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北欧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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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祭典之时

气温渐渐降低,丰饶之神弗雷已经远去。卑尔根的土地上,平民正在忙碌地布置祭典上所需的一切食物。

南方的葡萄酒,兑上一定比例的蜂蜜,经过接近两个季度的储藏以及发酵,成为大受欢迎的北地蜜酒。各类野味经过盐腌跟烟熏,再经历了夏、秋两季的风干,成为易保存的腊肉,加入干酪以及海藻最适合用来熬制祭典的浓汤。常见的海鱼,在慢火烤制过后,木材的气味遮盖了原本的腥味,化身为备受喜爱的美食。

这是献给诸神的祭典,属于首领们的盛宴,平民们可尽情地狂欢。由于每次举办都需要耗费大量的过冬物资,在贫苦的北地往往是数年才举办一次,多数会在冬季即将结束,春季即将到来之际。同时会附带上年轻男女的相亲、祈祷来年"收获"等不同的性质。

今年由于在塞西莉娅的带动下,开荒带来增收,以及夏季时通过贸易来获得足够多的物资,足以支撑卑尔根提前在冬天刚到来之际就举行祭典。

由于祭典的提前举行,让卑尔根这片土地来了额外的客人,带着被俘奴隶的“商船”前来避冬,塞西莉娅最终选择买下其中数名犯过事的,在祭典上令人将他们绞死,宣布祭典的开始。有不少身强力壮在外闯荡的冒险者也来凑热闹,塞西莉娅很乐意邀请他们参与祭典,让他们叙述诸神故事,吟诵传奇人物的事迹,把祭典的气氛带动起来。

“赫尔的裙摆已显露天上,弗雷并未曾远去,祂四处巡游着。加尔姆率领饥饿的狼群在山谷间嚎叫,弗雷的陷阱让它们吃遍苦头。”

“白色的巨兽自尼弗海姆渡海而来,斧头劈不开,尖枪刺不穿,弓箭亦无效。”

“饥饿的巨兽踏入人类的地盘,一掌就把围栏拍碎,一口就把驯鹿吞掉,吼声让山脉震动。”

“人们束手无策,先贤用11个金苹果恳请弗雷的救助,弗雷并没收下这份礼物。”

“弗雷设置好更强大的陷阱,挑选了更肥美的诱饵,蹲守在树上耐心等待。”

祭典上有名外来的诗人用一把短竖琴在弹唱未曾听闻过的诸神故事,毕竟没破坏祭典的气氛,而且新的神话故事更合大众口味,塞西莉娅并没阻止。

“巨兽的脚步让大地震颤,巨兽的咆哮让恶狼逃窜,巨兽的气息令海水凝结。但这一切都无法阻挡勇敢的弗雷。”

“他的眼光比渡鸦还锐利,他的身体绷得比弓箭还紧,宝剑紧握在手中伺机而动。”

“巨兽被诱饵吸引而来,因陷阱之苦而狂性大发,弗雷趁机一跃而下。”

“巨兽斧枪无损的皮毛成为弗雷的缰绳,精巧的陷阱让庞大的身躯成为累赘,弗雷的宝剑是巨兽的催命符。”

“宝剑从弗雷手中飞出,划开巨兽柔软的肚皮,扎伤能粉碎巨石的兽掌,从深渊般的巨口进入,从玛瑙一样的眼珠穿出来。”

“巨兽的哀嚎传遍山脉,天空之上的赫尔心有不甘地返回尼弗海姆,巴德尔从远方赶来祝贺。”

“小精灵从枯木中跑出来,唤醒躲在泥土中的花草,安抚大海被吓呆的心灵。”

“这片土地已恢复安宁,寂静的山脉已再度活跃,人们又吹响海螺号角。”

“弗雷披上巨兽的皮衣,踏上开往异国的魔船,迎娶美丽的金发吉尔达。”

“勇敢的弗雷已踏上开往异国的魔船,去迎娶美丽的金发吉尔达。”

塞西莉娅耐心把故事听完,心底虽然不停吐槽这故事很狗血,但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示意一旁负责招待的英格莉德为那名诗人添上满满的一壶蜜酒。

那名外来的诗人也不客气,直接把酒一口气喝光,把酒壶举起,示意已经全光,引起大家再一次喝彩后,开始改弹唱属于托尔的新故事。

塞西莉娅已经没心思继续听没什么营养的故事。一叶知秋,哪怕故事的确说得很生动,但不符合塞西莉娅的价值观。

塞西莉娅始终跟北地的人们有代沟。她无法理解为什么北地的人们会形成这么深的敬畏自然,看淡生死,肆意杀掠的人文环境。

好比刚才的故事,天空的裙摆塞西莉娅也见过,但那只是极光,只不过塞西莉娅自身学识水平也比较糟糕,当前很难跟人们解释这种现象的原理。

最重要的是当前北地人们缺乏改造自身居住环境的勇气以及技术。塞西莉娅可不曾忘记春季时候,教图勒文字基础时,图勒那张死人脸。甚至让卑尔根的居民学会上厕所,累积人肥还需要靠先知协助。

