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头儿想了想，咂咂嘴不吭声。黄毛干活勤快他看在眼里，但是勤快的有的是，到底谁能上，还得看谁懂事。
黄毛嘴上油滑，但心里糊涂。不给钱，说的再好听都是虚的。就好像看的再多，不上手，就不顶用。但是机会就那么些，人人都盯着。黄毛不懂事，有的是精乖的。一个平头的小伙儿一闪身就把黄毛挤开，手心里两张毛爷爷叠成了半个巴掌大的小纸条，一上来就跟李头儿握手。
”李头儿，李头儿，我也是！跟着学了好一阵子了。您看，我壮实。要是跟老司机跑，晚上肯定不偷懒！“
李头儿手一握，装作无意地插在裤兜里，掏出一盒烟。平头小伙眼巴巴地瞅着，李头儿嘿嘿一笑，抽了一根烟给他。小平头高兴地一蹦三尺高。这是成了！
黄毛被人抢了机会，恨恨地瞪了平头一眼，落在众人后面。
车场里大货屁股后面，一个格子衫新百伦的小个子把这一场戏尽收眼底。好戏散了，才得意一笑，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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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自己的手指头，沈扣现在公司都不好好去了。不过他那爪子看着着实吓人，淡水鱼一看就刷刷刷写了个号码，说是个外科大夫，医术精湛。就连最爱斤斤计较的贱人都大方地手一挥，说：”你的活儿，如花他们包了！兄弟，放心地去吧。“
胖子眼一瞪，不乐意地说：”干什么扯上人如花？如花干不完还不是胖爷我出手！是不是想拐带这我？告诉你，胖爷可不是吃素的。贱人，看招！“
几人大闹了一番，又对得到珍妮朱唇轻吹爪子的待遇的沈扣大肆批评一番，痛快地担下沈扣那份儿工作。程序员，手指头不好使，难道写程序要上一指禅不成？
沈扣请了足足十天假。不过小子精乖，假都是隔着请的。请三两天，隔两三天，平时没请假的日子就靠着小组打掩护。这样一来，十天假就拖成了二十天，再加上周六周日，足够他跑好几回长途的了。
说起来，王玉贵提到的那个人特征挺明显。第一，是个跑长途的老手；第二，隔三差五就要穿一回道袍；第三，背影像人，正脸像山猪。但是大货这帮人抱团，贸然去打听，估计没人说真话。一来二去的，还不知要舍出去多少烟多少票子。倒不如混进去，顺便干两起私活儿，小赚一笔。
这事儿不是常人干的，但是放在沈扣这样抠门儿的人身上，那是再正常不过。用他的话讲，请高人不得用钱啊？大刀小刀的都得看人家心情。总不能不让人家享受宰你的成就感吧？手指头还要不要了！
一样米水养百样人。
沈扣从小吃喝都跟别人没什么不同，偏他生了一副贱样。虽说大学上了985，毕业进了500强，但是怎么看怎么都像流氓。
为了混进货运公司，他特地换了工字背心剃了平头，一副跑生活的老炮样子晃荡到了货运公司附近。
现在天气热，公司舍不得开空调，就用吊扇吹着。但是一帮大老爷们，坐在屋里怎么吹都觉得热。这不，一伙儿人早就熟门熟路地摸出扑克，打包的帆布折吧折吧地上一铺，几人围成一圈儿开始大牌。这都是刚跑完活儿的。前些日子有一处路段连出了好几起车祸，都是大型连环车祸。公司也怕惹事，不敢让这帮司机连着跑活儿。
这群人里一个中等个儿的大手一扬：”看我5炸！“说着甩手四张5拍在帆布上。
那边一个微胖秃顶的一拍大腿：”坏了，出错牌了！“
沈扣鸟不悄儿往秃子身后一蹲，爪子一划拉：”顶他！“
秃子把他往旁边一推：”顶什么顶，这顶了之后出啥？当干老娘们呢，爽完顶多欠个风流债。“
沈扣手快，嗖地把牌抽走。秃子反应过来的时候，4个K已经被拍在上面了。秃子顿时要急眼，旁边中等个儿嘿嘿嘿地，乐得捡个便宜。
沈扣一看秃子要急，连忙把整把牌都抽出来，嬉皮笑脸地敬根烟：”我来，我来！赢了算哥的，输了算老弟的。“
也不知他怎么弄的，满把零碎牌拼吧拼吧竟然成了两串龙，愣是出去了。秃子高高兴兴地收钱，虽然一把就是个块八毛的，那也乐的不行。
中等个儿砸吧砸吧嘴：“不对啊，有这牌秃子早出去了、”
沈扣伸手往牌堆里一搅合，彻底消灭证据，嘴里还说着：“大哥刚才没看见，这牌夹俩小的中间了。”
秃子眼睛一直，想了想，不做声了。看来是琢磨过味儿来了，那牌本来就是零碎牌，当不当正不正中间缺了一张。要是有牌在，他不可能没看见。而且，算算出的张数也不对。
得，不是偷牌了就是漏牌大家没看见。秃子赶紧也伸手搅合：“行了行了，算算算，救你心眼多。不就是玩个乐呵么。快快快，下一圈了啊！”
等到这伙人尽兴，准备散了，沈扣一拉秃子钻进旁边的小饭馆：“哥，哥，咱哥俩搓一顿。”
秃子也不见外，跟着就钻进去点了两个硬的。沈扣大方地加了两瓶二锅头。
酒足饭饱好说话，秃子一边剔牙一边问：“老弟到底什么事？哥是个爽快人。”
沈扣连连点头：“可不！咱哥俩一见，投缘！”
又哈拉两句，沈扣才切入正题：“小弟我就是想跑这个活计干干，捞俩外快。”
秃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要干短期？这可不成。短期的不知根不知底，谁跟你一车跑呢？”
沈扣把手一亮，说：“哥，你看我这样，也不像是能做坏事的。我就是伤着了，去医院花了一大笔钱，这才想趁休息时候弄两个外快。”
秃子更加摇头：“那更不行了。不说别的，你这手，也不成啊！”
沈扣大嘴一张，牛皮就要上天：“哥，那是你不知道！小弟我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路可跑的不少了。我绥中的，十来岁时候，家里亲戚就带着我跑车了。大路小路都门儿清。不说别的，您要跑通辽，我都不带上高速的！”
秃子一听，来劲了：‘哟，还有着本事？这得老司机才能行。要不咋说绥中老跑值钱呢！“
沈扣抓住机会，立刻把自己肚子里的存货倒了个遍。什么那条道儿上能绕收费站啦，哪地方有小路能走捷径了，哪地方最黑，隔三差五就改监控啦，说的秃子信了十成十，真把他当老跑看了。
打铁要趁热。沈扣又是一瓶二锅头灌进去，哄着秃子当场打电话说找着个老跑，明天带去看看，这才心满意足地结了帐。至于明天一早起来，秃子会不会后悔，沈扣只一撇嘴：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