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句话，我记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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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片冰冷而绝望的漆黑，没有光，没有色彩，只是空洞。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只知道周围很冷，看见的只有漆黑，望不到底的黑，以及下巴和左脚像要把人灼烧的痛。
她开始拼命想念着他。
在一片虚无的黑暗的角落里，拼命描绘他的眉眼。
学长，学长，学长，学长，学长……
学长，我好怕。
学长，你在哪？
学长，这里好黑。
学长，你带我走好不好？
……
太阳光猛地闯入她的梦里，一睁开眼，就被刺得淌下泪来。
窗帘被乔以寒拉开。
伸出手挡住这光芒，她不意外地，触到了眼角浅浅的湿润。
乔唯沫蜷起身子，下巴抵在膝盖处，垂眸就看到了自己的脚。
一双脚，小巧玲珑，白玉雕琢般，格外惹人喜爱。
她却慢慢扳过自己的左脚。
入目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疤痕，大片大片遍布在后脚跟，在雪白的衬映下更显狰狞。
“……”乔唯沫睫毛抖了抖，唇线紧抿。
“苏苏把你送来的，我已经帮你们请了假。”乔以寒瞥见她左脚，视线却没有停留，坐在了她床边。
苏米诺？
这句话的重点却不在这。
乔唯沫的眉间明显一紧，“我们？苏苏她怎么了？”
“她没事。”乔以寒略微犹豫，“她只是去照顾洛儿了。”
“洛儿？洛儿她……”乔唯沫的五指不觉抓紧了床单。
“她感冒了。”
“什么？！”乔唯沫一跃而起，抓起床头的梳子随意地理了理头发，动作极快地穿鞋下床，拿着衣服就进了洗手间。
乔以寒甚至来不及插上一句话。
乔唯沫很清楚，有寒症的洛倾城根本不能感冒，而且，洛倾城身体不太好，一生病可能很久才恢复。
“以寒哥我先走了！”乔唯沫拿起面包和牛奶就跑出门，却不忘在门口回头对他笑笑。
“以沫。”沉默良久的乔以寒忽然轻声唤她。
“……啊？”乔唯沫看着神色有些复杂的乔以寒，一双清澈如山涧溪水的眸子仿佛纤尘不染。
他沉默了一会，“你刚刚又做了噩梦。”
乔唯沫微微一怔。
“我知道现在说这个已经太晚，但我还是很想对你说。”
“晟唯安，对不起。”
一切的一切因我而起，所以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只有弥补这声对不起。
有风旋过，飘进窗内，带来夏天和琼花的浅味清香。
同时，扬起她黑色长发。
起、平滑、转、深浅均匀……
手中寒芒频闪的光洁刀面映出她认真的脸庞，似乎滑转得很是笨拙，徧偏头发极不乖巧地遮挡。
一圈又断了！
洛倾城泄气地扔下水果刀，看着手中被自己削得如同火星地表的苹果。
以及垃圾桶里一小段一小段的苹果皮。
真没想到，削苹果也讲究艺术！
“洛儿，那是什么？”苏米诺拿着杯热气腾腾的酸梅汁走了进来，吃惊地看着她手中的不明物体。
洛倾城：“……”
算了，这卖相她也不敢吃……
“你也不知道照顾自己！”苏米诺进来的时候还在唠叨，“早餐都没吃也不说话。”
洛倾城把火星苹果放在桌上，很是无奈地接过那杯酸梅汁。
果然，又是热的。
“放心吧，雅阿姨不会饿着我的。”
苏米诺坐在床边，托着腮子看着她慢慢喝完整杯酸梅汁。
