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弦月缓缓的爬上静谧的夜空,当万家灯火一盏接着一盏熄灭,当虫鸣聒噪出夜幕下最动听的旋律,天权区市郊的桃源路上一瘸一拐的走着一只花斑猎豹,它后面的左腿微微向上弯曲着,健壮的躯干完全靠其它三条腿支撑,走的很慢,偶尔还东张西望一下,它走到距离桃源路最近的剪刀巷口停了下来,四下张望了许久,见没有人便慢悠悠的走进了巷子,往前走了十几步,一堵石墙横在了花斑猎豹面前,看来这是条死胡同,墙角跟有块下水道井盖,猎豹看了看蹲了上去,只听“咔嚓”一声,井盖竟向地下降了下去,这分明就是一台自动升降机嘛!
升降机缓缓向地下沉区,一条一条的光斑从猎豹的脸上划了过去,到达最底层,升降机停止了,猎豹从井盖上走了出来,外面很宽敞,四根还没有粉刷的水泥石柱直挺挺的屹立在升降机旁,天花板上一盏泛黄的照明灯发出昏暗的光。猎豹沿着宽敞的走廊继续前进,走过一个拐角,在这条稍窄的走廊不远处站着一个中年女人,乌黑的齐腰长发,一袭红衣,立在墙边一动不动,如果胆小的人看到了,还以为是贞子呢,猎豹一跳一跳的走近她,女人圆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和愤怒。
“你的腿怎么了?谁干的?”女人着急的问道,看起来很关心的样子。“疼不疼”,女人正准备伸手去摸它,突然,花斑猎豹从头开始收缩变形,眨眼间,变成了一个半跪在地上的虚弱的年轻男子,左腿膝盖处的裤子破裂了,上面还有没干透的血渍。中年女人立刻扑过去将他搀扶了起来,摸着年轻男子的伤口处关心急切的问道:“还疼不疼?身体的其他地方有没有受伤?”说着就拉起年轻男子检查了起来。
“妈,没事,我就是有些乏困,休息休息就好了。”年轻男子对女人说道,只见男子的脸上,脖颈处,手上布满了一大片一大片的黑斑,猛地一看还挺吓人的,就好像感染了某种病毒一样,或者说,这完全是一种诅咒,与生俱来,挥之不去的诅咒。
“怎么会这样?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是告诉过你要小心谨慎吗,这……这……这……”女人有些哽咽,泪花都快夺眶而出了。
“妈,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这点皮外伤算得了什么,你看……”说着,男子咬紧牙关在妈妈面前转了一圈,妈妈只顾着伤心和自责,哪看到儿子痛苦的神情。“你看,这不是没事吗?你还不知道自己儿子的身体吗?那可是倍儿结实呀!”儿子在妈妈面前强颜欢笑着说道。
“你别在这嬉皮笑脸的,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依你的能耐,没几个人会打伤你。”妈妈拭去了脸上的泪痕,郑重其事的问儿子。
“其实在开阳区我也没遇到过强劲的对手,接收到夜莺的情报后,我就马上离开了,在回来的路上,也就是开阳区附近的野狼谷我碰到了一个人。”儿子认真的回想起来。
“他看起来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肩膀上挑着一把巨大的猩红色三头镰刀,看到我,他说,整个野狼谷的狼和灰熊都被他杀光了,正愁没野物解闷,一只猎豹就送上门来,正好拿我滋润滋润他的镰刀。不由分说,他便拖着镰刀朝我冲了过来,我为了不暴露身份,就没有恢复人形,只是一味的躲闪逃窜,哪成想他却穷追不舍,我只好进行反击,可他的镰刀就像被赋予了生命一样,只要我碰到刀刃,它就会像吸血鬼一样立刻吸走我全身的血液,直到血枯人亡,其实我腿上的伤不是他割的,而是我为了自保自己抓伤的。”儿子说来还有些后怕。听完儿子的话,妈妈瘫坐在一旁,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只听妈妈呢喃道:
“你已经暴露了,他用镰刀吸你的血就是为了逼你就范,好让他对你进行标记。”妈妈一脸的忧愁和无奈。
“标记?标记什么?”儿子一脸茫然的问妈妈。
“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开阳四爵士之首的雄爵大梵天,他手中的那把镰刀号称‘死神收割者’,凡是被死神收割者选中并进行自残的人都会被它标记,凡是被死神收割者标记过的人不管在何时何地,只要大梵天愿意,都能被轻而易举的找到并取走被标记人的生命,就像死神选择受难者一样。”
“难道就没有解决的办法吗?别人的生死怎么会让一把镰刀决定,这岂不是太荒唐了。”儿子有些不相信,迷惑的问妈妈。
“这都是真的,因为我也曾被死神收割者标记过,那时你还没有出生。”妈妈伤心的说道,似乎不愿意提起往日的旧事。
“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难道是大梵天发了慈悲之心?”儿子还是将信将疑的问道。
