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N次元百年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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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6.一生明月今宵多,人生由命非由它(2)

那一刹那,晴雯心中念头转了百转。忽地伸手,用力在墙头一按一捺,运内力将墙砖压碎,抹在手里满满两把,嘶哑了嗓子,喝道:“看我蜈蚣神沙。”手一扬,将手内砖碎往院里撒去。

院内众人闻声,又见兜头黑乎乎的沙土迎面而至,不禁都掩面退后,只闻众人围中的房顶一声巨响,众人一闭目掩面间,那人已穿破屋顶突围而去。

晴雯见状,便也跃下急退。

院内王熙凤怒叫一声:“贼子,留下命来。”手一扬,一枚暗器急纵而至。

晴雯不敢怠慢,也不敢接,深吸一口气,运气急促下沉,“仆”一声响,暗器原本是追踪她身影的,此刻便被引得下降,打入墙内。晴雯刚松了口气,不料那枚暗器使力极是霸道,竟而穿墙而出,再避已是不及,正正钉入晴雯背脊。一时冷汗直冒,幸好被砖墙消去大部分力度,不然此次一定被穿个透心。

晴雯一时也顾不上料理伤势,脚一沾地,便忍痛疾奔离开。只听身后人声渐远,她对地形本极熟悉,几个兜转,竟而已将院内的人远远抛掉。

晴雯好容易回到玉屏堂,进得房内,一下怔住,房内分明有人来过。尽管看上去并无异样,可是,晴雯知道,有人来过,而且还停留了好一阵子。

一阵不祥的感觉从心头升起。

要摆脱不利境地,就得先发制人,铤而走险。

昱晨,晴雯便提出身子已大好,要返回自己住处。事实上,背上那枚银针历一晚之功,还没有起得出来。这不是普通的银针,这是王熙凤赖以成名的风月针,正所谓风月无边,这小小一枚银针,若中着了,便如附骨之俎,缠绵刻骨,至死方休。

晴雯运功整晚,不过将银针逼住,并不能拔出,这心便灰了一半,而园内追查奸细风头正劲,她不敢耽搁,便请示先回自己住处再说。

又是一日,中了银针之处竟似失去知觉似的,再运功竟是如泥牛入海,毫无引拔之功,只是入夜心头便觉烦闷,似是有什么东西固执着要往心头钻。

晴雯只觉大事不好,但园内却不知何人可信,想来想去,这****到怡红院来寻贾宝玉。

正进了那月亮门,过了太湖石,近了西厢房,便听见宝玉近身丫头袭人房内传来话声。

“这好好的衣服,怎地破了个洞,这可怪了。”

“我明明叫你们收好来,这下想是给老鼠咬了,明日老祖宗还嘱我要穿这个去见北静王,这是他赐的东西,现在一次没有穿过就糟蹋了,这次可给人埋怨死了。”

“我看这雀金裘也不是普通金线能补的,这下要补起来也非易事。”

只听房内又是叹气又是跺脚声,正是宝玉和袭人。

雀金裘?晴雯的头晕了晕,恍惚了一下,拿定了主意,在房外唤:“袭人姐姐,我是晴雯。”

袭人将门开了,煞是惊喜:“怎么你会来了?”

晴雯微笑,“来看看大家,身子好了,还没找过姐妹们呢……我刚刚听见你们说什么衣服破了,可忘了我什么最拿手的么,拿来我看看。”

袭人喜道:“谁不知道妹妹你是园里第一个巧手人,这打你花十年功夫练飞蝶针就可看出来,后来练的蝶镖,也是一个巧字当头,若说有人能补这裘,除了妹妹,那还有谁?”

晴雯但笑不语。接过裘来,金碧辉煌,苍翠华丽,果然便是前晚那神秘人穿的一袭袍子。袍子后摆处破了个洞,给扯去了一块,缺口参差起毛,看上去像是磨擦破了的,袭人他们以为是老鼠牙齿咬破的,晴雯却知道是穿出屋顶时刮破的。

袭人察看晴雯脸色,忍不住问:“妹妹看这衣服……还能补么?”