知道她不喜欢喝牛奶，她只能去买冰镇酸梅汁。当然，冰的是肯定不可以喝的。
“洛儿，你听说了我们学校的活动了吗？”
“什么活动？”洛倾城头也没抬。
“就是那个各系社团学生交换授课呀，不过你肯定没看过……”苏米诺忽然眼睛一亮，“还有一个你感兴趣吗？”
“不感兴……”洛倾城还没说完，苏米诺就接过话来。“学生会会长竟然举办了一个情诗对讲活动！”
洛倾城的手一颤，杯子险点自手中滑落。
恰在这时，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肯定是小唯，嘘——我先和她做个游戏。”苏米诺眨眨眼，笑意蔓延在嘴角，轻声走过去。
她紧靠着门敲了一下，瓮声瓮气地压低声音，“要进门请回答问题。”
门外的人沉默不语。
“第一个问题，你是谁？”
这声音透着一丝喑哑，“你的人。”
苏米诺眉头皱皱，乔唯沫不会这么没水平吧？好吧，勉强过关。
她清清嗓子，“第二个问题，我最喜欢的动物是什么？”
熊呗，天天晚上睡觉都抱着。乔唯沫翻了个白眼，暗自吐槽。
低沉的声线却柔和带着温暖的磁性。
“知了。”
苏米诺顿时动作一僵，愣在原地。
心脏好似被电流猝不及防地击中。
——玺欢玺欢，陪我去荡秋千好不好？
——要叫哥哥。
——玺欢玺欢。
——你为什么喜欢这样叫我？
——玺欢玺欢，多好听呀，就像树上的知了声音。
——你喜欢知了？
——嗯。
乔唯沫听着门内长久的沉默，看了看身前静静站立的少年，缓步转身离去。
她没回家，没去学校，也没去餐馆。
世界那么大，也总有那么一个人，守在角落。
脚步有些摇晃。她恍惚中好像看见一个身影朝她走来。
很模糊，却又很清晰。
“学长，学长……”脑子渐渐降下一片昏沉，她却低声唤着他。
那个人把她拦腰抱起，沉默地低着头看她很久。
“别叫我学长。”
……
王源本很是抵触其它人叫他学长，但是，当女孩睁开澄澈的双眼后第一句话便是一声软软的学长时，他竟然说不出什么语气冰冷的话。
“学长。”
乔唯沫的眼里有欣喜，对，他看得很清楚，不是惊讶。
王源起身给她拿了一碗温热的皮蛋廋肉粥，“你的血糖有些低，可能还没吃早餐才晕倒的。”
当然，他忽略了胃病。
乔唯沫的确面包只吃了几口牛奶一口都没动。
她不喜欢喝牛奶，但是乔以寒总担心她身体说喝牛奶好，她也只能顺水推舟。就像洛倾城明明也不喜欢，却也总是在苏米诺面前喝牛奶。
“那这是哪儿？”
“我家。”
“啊？！”乔唯沫惊得差点跳起来，一双眼里却盛满了惊喜。
王源本来想说些什么，但是却被她接下来的一句话雷到：“学长你吃没吃早饭要不我们一起吃吧。”
这陈述句说得太理所当然。
关键是……皮蛋瘦肉粥只有一碗……
“我吃过了。”王源别过目光。
“不可能啊。”
“……”他转过头，眼神明明平静无比，却似乎可以洞穿一切，“为什么不可能？”
乔唯沫心中咯噔一下，扬起唇角笑容天真，“皮蛋瘦肉粥是学校食堂的招牌吧，学长开始肯定是买给自己吃的。”
她知道，对外人看似冷漠的王源，其实对每个人都很好。他曾被善良伤害，却始终不曾放弃善良。
可她又该怎么告诉他，她知道他所有好的、不好的习惯。
例如也经常不吃早饭。
“我是去找你的。”王源垂眸沉默了一会，似乎是接受了她的解释。
乔唯沫正解开粥的手一顿，青葱十指泛出浅浅的青白色。
直觉告诉她，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找我？”
他抬头看着她，眸光里的星辰浩瀚而遥远。
“有人承认了。”
“照片炒作间接扰乱治安罪。”
“当众道歉，被学生会处决，退学。”
“那个人，你应该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