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N次元查理九世之凉风闻栀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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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悲剧

龙。

……里世界面临最大危机——黑龙觉醒,怀着对人类的强烈恨意归来,君临天下,是拥有驯兽师血统的唐家身先士卒,将黑龙驯服,用苏氏铸造出的青铜之剑斩下黑龙头颅,结束了这一场人与神之间的战争。……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全都集中到查理身上。

里世界的诸位的内心想法是:为什么它会知道「龙」相关,而我们之间的「龙」又是否是同一种东西?

表世界的诸位的内心想法是:查理在说什么?

灰色世界的亚瑟的内心想法是:完了。

唐晓翼神色微妙一变,手藏到身后,在屏幕上盲打发送短信:

【游戏数据泄露了么?——唐晓翼。】

几秒过后,他得到了回复:

「数据流不稳定,它们现在在系统里乱窜,我补漏洞修路径的速度跟不上它,你抓紧时间。——苏。」

唐晓翼对着手机屏幕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唯有出一口气方才可以纾解他内心的郁闷了。

现在不可能再发短信去打扰正在努力维持系统的某人了,他除了赶紧完事以外没有别的选择了。

至少要把这些「玩家」全都送出去。

爱丽丝延伸一锐,将白栀凉护在身后。

“小狗,”她说,“我不管你的主人是谁,你的本家又是谁,你看出了什么,我都拜托你住口。”

“还有,”爱丽丝轻笑,转向唐晓翼,“你的姘头去哪了?小狗的话倒是提醒我了,我这回来,除的「恶」乃是织羽家的人。逃了这么多年,债也该一一讨还回来了。”

唐晓翼理解了半天才晓得爱丽丝口中的“姘头”是沐雪璃。

“哦,很抱歉,阿姨,首先沐雪璃没有您口中说的那么不堪。”他说,不知道是不是白栀凉的错觉,唐晓翼看向爱丽丝的眼神当中夹杂着复杂而奇怪的「可惜」情绪,“倒不是我有心维护她,对待我的「战友」,我总是会很宽容的。”

爱丽丝只眯了眼。这是绝对的不信任的表现了。

“阿姨,”唐晓翼说,“她已经走了。”

“哦,那阿姨也只有对不起了,”爱丽丝说,“那就织羽鸦色吧,虽然她只是一个小角色,名字也不够好听。”

唐晓翼平静地答道:“织羽鸦色已经死了。”

说话的过程中,除了中途遗憾的看了爱丽丝一眼外,其余的时候唐晓翼都盯着白栀凉。

那般望穿秋水的眼神,像是下一刻世界就要覆灭了,而他在抓紧时间把她刻印在脑海里。

白栀凉不自在的挪开眼神,抓紧了唐装的衣摆。

“你在回避我的话题。”爱丽丝骤然逼近唐晓翼,纤白五指握成爪状,拢住了唐晓翼的脖颈,“沐雪璃到底在哪里?她不可能离开这座庄园,我的林勃它守在外面,没有人可以从它的结界逃出去!”

即使被如此凛冽的杀气逼面,唐晓翼的表情也称得上是八风不动。他望着白栀凉,甚至露出了一抹微笑。

他轻轻地反问道:“那,如果是「法则」呢?”

这两个字一旦从唐晓翼口中吐出,于爱丽丝而言,不亚于晴天当中一道惊人霹雳劈下,直击天灵盖。

她颤抖着双唇,好半天才可以发出声音:“……你……”

唐晓翼平静的看着爱丽丝,与她的失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对。我是唐晓翼,是青罗的唐家唐晓翼。”

爱丽丝忽然笑了起来,带了某种大彻大悟式的豁然与清明。

“是了,是你,也只能是你。”她轻声说,“只有你才能做出这么残忍的决定,要让我们为你的目的陪葬——而你只是为了守护你喜欢的这个「世界」!”

