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过了三个月,江回自从随清桓来清城,安顿好妹妹便出去游历了,今天才回到清城。刚回到清城,正好遇到清桓,和清桓讲了些路上的事。清桓说一起小酌几杯。江回说:“好啊,一起去知流水,我也有点想默儿了。”清桓愣了一下,说,“我就不去了,改日再请江兄小聚。”江回感觉有点奇怪,但也没在意,便说:“那改天再聚,我先去看看默儿。”说完便走了。清桓出了一会神,谭未的事情过后,清桓也几次来找过默儿,不过默儿都避而不见。清桓也知道,自己当时对她怀疑,而且派人监视,虽然说因为监视救了默儿,可是终归是监视了她。他想起来每次默儿抚琴斟酒时的自己心里的温暖,而现在只有丝丝的悔意。回涛到了知流水,赶紧去找默儿,默儿听见哥哥回来了,也赶紧冲了过来。
“默儿,在清城还习惯吗?”“还好。”说着便拉着江回坐下,把琴拿过来,说:“我学了一首新曲子,楚江回”。说着,便抚起琴来。流畅处,似水面平静,急转处,似惊涛拍岸,终归祥和,曲终时,音律欢快,似是一种归胜,一种欢愉。江回听得出了神,以前,他们也爱听这样的曲子,最爱这样的结尾。江回惨笑了一下。默儿许是被吓着了,小声说到:“哥哥……”,江回看向默儿,笑着说,“怎么了?”默儿觉得那一瞬肯定是错觉,便不再去想,只问这首曲子怎么样?江回笑着说,“妹妹一双巧手,什么曲到了妹妹这里,都成了此曲只应天上有。”“哥哥又打趣我。”默儿一项冷静成熟,在哥哥面前就立马成了小孩子的样子。“哥哥,你游历了好长时间,都有什么有趣的故事啊?”江回便从“脚下衡山,险登华山一直讲到被土匪围攻,救济百姓等事。”默儿一会睁大眼睛,一会张大嘴巴,最后浅浅的笑了。“哥哥游历真丰富。”“下次哥哥带你去玩。”“好啊!”
“哥哥……”“恩?”江回刮了一下妹妹的鼻梁。“我们离开清城吧?”“怎么了?不喜欢清城了?”“也不是……”“那是?”“反正就是想离开。”“好,那明天去桓王府拜别一下。”“不要去……”江回奇怪地看了一下默儿,默儿急的脸上一阵红。江回开玩笑道:“你是不是倾心清桓殿下了?”“才不是……”,“我还觉得奇怪,刚才碰到清桓,让他一起来知流水,他说有事不来,难道你们这是互相回避?”“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便将清城发生的事告诉了哥哥,说到清桓监视她又救了她时,心里有些矛盾。“原来是误会啊,说清楚不就好了?”“哥哥,只是不信任。”“好啦,哥哥知道你心气高,本来叫你来知流水就不是我的本意。那我明日一个人去告别总可以了吧。”江默也不好说什么。
第二天,江回便到桓王府告别。清桓说:“你才回来,怎么又要走?还想着和江兄你取取经呢。”“你呀,我听说清城发生了一些事。”“你都知道了?”江回看着清桓,刚才的神采奕奕瞬间就没了。“我看清城军在殿下的管理下,还不错。”“此话怎讲?”江回摇了摇扇子说:“刚才听你命令下去的应该是清城军中的将士吧,看起来就比府兵什么的更有气魄一些,是一种征战沙场的气魄。那种精气神就告诉你,整个清城军是什么样的。”“江兄也懂治军之道?”“只是听别人讲过一些,现学现卖罢了。”清桓便让了江兄喝茶,快走的时候,清桓说,“能不能请默儿姑娘想见?”江回笑着说,这么客气干什么,那你现在和我一起去知流水吧。清桓犹豫了一下,他有错在先,他不想就这样让默儿姑娘带着对他的不满离开。
到了知流水,默儿刚迎出来,便看见清桓,愣了愣,又不好意思再退回去。“默儿拜见殿下,怕我这里的茶水不干净,就不招待殿下了。”江回明白自己妹妹的脾气,也不劝阻,就在一边站着。“默儿,之前是我误会了你,我向你道歉。”“哪敢劳烦您道歉啊。”“你的伤没事吧?”江回急了,之前默儿并没有说受伤,赶紧拉着默儿,“妹妹,你哪里受伤了?我回来你怎么没告诉我?”“哥哥,没事,当时想着已经好了,就没必要让你操心了。”“你这孩子。”默儿没回答哥哥的话,径直对清桓说:“殿下,您的致歉收到了,您可以走了。”“默儿……”清桓看着默儿。江回接话道:“马上就要走了,最后一面还这么不省心,真想不通来清城时,你们两个路上怎么聊得那么投机?”“哥哥……”“好啦,不说了,就坐下来喝杯茶,聊聊天,明天出发。”“江兄,你们非走不可?”“不谈这个问题了,喝茶”,于是在聊了一下清城军方面的事,就散了。江回让清桓第二天不必来送。有缘还会再见的。