“因为是你爸爸救了我,要想解除死神收割者的标记,必须找一个心甘情愿替你去死的人,所以我才满怀愧疚的活到了现在,所以你才一直缺少爸爸的陪伴和关爱。”妈妈已经泣不成声,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儿子看着伤心欲绝的妈妈,不知该说些什么去安慰她。
“妈,别怕,我们谁也不会死,大梵天不是神,如果大梵天真的来找我索命,我有办法对付他,万物相生相克,并非他的死神标记就无懈可击。”儿子非常肯定的说,但妈妈还是有些不相信,不过好歹她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妈,将军在不在?我有非常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他。”“将军正在休息,你先……”妈妈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前面的房间里传出一阵咳嗽声,“雷泽,进来吧!”声音听起来很温和。
“将军在叫我”,雷泽看着敞开的房门自言自语道。“妈,我先进去了,等会我再陪你。”妈妈和蔼的看着雷泽点了点头。
雷泽走进这间给北斗七区带来了无尽灾难和战争的屋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已经掉了漆的梨木办公桌,桌子上除了一张地图和两支签名笔之外什么都没有,对着办公桌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相框,可是相框里的照片却被一片呢绒遮挡了起来,看不到相片上是谁。在相框的斜对面还有一个隔间,应该是将军休息的地方,可里面谁也没有进去过。而此时,将军正戴着夜叉面具坐在办公桌后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地图。
“雷泽,伤势没有大碍吧!我可不希望你在大战之际给我掉链子,你们六个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我不希望任何人出事,这几天你就不用再出任务了,把工作交给鬼冢人,你去静养几天,顺便陪陪你妈,她也挺不容易的。”面具男一边低头看着地图,一边对雷泽说。
“是”,雷泽弱弱的回了一声。
“你不是有事告诉我吗?什么事?说吧!”面具男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对雷泽说。
“潜伏在开阳区的夜莺给我传来消息,说开阳区的高层已经对我们有所防备,加强了防御措施,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知道了我们发动恐怖袭击的目的,但还不知道我们在找的东西。”雷泽把得到的情报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心里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
“这些都在我的意料之内,如果一个区的领导人连这些都预测不到的话,那可真是一群废物,就会完全失去我攻打他们的意义和价值。我们接下来也要改变战略战术,将我们的战士分散到各个区的各个角落,让他们随意随时随地的发起偷袭,让那些自以为是的高层领袖疲于应付而自乱阵脚,到时我们再趁虚而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我就是要让他们在希望中感受到绝望,在绝望中看到一丝希望,可就是怎么也够不着,摸不到,这种能够看到希望的绝望才是真正的绝望。”面具男侃侃而谈着他的战争大计,虽然他戴着面具看不到他的脸,但从语气中能听出他的自信,但更多的是一种自负,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一厢情愿。
“还有什么事要汇报吗?如果没有,你可以下去了,好好休养,准备我们下一轮的更猛烈的袭击。”面具男的话语中充满了期待,可是计划永远也赶不上变化,他的计划看似天衣无缝,但能不能实施成功,还要看老天爷愿不愿意帮他,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没有了,那我先下去了。”雷泽恭恭敬敬的步履蹒跚的退出了房间,看见妈妈还在走廊里等他,再看他那憔悴的脸庞和依然有些泛红的眼眶,他决定在这段修养的时间里好好陪陪妈妈,虽然自己和妈妈都是将军收留并供给吃穿,但妈妈才是那个真正关心,爱护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