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灰的吼叫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良久，终于平息下去。
Z市的夜又静了下去，小灰蹲坐在地晃了晃脑袋，又打了个哈切，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唐璜白了他一眼，准备回去睡觉，夜空中却又想起了几声犬吠。
与先前那种杂乱的叫声不同，这几声犬吠来自不同的方位，而且声音明显要清亮许多，次第有序，听上去似乎在沟通。
看了眼小灰的作态，他明显听懂了些什么，显得有些兴奋。
唐璜正疑惑，小灰已经忍不住兴奋，又是一嗓子吼了出来，声音中透着几分睥睨。
那几道声音自是不甘示弱，竟是同时吼了起来，一时把小灰的声音也盖了下去。
小灰一发狠，两眼圆瞪，四肢半趴，脖子高高扬起，再次吼出一声。
那声音从低沉到高亢，逐渐接近高峰，就在小灰的声音只需要再拔高一点点的时候，令唐璜意想不到事情发生了。
这次小灰竟然破音了……
嘶哑的吼声在夜空中传出好远。
原本寂静的夜空，狗群们沸腾了。
叽叽喳喳的声音好似在对小灰进行无情的嘲笑。
唐璜撇了一下嘴，“叫你装逼，装破了吧！回去睡觉吧你……”
小灰耷拉起耳朵，垂头丧气。
唐璜没有留意到原本吵杂的犬吠，在几声异常响亮的叫声压制之下，渐渐平息下去，Z市的夜空有成了一潭死水一般。
俯身拍了拍小灰低垂的头耳，唐璜就要回去继续休息，却没想到看到李智走了出来。
背着走廊涌出的昏黄灯光，李智极度疲惫的面容像一块蜡黄的破布，黑色的眼圈像是画了烟熏妆，眼睛却在眼镜之下闪烁着兴奋，璀璨若星芒。
不等唐璜说话，李智先开口说道：“研究有点眉目了，我正准备去休息，听到声音就出来看看。”
唐璜点了点头，苦笑道：“那些野狗不知道怎么回事，叫个不停，小灰也不睡非拉着我出来，要跟野狗比嗓子……”
李智略微思考一下，解释道：“眼下正是狗的发情时节，以往在城市有人压着，不管是野狗还是宠物狗都压抑着天性，没有了人类的管制，它们自然恢复了原始的行为。”
本就是生物研究出身的李智，对于Z市狗的异常并不觉得奇怪。
“像狼那样吗？”唐璜问道。
李智点头回道：“差不多。”
唐璜看着还是垂头丧气的小灰忍俊不禁道：“这家伙才多大？不会也发情了吧？”
研究工作告一段落，精神松懈之下，李智终于有些疲倦，但是一提到小灰，精神头又起来了。
“不论是从极快的发育速度和高智商的表现，小灰已经不能以平常的犬类动物论之了。但是他具体有哪些异常，没有经过系统科学的研究，终究只能是主观观感。”
相对于Z市野狗的异动，李智显然对小灰更有兴趣，只是碍于唐璜和田柚，李智已经很是压制自己对于小灰的研究兴趣了。
对于李智语气中透出兴趣，唐璜和小灰都敏锐的感觉到了。
小灰野狗母亲之死虽然与李智没有直接联系，但也别想小灰对他有什么好感，李智的话语小灰不知道听懂了几分，但他显然意识到是有和自己有关，他不忿的打了个响鼻，小眼睛微微瞥他。
唐璜跟李智的关系更是交易多于伙伴，不似与宋无欲，多少还有些惺惺相惜的情绪在内。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唐璜就要叫上小灰回去休息，却发现他站起身来，抖擞了下身体，兴奋的望着夜色深处。
顺着小灰的视线望过去，唐璜一开始并无所查，可不多时便有影影绰绰的身影在夜色中逐渐显露出来，并且在快速接近中。
唐璜出于安全考虑，正要拉上小灰回去，不成想小灰竟是不愿回去。无奈之下，唐璜只好让李智去叫醒宋无欲和白条，以便应对意想不到的情况。
李智去了又回，除了童童，所有人都到了，原来去叫宋无欲他们的时候，正好撞见一起起夜的田柚和小月，大家便一起出来了。
人多队伍大，但是比起台阶下的队伍，却是有些不够看。
台阶下的广场，黑压压的一片狗头。
狗群聚在一起，一阵短暂的混乱过后，狗群分成了几个小群体，每个群体之间泾渭分明，有些脑子不灵光的狗子稍稍越界，便会被其他狗子龇牙咧嘴喝退回去。
每群狗子中必有一狗，或端坐肃立，或气宇轩昂，或飞扬跋扈，身边几条狗腿想要靠近却有不敢靠的太近，谄媚的作态像极了他们曾经的主人，只是那几条头领狗子并未多理，皆是注视着台阶之上的小灰。
台阶上的几人被眼前的阵仗压的大气不敢多出，面面相觑。
狗群的最后面延伸入夜色中，似水面的波纹一般，由外而内传来了一阵阵骚动，狗群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力量从正中间分出一道路出来，再没有一条狗子胆敢跨上一爪，所有狗子的目光都投向了那条路没入夜色的那端。
这阵仗已经摆的十分明显了，狗子大佬就要出场了。
小道末端夜色仿佛一阵扭曲，一团暗影从中脱离，渐渐显露出来一条狗的形状，缓步而来，远远望去，那步姿像极了小灰。
狗群有些骚动，不时有狗子传出嘤嘤声，但没有狗子叫出声来。
走道上的身影逐渐接近台阶，小道也尾随着那条狗子合拢了起来，终于那条狗子走到了狗群的最前端，它的身影也终于清晰了起来。
两条狗子从狗群中挤了出来，引起其他狗子一阵骚动，只是最前端的狗子打了个响鼻，狗群便又安静下来。
那两条狗子挤到最前端的狗子身前，一阵口爪并用的瞎比划，最后目光都落在了小灰身上。
唐璜经过仔细的辨认，终于确定那两条挤出来的狗子正是之前被小灰赶走的那两条。
田柚看着那条最后出来的狗子，不禁在心里嘀咕，像极了小灰，或者说小灰像极了它。
耳朵、尾巴、嘴鼻的形态犹如一个模子倒出来的，除了毛色棕黑，简直就是小灰的大一号。
不对，应该是大两号。
小月本就对小灰的外形极为满意，现在看到了比小灰大两号的狗子，有些喜不自胜，脱口而出：“小灰，那是你爸还是你妈？”
元霸哂笑一声接着小月的话说道：“那还用问？肯定是他爸啊！”
小月疑惑问道：“为什么？”
元霸笑道：“这么霸气的狗子，肯定是条公狗。”
小月气道：“大头儿子，皮痒了？”说着便要掏出警棍，被宋无欲拦下了。
元霸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还是决定离小月远一点，一脚迈出，惊呼一声顺着台阶便滚了下去。
台下狗群看到台上有人滚落，再次躁动了起来。
小月并没有恶意，看到元霸摔下去，心里还来不及愧疚，便要冲下台阶救人，只是再次被宋无欲拉住了。
元霸不偏不倚，正滚落在那条像极了小灰的大狗子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