江回和妹妹启程了,清桓没有露面,却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默默送着他们。清桓想起了他们来清城的路上。在来清城的路上默儿刚开始,也是不说话,表现出来的冷静让人觉得她很远。她好像对外人抱有一定的戒心,清桓想她是不是被强盗吓着了,感觉又好像不像。在他们路过一个山谷时,那里有一片竹子。而在少有阳光的那里,却长着一根竹质出众的竹子。“哥哥,停一下。”这是默儿第一次说话,清桓看向默儿,顺着默儿的目光看向那根竹子。默儿走到竹子前,清桓说,“原来默儿姑娘是为这湘妃竹而心动?”默儿平时不太说话,但是说到自己喜欢的,还是说的神采奕奕。“这个竹子是上好的竹笛制作材料。而且竹壁较厚,不易变音,想不到竟然在这里看到了。”“只是还未成长完全……”清桓打趣道。默儿瞪了他一眼,“我知道。”就转身回马车,在上马车之前,还往这边望了一下。随后气氛就好多了,默儿问他知道湘妃竹的典故吗?清桓当然知道,不过他还是说:“一个小竹子也有典故?”默儿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给他娓娓道来,“舜帝难巡,听说有九恶龙一直骚扰当地人生活,于是舜帝便去降服九恶龙,娥皇,女英是舜的两个妃子,在家久久不见舜回来,于是就去九嶷山找舜,却发现舜在杀死九条恶龙后,自己却也一病不起,丧命在这九嶷山。两位妃子听闻消息,失声痛哭,直到眼泪耗尽,这眼泪落在湘江的竹子上,便形成了那竹子上的点点泪斑。”听着默儿讲的神采飞扬,他都不愿意打断。江回从外面进来说,“这些想必清桓都是知道的吧。”清桓悠悠到:“之前听得都不好听也不全,都不如默儿姑娘讲的齐全。”默儿脸刷的红了,还是犟嘴到,“他就一介武夫,才不懂呢。那清桓公子可懂琴?”“就叫我桓哥哥吧。”默儿看了一眼江回,江回看着默儿,说:“清桓是我的结拜弟弟,你比清桓小,就叫他哥哥吧。”默儿说:“才不要,一点哥哥的样子都没有。”“那我要是说出琴的古往今来,你就叫我哥哥?”“好啊,要是说的我都知道,那你就输了。输了的话,你就不要和我们坐车去清城了。”“这好像是我的车……”看了一眼默儿,又说道,“我答应。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两人做完这一动作后,清桓开始说,“琴,禁也,从古至今便指正人之气,自带君子之意。琴面圆法天,底方象地,龙池八寸通八风,凤池四寸合四气。琴长三尺六寸,象三百六十日。广六寸,象六合。前广後狭,象尊也。上圆下方,法天地也。五弦象五行,大弦为君,小弦为臣,文武加二弦,以合君臣之恩。及从乐律来讲,初五弦从音宫商角徵羽,后附加少宫,少商成七弦。古琴声出婉转缠绵,回旋往复,平和沉稳,自是君子以琴会友,亦以心会友,如今琴艺领先者,莫过宫中的秦宇秦乐师,江湖上莫过于最出名的乐风,琴声靓丽轻盈,似有似无。怎么样?默儿姑娘。”“没想到你知道的挺多,不过,有一个地方你说错了。”“什么?”清桓觉得自己虽有点不务正业,但是天生对音律的感觉从来没出过错,漠儿嘴角上扬,说:“我江默的琴音也是数一数二的。”这下轮到清桓犯傻了,还从来没有见过默儿这么说话,不过心里却喜滋滋的,这样才像是一个人,而不是遥不可及,冰不可释。“你是不是该下车了?”“啊?”清桓还没说完,已经被默儿逼到马车外面。清桓委屈道:“你这样对待一个音律赏识极高的人,他日成为你琴音知己的人,这样不太符合琴的君子知道吧。”“我本来就不是君子。”清欢语塞了,没想到默儿初识时不说话,这要熟起来,也是一句话噎死人的厉害角色。“默儿,别闹了,快到清城了。”江默才极不情愿的让清桓进去,“这次你是客人,要以礼待之。”说完便坐在马车最里面了。清桓趾高气扬道,“好像是我请你们来清城做客,怎么我成了客了?”默儿笑了,也不理他。想到这些过往,清桓心里一阵的温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知道他是清桓殿下后,默儿对他的态度变冷了几分,出口便是“清桓殿下……”“默儿荣幸……”想到这里,清桓叹了口气,回到自己府上。
亥时,清桓正准备休息,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便问下人怎么回事?好战已经出去查看了,清桓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心突突的跳,于是也想走出去看看。结果他看到的是,默儿满身的血,府上的丫鬟搀扶着她。清桓心里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