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小不知道自己的姓氏。
身边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但很庆幸有一个师父。
在往常,师父习惯叫我小犊子。
除此之外,我还有个听了会舒服点儿的名字,阿黑。
人们习惯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当然,我也喜欢……
我喜欢在白天人潮人海的闹市,轻而易举地顺手牵羊;在月黑风高的眠夜,出其不意地借走他人财物。
说白了,我是一个贼。
贼,顾名思义,拿人钱财,但却未必与人消灾。
一听到“贼”,往往让人是恨的咬牙又切齿。
但有一类贼,与那些小偷小摸的贼大不相同。
这另外一类贼,千百年来一直延续着盗门正宗血脉。
这类贼,自古至今,一直谨遵空空子大师的教诲:“不取佛道物,不窃贫善财,不入阴冥门。”
他们于万千人中大隐于市,只为借一身好“本领”行侠仗义,除恶惩奸。
我自小受师父教诲,一直致力于做一个合格的盗门“好贼”。
在某种程度上讲,我感觉师父不像是一个贼,反而像一个通知天文地理的隐士。
一个贼,练好偷盗的身手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研究《奇门五行术》这种深奥的异术。
这是师父他老人家最不能让我理解的。
师父对我一直管教的很严。
但每当他一喝完酒,就会“呜呜哇哇”地说一通我的故事。
当然,这故事的情节都是千篇一律。
“小犊子儿,你的这条小命儿,可是老子给的。老子哪天归西了,你可要给老子披麻戴孝!
要不是60年12月12日那天,老子从雪窝窝里捡你回来,你特娘的早就冻成冰疙瘩了。哪还有机会杵在老子眼前?”
师父虽然喜欢酒后破口大骂,但我心里却是明白,他是疼我的。
1960年,国家闹饥荒的困难时期。
在吃完粮食之后的日子里,人们别无选择地挖野菜,啃树皮……
在那样艰苦的“啃树皮”年代,多一个人就意味着多一份粮。
师父能在我生身父母抛弃我,情愿自己少一口吃的给我,把我养大,是何等的大慈大恩。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严父”,最终还是摆脱不了命运的安排,师父被检查得了肝癌。
腊月二十四这天夜里,
师父把我叫到跟前,对着我有气无力地说:“炕底下……有几样很重要的东西,你记得保管好。
还有……把这个……交给苏州慕容家……四小姐,告诉她,告诉她……封八门!”师父说着,把一个油纸包紧紧攥在我手里。
一直到,他再也没了一丝力气……
1981年,农历正月初二。
为师父守灵7日已满。
我在坟地里,找了一处比较清静的地方,安葬了师父。
看着此时的他,安静地躺在枣红棺材里,僵硬、惨白的脸上,显得从未有的安详,我心里一阵酸楚。
直到棺材盖被死死封住,我和师父从此阴阳两隔。
烧完纸钱,我在师父坟前磕了三个响头,含着眼泪离开。
回到破庙,想起师父交待的话,我便朝着破庙里间的土炕找去。
师父里间里的土炕很大,长约有两米多。土炕的左下方,却极其的显眼,
这是一个用青石砌成的圆洞。
洞首用一圆形青石封住,青石上却刻有图案。
凑近细看居然是一副五行八卦图。
这青石上的五行八卦图,并没有那么复杂。
五行中“金木水火土”,对应八卦“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各宫。
各宫位置上刻有许多刻度。
五行八卦青石上有一根指针,停在“震”宫。
在每个五行、八卦的位置上,都有一个被穿透的石孔。
这石孔应该是最后才凿的,因为五行八卦图中,并没有类似的标识。
我以前见师父从这圆洞里取出过东西。
只是,这里一直是师父交代过的禁地,不让我随便进来。当时远远站着,根本没有看清楚,师父是怎么开启的这个机关暗门。
幸好师父在世的时候,教过我一些简单的奇门五行术。
我自信满满地朝着八卦图上的指针拨。
震,属东方,为雷,五行中属木。
我手指轻轻拨动了指针,指针缓缓朝着五行中“木”位转去。
指针“啪”的一声清响,突然反方向旋转了起来。
随着指针的旋转,带动了五行、八卦的转动。
直到指针再次停在震宫,五行八卦青石始终没有任何开启的征兆。
我有些失望,但这一刻的失望,并没能阻止我打开青石机门的欲望。
我开始思索,开始回忆。
我慢慢回想起师父在世的时候,教导我知识的那些场景。
师父背着手,迈着优雅的步子。
只是左手中的酒葫芦,和右手上端着的书,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五行为金木水火土,金生水,而万物滋生。水生木,而万物复苏。木生火,而为金克之……”
“木生火,为金可之!”
我会心一笑,朝着八卦青石的指针拨去。
指针,随着八卦图的方位,再次旋转。
指针最终停了下来,八卦震宫上的刻度恰好对应着五行中的金。
不一会儿功夫,八卦青石像一扇往外开启的门,缓缓打开……
只是好奇,青石机门的背面,为什么要布置许多精致小钢箭?
它们被固定在一根根杠杆的支具上,支具下是许多齿轮。
带着心中好奇,我透过对应着“乾”宫的石孔看过去。
只见三把锋利的箭头,像瞬间飞进瞳孔里的刀一样,充满着杀气。
精致小箭锋利的箭头,在阳光的反射下,发出咄咄逼人地寒光,像一件件尘封的嗜血煞器,重现天日。
我轻轻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终于明白了这石门上穿孔的用意。
若是有什么差池,这小钢箭就会透过石孔里射出……
我轻轻推着青石机门越拉越远,生怕这门上的小钢箭,一不小心触发。
这青石机门最终还是被打开了,我暗自庆幸,也算是有惊无险。
但这青石机门后的密洞里,又会有什么贵重的物品,值得师父这样的挂念?
我想,这一切应该只是开始,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