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是残留的影子,消失不见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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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血王之剑的碎片
喷泉的边缘是四十厘米高的石灰色围墙,正圆形,刻有大大小小的牡丹花,呈现的是一幅‘水塘晨色’的雕画。那花静雅别致,二十四朵花瓣还是圆形的花苞,并未绽放——除了‘胖女人’背后的那一朵。
那朵牡丹被‘污血’染色,于是盛开。盛开的花朵变得鲜艳,栩栩如生。逼真的模样,甚至能看见花瓣中的露珠。那露珠是黑红的污秽之血,随着花瓣的盛开而滑落,‘咚’的一声,滴进了‘石刻画’中的水塘。然后,那画中的水塘竟然涤荡出一圈一圈真实的水波。柔柔的水波‘唤醒’了雕画,所经之处,灰色、含苞待放的牡丹接连盛开,染上色彩。没几会儿的功夫,石刻画中的牡丹全部怒放,争奇斗艳的美丽,不可思议的传来阵阵芬芳。
然后,那神奇的花香打开‘归来之门’——就看见胖女人身边的大理石出现了一样的水波。从这涤荡的波纹里,浮现了黑色的面具和生锈的铁剑。
之后,米黄色的大理石涤荡了更大的一圈水波,带来了白子棋和叶紫。
两人都是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反应过来。
“我们……又回来了?”望着高大的女神雕像,白子棋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叶紫显得从容,毕竟类似的经验还是经历过一些。她望向死去的胖女人,走了过去,看见了死尸手边的生锈铁剑。那剑的位置与第一次遇见分毫不差,因生锈而呈褐红色的剑脊上也有一滴鲜红之血还未干透……
对于那滴血,叶紫十分在意,所以回归‘现世’后觉得要再次接触看看。这一次很理想,成功触碰到了剑脊,但似乎与上次一样,剑脊上的那滴鲜血并未看见任何的记忆。
叶紫皱起了眉头,因为已经意识到剑脊上的这滴血,十有八九来自白子棋——迷雾竹林只有三人,黑面女人拥有的是污秽之血,鲜活之血就她和白子棋。如果是自己的血,叶紫感觉的出来。所以,剩下的可能就只有白子棋了。
白子棋并不强,甚至可以用弱来形容。但就是这样弱小的血液竟然看不到其中的记忆,这着实是有些奇怪的。要知道,叶紫吸食过白子棋的鲜血,而那时,她可以看见血液中隐藏的记忆。
就是说,这血属于王吗?
叶紫找到了可能。如果是‘醒血’状态下的王,那么其中过于强大的知识力量,确实不是现在的叶紫能够理解的。
但叶紫还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血中没有记忆。
白子棋忘记了太多,几乎只留下了自己的名字。所以,即使‘醒血’唤醒了沉睡的王,但那血中已然没有记忆,就只是纯粹的血液了。
这不是没有可能。
白子棋出现‘醒血’,一次是因为命运之眼,一次是因为右臂上的无名血印。两者都算外力,不是白子棋自身的力量。那就像用别人的肾上腺素,激发了身体的潜能,是短暂而又别扭的存在。
这种方式十分危险。
白子棋第一次还算好,但第二次,醒血结束之后可是差点就撑不住了。
所以,叶紫现在更倾向于后者——既然那血没有了记忆,自然也就看不见了。
王是残留的影子,消失不见的过去。
沉睡的王早已出卖一切。它之所以会出现,也只是因为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
当然,前提是有足够的知识将其唤醒。
白子棋拿着生锈的铁剑走来,看看叶紫,然后也蹲了下来,奇怪的问:“嗯……地上那把生锈的铁剑……就是……我手上这把铁剑吗?”
叶紫起先没听明白,随后注意到,现在确实有了两把生锈的铁剑。这就带来了一个问题,这两把剑到底哪把是真的,哪把是假的。还是说,由于时间的静止没了未来,导致了过去是现在,现在是过去,于是唯一的铁剑在这时就都存在了?
