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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坤兴长公主

朱迪钟被带到这座富丽堂皇的府邸,也不知道之前是哪个王公贵族的府邸。现在却成了大顺新晋汝侯的落脚之地。

士兵们对于她这个前朝公主自然不会客气,直接当做死人扛进了府邸,七拐八绕的来到一个还算宽敞的院子。对着里面吼道:“来人了,把这个小娘皮接过去。”

院子里立马出来了几个侍女,不过看起来很怕这些士兵似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她们也不问什么事,过来站定。把朱迪钟接过来的士兵也没多说,直接把朱迪钟往地上一扔。便对几个侍女说道:“这是前明崇祯老儿的女儿,侯爷吩咐把人送到这来,你们好生招呼着。”说完也不理慌张的侍女,自顾自的去了。

朱迪钟现在很不好过,这是今天第二次被人往地上扔了。但形势比人强,再不好过也得忍着。也幸亏朱迪钟精神坚韧,否则早哭爹喊娘了。不过朱迪钟虽然没有嚎啕大哭,但眼泪却也在眼圈里打转了。这并不是软弱的表现,只不过是身体的本能反应罢了。这也叫朱迪钟恨透了这个世界。若说之前还有当做观光旅游,欣赏古代美景人文的心思。现在只剩下对后世的怀念了,若是有方法再回去,估计朱迪钟说什么也得回去。不过这只是朱迪钟的一厢情愿罢了,她自己也清楚,除非老天眷顾,否则是别指望能回去了。想到这里,朱迪钟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待那群士兵走了之后,这几个侍女总算是回过气来,慌忙的把地上的朱迪钟抱了起来,往院子里面去了。

“公主、公主……”

“嗯……”感觉被人抱着,朱迪钟睁开眼来,听到有人叫‘公主’还以为是在叫她,现在她对自己的身份总算有点代入感了。但却发现这声音越来越远,明显不是冲着她叫的。

刚进来的几个侍女立马忙开了,刚才几个士兵在场,这些侍女也不敢仔细看。现在才发现朱迪钟胸前的衣服早被鲜血浸染,一张小脸上也因为被横放在马上颠簸,而让胸前的血流到了脸上。这时候这张沾了干枯血渍的脸,让人一看之下便心生不喜,也不知道李自成拒绝李岩提议是否也有这血渍的几分功劳?

不管朱迪钟如何想,朱迪钟很快便被送进了一个房间,侍女们小心的把她放到床上,也不敢乱动她。不多时,便有一个穿着素服宫装的女子进来了。女子气质温婉,但年岁不大。两只眼睛明亮有神,但透露出丝丝哀伤。眼睑上可以看出卧蚕的痕迹,笑起来一定很好看,但女子的眼圈却有点红红的。虽然楚楚动人,但只让人感觉到温暖的气质,而不是不洁的欲望。朱迪钟觉得,不管自己是个什么样,已经被倾倒了。当然,倾倒是一回事,现实是另一回事。就像后世看那些大明星一样,喜欢是一回事,真说要寻死觅活去追大明星,那又是另一回事了。这也是现代人俗称的‘理智’。

“你们辛苦了,都下去吧。”素服宫装的女子吩咐侍女道。等侍女都下去了,女子才走到床前,看着朱迪钟。但也没说话。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坤兴公主,就是后世的长平公主。不过长平是满清封的,坤兴才是她最初的名号。坤兴公主名叫朱媺娖,《明纪》记载,长平公主闺名媺娖。媺(měi),美也。娖(chuò),《说文》谨也。意思是美好的意思。但她的一生显然不怎么美好,先是国破家亡,自己也差点被父亲砍杀。虽然捡了一条命,但却不知道是福是祸。

朱迪钟见女子气质不凡,而之前又听到侍女们去叫公主。而现在京城能叫公主的估计也就剩她了,至于李自成的女儿,朱迪钟显然没自大到人家会来看她。心有定义,朱迪钟连忙向女子的双手看去,果不其然,只有一只右臂,左臂空荡荡的。

“娉儿,怎么被抓住了……”

朱迪钟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也是稀里糊涂便被抓了,哪里知道原因。不过很显然,朱媺娖并没有指望她回答,更多的是一种感叹,一种悲哀。虽然之前大家都说昭仁被崇祯杀了,按说现在看到昭仁活着应该高兴才对。但朱媺娖现在已经明白了父皇挥剑砍向她时说的“汝何故生我家!”是什么意思了。而昭仁活下来,并不一定是件好事。而这半个月的经历,让朱媺娖迅速的成长了起来。朱媺娖也想过自杀,奈何‘身不由己’!