晴雯翻开**,细细查看经纬,这是金线混孔雀毛纺成的线织成的,纹样复杂华丽。晴雯又一阵头晕。

旁边宝玉看着了,担心:“晴雯,你脸色很不好呢,这个还是不要补了。”

“不,我可以的……常言说,船到江心懒调头,是人肠肚线难收……让我补来。”

是夜,晴雯力撑补完雀金裘,起得身来,只觉头重脚轻,虚汗涔涔。

袭人宝玉本已担心,这时忙上前扶住,晴雯却怕他俩发现自己身上的伤,连忙强撑告退。

待撑到怡红院外,已觉支持不住,只扶着院墙不住喘息,天际曙光微露,正是黎明。

隔良久,晴雯挣得一口气,抬头看时,远处尚黑暗中立着一个人。

是谁?

那人缓缓逼近,晴雯不禁后退,退了一步又一步,脚下“噗”的一声轻响,踩着一个小水坑,原来昨夜下得有雨,难怪一直觉得春寒沁心。

“原来是你!”那人说。

“什么是我?”

“你就是‘倾城’!”

“……”

“你就是‘倾城’,是你泄漏了我园内的机密,害黛玉昨日中伏而死的是吗?”

“黛玉死了?怎么会?”晴雯又是一阵眩晕,寒冷从足底往头顶冒上。

“你今日还在宝玉那里逗留终夜,你打的是什么心思?你又探到了什么机密,这次要害的又是谁?”那人步步进逼。

晴雯只是后退。

那人“嘿嘿”冷笑:“我很奇怪,黛玉平素待你不错,你为何要除去她,便是为了惊云培育的恩情么,你便这么牺牲情如手足的姐妹?还是为了宝玉?你认为她死了,宝玉便得另择他人?”

这一声声追问令到晴雯浑身颤抖,无法招架。听到最后一句,她已经无法忍受,她大叫一声:“不是我!”

晴雯转身便跑。

身后人怒喝道:“你别跑,给我说清楚。”出掌便取她后心。

晴雯本来是想避的,不知怎地,竟是避不过,这一掌,恰恰拍入她后心中针之处,登时掌力触发风月针,“嗞”一声轻响,已自晴雯体内透体而出,随着一股鲜血,刺入身前矮树。

身后人惊呼一声:“风月针,你中了风月针,你是……”

晴雯犹如一脚踏空,星移斗转,金星乱冒,又觉心头一空,似有无数东西自胸口汹涌而出,无法抑止。

那人将她接在怀里,脸上尽是惊惶,那么近,触手可及的惊惶。

怎么,这人也会如此紧张的么,印象中,他不是永不在乎永不相让的么?

身后怡红院里的人听到声音,已响起人声,这里很快就会如那晚那样被包围了吧。

晴雯抬手,想抚抚那人的脸,举到一半,却又无力:“快走,别叫他们拿住了。”她说。

“你,你是那晚救我的人,可是,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晴雯无法回答。

只是,可惜了,怕是再也没机会去撕那术士的脸了啊!

宝玉的声音已经在近处响起:“是谁,什么事?”灯火也亮了起来。

宝玉和袭人看见一脸苍白的李纨怀里抱着满身鲜血的晴雯,晴雯似乎已经断气了。

“怎么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晴雯就是惊云的奸细,我受到密托,调查到她有通敌的证据,本来想拿住她……一时错手,我把她杀了……”李纨惨白着脸,现在他的脸色跟死人并没有两样。交待完这两句,他抱着晴雯的尸体转身就走了。

“喂喂,怎么会这样,李纨你……”

“不会是晴雯的,她替我补了一晚的衣服,刚出来就给你……她绝对不会是奸细。”

“补了一晚的衣服?什么衣服?”李纨站住了。

“雀金裘,我的雀金裘不知怎地破了个洞,她替我补了一晚上……李纨,你到底什么回事,你要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