为了守护自己所心爱的,所以要牺牲自己所不爱的。

正如你的先祖一般,铸绝望为无上之刃,一刀斩断邪恶的脖颈,将它封印在四海八荒之外、宇宙规则之上。

而现在邪恶再次出现,所以你要和你的先祖一样,磨砺出你最锋利的宝剑,降妖除魔,做你的英雄。

爱丽丝转过身,目光深远而忧伤的望着白栀凉。

她向她伸出手,白净的手却静止在空中,爱丽丝美丽的脸上缓缓流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这一刻她看起来那么脆弱。

“你说。”明明是面对着白栀凉的,爱丽丝的话却是说给唐晓翼听的,“为了你的众生而牺牲你的独爱,是不是很公平?”

“算了,答案已经很明显了,至少我从你的祖先身上已经得到过答案了。”爱丽丝笑了笑,那一瞬间白栀凉感觉她的身影仿佛突然塌陷了不少,她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回忆当中,“和那时一样。唐氏祖先手握的那把来自苏家的剑,是将铸造它的工匠腰斩后方才得到的至臻至利之刃……而那个铸造它的工匠,就是唐氏祖先的爱人啊。”

你们唐家人,骨子里生来都薄情。

就算是假装的也好,可是你们深情起来的样子,统统都好动人。

“我现在告诉你吧,爱丽丝阿姨。”

唐晓翼说道。

“沐雪璃去的地方,是我们都要去的一个地方。”

尘埃落定,计算完毕,推演结束。

请从这里醒来吧,诸位玩家。

你们不应该沉溺在虚无的游戏当中,而应该回现实里承担起你们各自的责任了。

我们从哪里来,就往哪里去。

所触及的是数据,所存在的是虚拟。

回到过去,回到现实。

去一个悲剧还未发生的地方。

也许悲剧早已发生过了。只是被遗忘了而已。

请快些想起来吧。

“我们都要去的一个地方”仿佛是一句咒语,所有人(玩家)的耳边都不约而同的响起了声音不同内容一致的系统提示音:

【接到最高指令,游戏强制退出中——】

【接到最高指令,游戏强制退出中——】

【接到最高指令,游戏强制退出中——】

【感谢您的游玩。】

【感谢您的游玩。】

【感谢您的游玩。】

建筑开始被白光吞噬,天花板和墙壁在融化,地板在消失、塌陷,周围的人身体都变得透明虚幻了起来。

只有爱丽丝,站在已经开始变得透明的唐晓翼的面前的爱丽丝,身体还是不透明的,她还是一个实体。而现在白光已经侵蚀到了她的周围,像是所有人在这一刹那离她而去,爱丽丝被一个人留在了这个雪白的空间里。

白栀凉一惊,几乎是出于本能的,身体扑向了爱丽丝,抱住了她:“爱丽丝阿姨——”

手所触碰到的是真实存在的温热与柔软,鼻所嗅闻到的是真实存在的香气。

可是白栀凉知道,随时随地,爱丽丝都会消失——或者说,白栀凉会消失。

爱丽丝不是玩家。

她只存在于这个游戏当中。

一旦退出,白栀凉就再也见不到爱丽丝了。

白光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某种粘稠却轻盈的介质,将她和她包裹了起来。她们就像是睡在一枚洁白的茧里,相拥着,十分温暖。

白栀凉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她只感觉到有一只手穿过这些粘稠的轻盈的物质,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脸,不掺杂任何感情的,一个清冷的、熟悉的男声说道:

“我们在那里再见。”

消失了。

全部都消失了。

白栀凉仍坐在自家的电脑前,屏幕上,黑色背景里印着一行冰冷的字:游戏结束。

她愣愣的盯着屏幕,看了好久。像是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似的,她抬手往脸上一抹。奇怪,明明所有的一切的都是虚幻的,她的手上却全都是泪水了。是她从眼眶当中流出、爬满面庞的泪水。

回来了。

在悲剧还未发生的年代。

在史诗尚未记载的时空。

在故事还没有变成故事的地方——

我们还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