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救护车发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彻在这个城市。
已经凌晨一点了,然而这个城市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开始沉眠,马路上拥堵不堪,陷入恐慌的人们已经不在乎违反交通指示灯的后果了。
城市中的武警支队开始出动,整个城市即将戒严,所有的出入口已经全部被控制,所有人禁止出入。
窗子外面微弱的光线根本不足以照亮满屋子的黑暗,张大彪呆立在客厅中间。窗子外面的乱糟糟对他一丝影响。
他的周围散落着玻璃碎屑,在黑暗中反射着微弱的光点。
没有动静多时的张大彪突然握紧了拳头,全身上下发生着微不可察的颤抖,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窗子对面是一幢表面嵌着无数玻璃的大楼,此时不知道从哪闪进来一束一晃即逝的光,打在了张大彪的身上。
只见张大彪的额头上,脖子上,还有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绷起一道道青筋,在光影下,像是龟裂大地上的一道道沟壑。
张大彪微微低着头,眼窝一片漆黑。他觉得好像有人在争夺着自己,竭力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然而使出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却无法做出一个动作,哪怕是抬一下眼皮。张大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一座牢笼,把自己困在了里面。
他不清楚自己发生了什么,意识就像一只丢进沸水中的青蛙,不断被未知的滚烫煎熬着。他一直倔强的不肯昏过去,屋子里面只有自己一个人,一旦昏过去,没有人会来救助。
当热浪又一波扑打上来的时候,他终于支持不住,意识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张大彪失去意识把持的身体向地面倒去。
一片玻璃斜支在地板上,反射着微弱光芒,最锋利的断面正迎着倒下的张大彪。
………………………………………………………………………………
整座城市在电视曝光后的几个小时内完成了军事管制,原本用于防空警报的广播中重复播放着一条条指令。
“所有人回到自己家中。”
“任何发热病人需在第一时间送往公立医院。”
“任何试图离开城市的行为,都将被视为危害社会。”
……
在一些不服从的人被带着防毒面具的士兵统统抓起来的时候,城市的道路上很快就干干净净,只是时不时还会有警车和急救车呼啸而过。
回到家中的人,开始试图和外界联系,但是他们却发现,除了本市的局域通信,一切与外界的通信手段已经被暂停服务,人们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随着对病人家属的询问,医生们得知了一个情况,最早出现病症的那批人,都是昨天傍晚在市南大桥附近纳凉的市民,而且有一位病人还在河边被一条野狗咬伤。
原来有市民在河边散步的时候,发现了一条野狗,一个市民带着的小孩淘气,用石头挑逗了野狗,野狗愤而还击,却没有伤到人。随即市民以及附近的人开始围攻野狗,而在他们之中,有许多都患上了发热病。
军方迅速出动,在市南大桥下找到了一直遍体鳞伤的野狗,此时它已经奄奄一息,军人们很容易就捕捉了它。
没有人注意到,不远处一只小狗缩黑暗中,在它旁边正是唐璜扔掉的铅包石头。军人走后,小狗开始焦躁不安,不停地撕咬包着厚厚铅线的石头。
野狗很快被带到了市里的一处研究所,经过化验,研究人员在这只狗的体内发现发现了一种很像狂犬病毒的新型病毒,由于这处研究所的人员与设备所限,无法对病毒进行更进一步的研究,随后在病人身上也发现了这种病毒。
了解到这一情况,医院很快就通过军方的通信,与外面的专家团进行了研讨,很多专家表示,病人的症状与狂犬病的发狂病症十分相像,这种新型病毒很可能是一种狂犬病毒的变种,只是狂犬病还有另一种临床表现——麻痹。
由于狂犬病的发病致死率是100%,同时Z市的医院根本就不具备攻克这种发热病的技术条件,专家团建议立即向所有市民注射狂犬疫苗,同时放弃治疗患病者,对所有疑似发热病患者实施隔离。
另外,从现在开始任何车辆及人员,只准进不准出;立即检测流经Z市的所有河流,一旦发现病毒存在,立即在下游采取措施。
专家们的建议很快变成了一条条指令部署下去,在对河水进行了取样检测之后,并未发现病毒。随后研究所传来消息,目前病毒只能通过接触传播,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政府已经对所有流经Z市的下游河段采取了措施,并开始着手改道所有流经Z市的河流。
………………………………………………………………………………
玻璃碴痛快的插进了张大彪的大腿,疼痛叫醒了刚刚陷入昏迷的张大彪。血液的缓缓流出带走了温度,张大彪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再滚烫。疼痛不断刺激着张大彪的神经,那些不听使唤神经在疼痛刺激下有了一些反应,张大彪开始能够在地上爬动。
疼痛让张大彪的意识有些模糊,恍恍惚惚中,抬头望见阳台上的兰花,似乎在向自己召唤。死死的盯住窗台上的兰花,张大彪一点一点的爬了过去,像一只蜗牛,只不过留下的痕迹却是血色。
…………………………………………………………………………………
荒山上的研究所中,李哥看着沉默不语的米少爷催促道:“少爷,趁现在军事管制还不严,我们还能出去,一旦疫情继续扩大,上头严格实施完全隔离,我们就出不去了。”
米少爷听李哥的话,有些悲愤的说道:“刚刚父亲传过来的消息,Z市已经被严密布控,任何人都不可能出入,父亲让我千万小心,不要染上发热病。”
“呵呵。”米少爷脸上干笑着说道:“真没想到,我刚能站起来,就遇见这事儿,贪婪果然是罪啊!”
听着米少爷悲愤中带着悔意的话,金丝眼镜男又习惯性的抬了一下镜框,说道:“但这也是一个机会,如果我们在这次疫情中能够有些表现的话,对少爷的政治前途是十分有利。”
“怕就怕染上那没救的发热病,一旦染上病的话,一切都白搭。”
毕竟是太年少,米少爷平日里故作出来的自信与儒雅,在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打击时,荡然无存。
“为今之计,我们也没有别的出路了,与其唉声叹气等着命运,不如做点什么。”
“宋参谋,你有办法?”米少爷的眼中浮现出一丝希望,宋参谋是在云南、新疆以及西藏等地实战磨练出来的军事人才,这些年转了文职,一直被父亲视为左膀右臂。
“夺权。”宋参谋干脆利落的说道,还没等米少爷再问,“上面已经对这个城市执行了军事管制,现在你的军衔是最大的。”
随着话语一句一句的说出来,看似文弱的宋参谋开始透出一股子只有在铁与血中才能浸染出来的气质。
“当务之急,就是要把一切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说罢,宋参谋再次虚抬了一下镜框。日光灯闪过镜片带起一道亮光,米少爷却分辨不出那是反光还是宋参谋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