他们固然悍不畏死,在战斗中会拼尽全力,甚至传统文化以及故事当中,躺在床上病死的话,只能进入尼弗海姆。

但他们的愚昧无知却导致这片土地越来越凋零。他们很强悍,不定期的南下都能有收获,塞西莉娅就是这样被拐来的。但他们的收获只能用来在冬天吃光花光,无法用于滚雪球。南方收获多,导致越来越多靠刀子生活的人更渴望定居在富庶的南方,并尝试在南方占有一席之地。

英勇无比的首领,从南方拐来漂亮的媳妇回北地后,又带着手下一同去南方给别人俯首称臣,这正是当前北地发生着的可笑又可悲故事。

塞西莉娅并不满足只做小小的领主夫人,她渴望更高的位置。但她却从心底里有种抗拒南方的思绪,或许是由于南方的宗教权威?或许是南方屈辱的生活经历?

塞西莉娅定一定神,把思绪从回忆中抽回,重新思考来年的工作计划,祭典上诗人歌颂的托尔故事把大伙的气氛带得更热烈。不少人自发拿起海螺号角按故事节奏去吹响,更有年轻的男女配合节拍进行舞蹈。

“呜——呜——呜”

更加沉重而凄厉的号角声音从远处传来,把诗人的故事打断,将舞蹈的节拍吹乱。人们好奇地望向远方,试图找出捣乱的家伙。

塞西莉娅察觉出是码头方向传来,今夜是图勒当值,虽然他很冒失,但在关键时候不敢掉链子的。看来要么有人居心不良,趁夜色“造访”,要么是船队归来。

号角的声音离广场越来越近,但是越发显得凄厉。由于与祭典欢乐的调子严重冲突,导致诗人也放下乐器,静静等待始作俑者的到来。而塞西莉娅也开始谋划各种负面消息带来的影响。

最先出现在广场的是数十名披着熊皮的汉子,满脸污垢,胡子和头发被海水弄成一块,手中的利斧下垂,示意没威胁,但健壮的身躯仍然足够让大部分人对他们充满敬畏。

其中少数踏入广场以后,马上被自家亲属认出。先迎面而来的是一阵略带泣声的拥抱,紧接着是从身旁递来的一壶蜜酒。

而没有家眷的,部分默默找个地方坐下,自顾埋头吃喝。更多的选择跟在最健壮的那名同伴身后,似乎在等待命令。

塞西莉娅看不到自己最熟悉的那个身影,这恐怕意味当前这群人不再是由自己丈夫领头的。这群熊皮的战士是卑尔根这片土地上最能打的部队,每一个都可以被称为勇士,当初奥拉夫正是依赖他们的战斗力而成为这片土地的领主,而现在站在他们首领位置的正是奥拉夫的副手——德连。一名勇猛但有过背叛前科,尚未娶妻却纳了两名妾的勇士。

归来的队伍越来越多涌入到广场,但后续队伍,除了显得比德连的精兵更为狼狈以外,不少人还带有未曾愈合的伤口,脏布以及杂草覆盖的患处恐怕还一直流着脓水。

家眷们已经顺利找到自己的亲人,但也有部分眷属找不到自己亲人的踪影,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开始放声哭泣。

事态越来越糟糕,奥拉夫不曾让塞西莉娅如此尴尬,看来是需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塞西莉娅给英格莉德打个眼色,示意她去找上其他小伙。而自己则举起木杯站到高台上,开声:

“今夜是如此的难得,大家的家人也顺利归航参与丰收祭典。纵使还是有人不在,但我相信他们的行动早已被瓦格里所关注,他们的英勇让他们能顺利踏入奥丁的神殿,让我们一起庆祝家人的归来,并接收天空之上逝者对我们的祝福。”

而图勒以及克努特在收到英格莉德的通知后,拉上小伙伴集中到广场这里。带动人群相互祝福,尝试把气氛转换过来。

有家眷的部众在短暂的激动以后,先迟疑了一会,眼光在自己的家眷以及德连的团伙之间徘徊了好一会,最终还是选择参与到祝福当中。诗人也开始调整音色,准备重新开始新的故事。

只有德连以及他的麾下仍然没有任何动作。部分勇士哪怕满脸的胡子,仍然无法遮挡住向上咧的嘴型,一副看戏的戏谑表情。

塞西莉娅不打算服软,但现在无论如何都需要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台阶,于是她把木杯倒满温暖的蜜酒,走到德连的面前。把木杯递给他:

“欢迎归来,勇士。”

德连低头瞄了眼塞西莉娅,一直紧闭的嘴巴突然张开,哈哈大笑起来。但手上动作并没有迟疑,一手夺过木杯,一手搂住塞西莉娅,。把酒一口气喝光后,先用带有不怀好意的眼神望了塞西莉娅一眼,然后高声向周边宣布:

“我满载荣耀而归,但奥拉夫已经被瓦格里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