一下衣袖,将李恪扇出去老远。
李恪挣扎着趴了起来,菩提虽然生气但终究还是没有下多重的手。他本就是一个随心随性的大能,前番算到李恪和他有一场师徒之源,虽然这种感觉很模糊,但还是顺从本心带着好奇的心态,命觉岸将李恪带来。
初见李恪,菩提对李恪能答出“灵台方寸,斜月三星”的揭语,心中对这个弟子的悟性甚是欣慰。
要不是李恪触碰到了菩提心中最不愿想起的那件事,菩提也不会失态出手。叹了一口气,菩提挥手将李恪扶起,看着这个带着一丝倔强的孩子。
“为师门下共有一十九位弟子,我那小弟子不尊师命,将天地闹了个底朝天,沦为棋子。想当年他也是似你这般倔强,不知天高地厚,一心只问长生,到头来落个五百年镇封之苦。为师一时失态,本以为此生不会再收录门生弟子,没成想阴差阳错之下,将你收入门下。也罢,也罢。”菩提似乎有所感悟一般,低头看了李恪一眼道。
“我便收你作为那第二十个弟子,我门中有一十二字分别为“广大智慧真如性海颖悟圆觉”,排到你倒也正和我那小弟子一般,正当一个“悟”字。你悟性不凡,却又一心向道。为师看出你心性温良,却又不甘束缚,与你起个法名便叫做“悟道”,可好?”
李恪看到菩提一番感慨,神情中对那个小弟子既是喜爱又是愤恨他不尊师命,由此可见菩提是一个真性情的老师,当下心中莫名涌出一股钦佩和敬服。
“悟道,拜谢老师赐名。”
菩提看着跪地扣头的李恪,眼中涌出一丝莫名的忧伤,摸了摸李恪脑袋,手中串珠一扬,洞府内落下一层密密麻麻的梵文光点。
“你既入我门下,那便授你我门秘法。你身为皇子,地位处境具是不凡。也罢,赐你此宝,闲暇之时,以法力催动,便可前来见我。这方寸灵台山,你先且住下三月,《黄庭经》第一卷须得日夜诵读,不可怠慢。”
李恪接过菩提手中龙眼大小的串珠,心中不禁些感动。
“多谢老师体谅。”
李恪再一次拜倒在地,结结实实的磕下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