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离他们越来越近,星痕和星辰不顾一切的扑向波塞冬海,为了保住性命,他们甚至可以忍受漂浮在海面上的腐烂腥臭的令人作呕的大片大片的死鱼死虾。他们在长满了马尾藻的黑褐色海水里游荡,简直比禁忌之谷粘稠的溪水还要让人反胃,最主要的是这些马尾藻就像牢不可破的渔网,死死地缠绕捆绑住星痕和星辰的四肢,使他们不能移动半步,准确的说,应该是进退两难。
虽然身处险地,但幸运的是钛星人将他们追到海边就在海岸线的上空盘旋徘徊起来,看起来这些智矮人似乎对海水特别的忌惮。只听钛星人头领对像蜂群一样的小队队员“嘀咕”着什么,所有的队员都掉转飞行器向海岛内陆返航,这确实有些让人匪夷所思,但也给星痕他们留下了喘息的机会,只是这海藻确实让人头疼,再如此纠缠下去,恐怕他们都得命丧于此,给这些马尾藻当肥料了。
正在他们一筹莫展之际,那个向头领发射微型导弹的钛星人又返了回来,难道他准备斩草除根吗?星痕这样在心里默想。只见这个钛星人从腰带上取出一个橘黄色东西,朝着星痕扔了过来,一落水,这个东西就像棉花糖一样开始膨胀变形,原来它是一个橡皮筏。星痕纳闷的看着这个奇怪的钛星人,钛星人也直勾勾的盯着星痕和星辰看,然后呲了呲嘴,好像是在对着他们笑,笑完,他便驾着飞行器朝大部队远去的地方疾驶而去。
星痕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和星辰、煤球上了这个橡皮筏,他们用船桨划着橡皮筏向远方的海龙卷水域驶去。煤球看到如此猛烈强大的海龙卷,已经吓得钻进了星痕的口袋,星辰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远方,星痕则是忧心忡忡,想到刚出虎穴,又进了海龙卷区,这次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越靠近海龙卷,水面的波动就越大,橡皮筏就像一片落叶随波逐流,被海龙卷强大的气流牵引着向旋转舞动的水柱狂奔而去,星痕和星辰用力的将船桨插在海水里试图与海龙卷刮起的狂风抗衡,可是这无异于螳臂当巨车,蚍蜉撼大树,无济于事。
就这样,橡皮筏被海风强拽着拖进了海龙卷,橡皮筏和两个人就像一张薄纸一样,轻飘飘的绕着海龙卷旋转了上去,巨大的张力很快就撕裂了橡皮筏,星痕和星辰被抛了出去,就像两条坐在摩天轮上的小鱼,任由海龙卷的吸引力在空中呼来唤去,旋转盘绕。星痕和星辰早已被海龙卷强大的压力压迫的昏迷了过去,他们两个就像两只断了线的风筝在狂风中不由自主的舞动,又像湖面上的浮萍任凭风吹雨打,随浪而逝。
不知过了多久,星痕隐约听到有人在用钢琴弹奏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曲子时而宏伟辉煌,时而深沉安详,或激烈如火,或坚毅如冰,听到这首曲子,星痕只觉内心犹如排山倒海,又好似强光射穿了深沉的夜幕,整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灵魂呐喊,似乎在灵魂的深处,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一直鼓励自己: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它绝不会使我完全屈服。
星痕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他告诉自己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与这好像不被自己操控的命运斗争到底,即使自己不能完全获胜,也不能任由自己成为命运的玩偶。
“海面上好像有个人,兄弟们快来看看”,星痕若有若无的听到有人在大喊大叫。
“唉!船长,还真是个人,该不会已经死了吧!”一个粗糙野蛮的声音回荡在星痕的耳边。
“不会,海上的死人都是面朝下趴着,你再看他,他是仰面躺着,绝对还活着,你们几个,赶快下去救人,快点。”只听一个温文尔雅的年轻男子的声音萦绕在平静的海面上。
“扑通”“扑通”几声,三四个强壮的水手从甲板的围栏上跳了下去,径直朝星痕游去,他们将星痕轻轻的拽到围栏下,用吊篮吊了上去,星痕感觉自己被很多人簇拥着抬到了一张柔软的床上,之后他就好像舒舒服服的睡着了,再也没有听到任何的嘈杂的声音。
到了第三天早上,星痕睡醒了,朦胧中听到有人在弹奏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曲调包含了冥想的柔情和悲伤的吟诵,节奏柔和明快,感情细腻高昂,虽已是白天,但星痕闭上眼睛静静的听着,就好像月光照耀在了波涛汹涌的大海上,这种静谧恬淡的感觉自从妈妈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他从床上下来,见自己正站在一间小阁楼的木质地板上,房间里布置得很简单,除了这张床和一把有些破旧的摇椅之外,什么都没有了,但房间里打扫的很干净,纤尘不染,空气流畅,透过半开的窗户能看到微波粼粼的大海,偶尔还能看见几只海鸥从天际掠着海面划过。
星痕顺着声音走去,拉开小阁楼的合页门,下了一个只有四层台阶的楼梯,转过一个拐角,沿着二层围栏边上的走廊一直向前走去,声音就是从最前面的房间里传出来的,经过了走廊上的几个房间,里面都传出了打雷般的“呼噜”声,看来船员们都还沉浸在各自甜美的梦乡中。
星痕向前走去,在走廊最前面的房门口停了下来,只见门楣上方的铁牌上镂刻着“拜山”两个飘逸古朴的大字,《月光奏鸣曲》仍在继续弹奏,这时候应该到了第三乐章,只听旋律如疾风暴雨,就好像一个勇士在进行最后的冲击,快到尾声了,在沸腾的热情快要达到顶点时,突然沉寂了下来,但星痕此刻汹涌澎湃的心情并没有就此平静,这就是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的独特之处和动情之处。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别站在外面吹寒风,有失我的待客之道”,房间里的男子不急不慢的说道。
星痕顿了顿,走了进去,只见房间里打扫干净,摆放整齐,花香四溢,瞬间让人神清气爽,精神抖擞,在靠近窗户的地方,摆放着一架立式钢琴,钢琴后面背对着门坐着一个扎着长头发,穿着雍容华贵的法兰绒服饰的人,正专心致志的埋头研究着乐谱,时不时还在乐谱上面勾勾画画,圈圈点点,颇有音乐家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