叶紫也搞不懂,这一个混乱的‘现世’让很多正常的事情变得奇怪,却也让奇怪的事情又会变得理所当然。
叶紫给不了白子棋答案,只能摇摇头。
白子棋想了想,伸手去捡地上的另一把铁剑。可指头刚刚接触剑柄,那腐朽的铁剑居然承受不住,犹如摔在地上的玻璃,陡然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白子棋惊了一下,一旁的叶紫也是一样,完全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红褐色的铁碎迅速风化,没一会儿,就只剩下最后一块。
最后的铁碎为对称的棱形,只有硬币大小,当表面的那一层铁锈被风化干净,出现的是如钻石的晶莹剔透。夕阳的光辉柔柔的照射过来,那‘钻石’就反射出了完美的亮度。
那钻石亮晶晶,像是海中倒映的光点,又仿佛天上的星星,美丽的模样令人窒息。白子棋一下子被吸引,纯真的黑眸直勾勾的盯着。那一刻,白子棋似乎在‘钻石’里看见了一个人。
那人有着雪白的长发,垂到了腰间,穿着洁白的连衣裙……
那人的模样看不清,因为总有一道奇怪的白光挡住了大半的面容,只能隐约看见那人温润淡粉的双唇上下的张合,说着一些听不见的话语。白子棋有了奇怪的感觉,内心深处泛起了无法解释的悲伤,但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王。
唯一听见的一个字,轻轻柔柔的在耳边,低声又依恋的说了出来。
然后,白子棋像是做出了回应,本来找不到任何关于这个女孩事迹的大脑,突然冒出了一个名字……
“……白……夏雪。”白子棋不禁念出了这个似乎很重要的名字。
那是内心深处的呼唤,于是手边的‘钻石’回应了王,化作一道洁白的光线,静悄悄的钻进了白子棋伸出手的指尖,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那光线进入食指,白子棋感觉到了久违的力量——那是血液的沸腾,犹如发现了被遗忘的宝藏,欢呼雀跃又蠢蠢欲动。
白子棋喜欢这种感觉,那是春天的阳光,暖洋洋的。
一旁的叶紫看见了这一幕,惊讶又错愕的表情,愣愣的望着白子棋。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认真的问:“你刚才说……白夏雪?”
白子棋听了,自己也呆了一下,然后想了想,犹豫的点点头。
叶紫一下子瞪圆了眼睛。她在别人的记忆中看见过这个名字,因为是‘王之剑’,所以印象非常深刻。只是没有想到,王之剑原来已经破碎,不再是完整的姿态。
这让叶紫又意外又失望,所以,看着白子棋的表情先是惊了一下就慢慢平静下来。
“怎么了?”叶紫那样的表情变化,让白子棋有些在意。
叶紫摇摇头:“不,没什么。”说完,又陷入了沉思,不知道王之剑的碎片怎么会出现在那把生锈的铁剑之中。
见叶紫不理自己,白子棋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就自己管自己走到胖女人的另一边,捡起地上那个墨黑的面具。诡异的黑色面具上,依然存在纹路清晰的紫色牡丹花,但因为没了血泪的滋养,面具中的牡丹不再是盛开的姿态。不知道什么时候,二十四朵花瓣已经聚合,成了花苞。
白子棋拿着黑色面具随意的正面反面看了下,然后,又走了回来,把黑色面具递给叶紫:“这个有用吗?”
叶紫回过神,接过面具,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白子棋手臂上那一道一厘米左右的‘烧痕’。那样的烧痕是如墨的黑色,像是用毛笔在手臂上画了一笔。只是那里的皮肤起皱结痂,已然说明这不是普通的‘墨迹’。
对这样的烧痕,被‘醒血大师’杀死过几次的叶紫不会陌生,所以确定这是‘醒血’带来的烧伤。
叶紫盯着白子棋手臂上的‘墨迹’,不由的皱起眉头——她还记得,白子棋第一次‘醒血’的并没有带来烧伤,可第二次为什么……
叶紫回想着两次的差别,很快发现,第一次的时候白子棋穿着风衣,而第二次,白子棋却把风衣借给了自己。
难道是这件血装?
叶紫终于意识到,如此高品质的血装(风衣)不会是简单的装饰,搞不好,它可以承受‘醒血’带来的烧伤。
“你这个伤痕,怎么来的?”叶紫问。
白子棋听了,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手臂上有了奇怪的伤痕。他愣了一下,疑惑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事实上,对于那个‘墨迹’白子棋感觉不到痛,如果不是叶紫提醒,一时半会儿还注意不到。
白子棋这样的反应,进一步验证了叶紫的猜想。而且,她还发现,身上的这件风衣十分神奇,不大的口袋里装着三个注射器和四瓶‘净化之血’,却一点要满出来的迹象都没有。甚至,在把黑色面具放进口袋以后,那口袋依然还是扁扁的。
有了这么多东西,叶紫觉得是时候回去处理一下,特别是那个黑色面具,看看在商人那里会不会换得点好东西。
不过在这之前,她需要一根白色蜡烛,只有点燃的白色蜡烛,才能在活着的状态下见到商人。
而白色蜡烛则需要用血种去守墓人那里制作。所以,叶紫的目光很快落到了死去的胖女人身上——比起猎杀妖兽取得血种,那具看起来还很鲜新的死尸显然更加简单,最为实际。
这具死尸身前应该是个猎人,不过死了却没有复活,着实是有些奇怪的。
然后,叶紫来到胖女人的身边,亮出金剑,切开了胸口,于是,应该寄生着‘血种’的心脏就直接的暴露在了空气中。但在那颗血淋淋的心脏里,叶紫并没有找到想要的血种。
不过,因为接触到了胖女人的污秽之血,守墓人总是哀伤的声音,又在耳边悄悄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