“公主,卫大夫来了。”侍女通报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让卫大夫进来吧!”朱媺娖云淡风轻的道。半个月的时间让朱媺娖明白了很多,比皇宫里的十四年还多。

“草民参见公主殿下。”一个中年人跪在地上,以头触地。这也是朱迪钟第一次看到有人行跪礼。

外面那些农民军中的精锐虽然对朱媺娖这个前明公主的名号不感冒,但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来说,公主毕竟是公主,天家之女。特别是对于这些普通来百姓来说,公主那就是天上一般的人,自然不会少了礼数。听说有个宫女就是因为投井自杀,谁知道被农民军捞了上来,就在农民军要按耐不住欲火的时候,她自称自己是长公主,那群农民军竟然没有侮辱她,而是送到李自成那去邀功请赏。要是换个狠角色,说不定立马就扑上去了。是公主又怎么样?大明朝都倒了灶,你一个过气的公主还能反了天不行?俺们义军打的就是皇帝老儿,皇帝老儿都死了,还怕他的女儿?

后来自然是被拆穿了的,但李自成觉得她有胆有识,便赏给了自己的一个部将。谁知道这个宫女竟然忽悠住了那个大老粗,让大老粗真的以为自己是公主。大老粗觉得自己能娶个公主简直是十辈子修来的福气,明媒正娶,婚宴上喝了个酩酊大醉,最后在睡梦中被宫女一刀了了账。这个宫女觉得自己杀了一个‘贼军’的将领,也是不亏。反正也逃不掉,左右是个死,便自杀了。

这些近来发生的事,朱迪钟自然不会知道。

卫大夫接到的消息是太监传给他的,说是坤兴公主找他,他以为是公主的手臂伤口又出问题了,便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大明享国两百多年,积威重重。虽然天下到处都是反贼,甚至反贼都占了京师。但做为京师的百姓,虽然世道日下,但日子还是过的下去的,虽然无力对时局有什么影响,但该守的礼节却也不会落下。

“殿下,您……”卫大夫有点迟疑,公主看起来好好的,那找自己干嘛呢?

“卫大夫,我家小妹便麻烦您了。”朱媺娖对卫大夫微微点头说道。成熟的朱媺娖也懂得了‘讨好’,虽然对方是一个平民大夫,但自己现在又是个什么身份,还能端着公主的架子吗?话虽然这样说,但朱微娖也不会刻意的去讨好别人,那样显得太掉价了。不说朱媺娖还不习惯,就算做得出来,那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效果好?礼贤下士是对的,但太过了就适得其反了。

“不敢当,不敢当……”卫大夫自然不敢受朱媺娖的礼,但也没有显得慌张。毕竟年纪差了一大轮,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自然不会太紧张。

既然知道了自己来是干嘛的,卫大夫很快便进入了工作状态。诊断了朱迪钟之后,发现并无大碍。便开了几副药材,留下一点外敷的药便告退了。

朱媺娖吩咐侍女打了盆开水,便按照大夫的话给朱迪钟清理崩裂的伤口,开始敷药。朱迪钟对于自己被一个大美女服侍还是有点儿不习惯的,张王氏那不算,张王氏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不过敷药的过程并不复杂,如果复杂的话,朱媺娖一只手也干不了,更何况她以前也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期间还是朱迪钟指点了一些,否则估计朱媺娖做了也是白做。

朱迪钟也不知道朱媺娖是什么心理,自然也不好贸然开口询问。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平时是怎么称呼自己这个便宜姐姐的,那就更不能乱说话了。

“现在已经没事了,姐姐会照顾好你的。”很快,朱迪钟便解决了称呼的麻烦,但是听着语气,怎么感觉被当小孩哄了?朱迪钟自然是不愿等死的,便开口说道:“皇姐休要骗我,父皇母后都殉了,哪里是没事了……”本来还想挤两滴眼泪出来,奈何之前已经眼泪打转了,现在过了这么久,泪腺可没有配合她的演出。

“啊,你是怎么知道的。”朱媺娖立刻有点儿慌了,朱迪钟条理清晰的话语出乎了她的预料,她自己也是很彷徨的。以前都是在父皇母后的羽翼下成长,突然一个人面对着这残酷的现实,能保持表面镇定已经很不错了。

‘原来之前那么淡定都是装出来的啊……’朱迪钟微微吐槽,搞的她还以为自己可以指望这位皇姐逃出生天呢。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李自成也蹦跶不了多久了,而根据正史,自己这位皇姐可是活到了1646年,也就是两年后。所以自己跟她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算是暂时安定了下来。但朱迪钟也不会放下往江南去的心思,最好是能把自己这位皇姐也弄到江南去,否则清军来了估计也只能跟历史一个下场,只能活到1646年了。

朱媺娖虽然被朱迪钟突然的话语弄慌了神,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了。她暗暗给自己打气,‘朱媺娖,你是长姐,千万不能露了怯,娉儿还指望着你呢……’,身为长姐,必须有长姐的担当,哪怕天塌了,也要保护好弟弟妹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