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是担心又是一肚子窝囊气没处发,下班回到家饭也吃不下。看来国家放开二孩真是无比正确伟大,像我现在这样,遇到点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我开了电脑,“你有一封新邮件”,没有主题,我点开一看,正文只有一句话。
“来卡瓦格博找我”,没有署名。
卡瓦格博?这不是梅里雪山的藏名吗?苏江他们就是要去梅里雪山寻找药引,难道这是父亲发给我的?匆忙点开附件。
附件是一个视频,一共才两分多钟。前面有一分多钟都是晃来晃去只能看到一些乱窜的阴影,画质也不清晰,看不明白是什么,没有声音的默片。直到最后30秒。
一张脸,忽地出现在屏幕上,一双瞎了的眼睛,眼眶旁边的血迹已泛黑,镜头拉远,这个人被绑在一个椅子上,坐在那里,面无表情。那一张脸!那一张面瘫脸!我那么确定的认了出来却又不愿相信!怎么会这样!他到底遭遇了什么?从山里出来后他遇到了什么!
看到这个画面后我整个人都懵了。我努力的回想那天我们从地下出来,我醒过来后的点点滴滴。阳光,绿树,额头上的草药包,再遇到湘江跟四胖,还有地下的记号,每一个细节都显示当时他肯定是完好无损的出来了,并且没有慌乱没有危险。但最后怎么会弄成这样?
我忍着悲痛将视频再看了两遍,前一遍我努力去适应那张失去眼睛沾有血迹的脸,后一遍才能做到努力转移注意力去观察其他的细节。前一分多钟仍旧一片模糊,看不出什么,当他的脸出现后,我尽量不去看他的脸,只将视线定位在旁边的画面上。这看起来像是一个山洞,似乎并不大,墙壁的土呈灰白色,没有植物,椅子是简易的铁质椅子,地上没有多余的东西。另外,我发现空气中有拍照人吐出的白气,那说明他们是在一个非常寒冷的地方,如果说是卡瓦格博,那也符合这一特点。
看来他没有跟我们在一起,是因为他被人捉走了,我真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想到他是被人捉走了,为什么放弃了寻找他,如果没有,说不准他就不会被…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看了一遍视频,再没有发现什么别的信息。那依照这个邮件来看,这应该是一封勒索信,那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我去卡瓦格博,如果他要抓我,为什么不在当时我刚出山体昏迷的时候把我抓了去,却要在现在用面瘫来威胁我呢?难道面瘫是在事后才被人抓走的?为什么这个人要我出现在卡瓦格博,我出现在卡瓦格博有什么用处,对谁有用处?
想让我去卡瓦格博的人,难道是泰瑞的人?为了七星胶囊?我忽然想起,那个姓马的金丝眼镜似乎也说面瘫去云南的初衷其实也是为了寻找药引研制新药,难道也跟七星胶囊有关吗?既然如此,我与这整件事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是因为戒指的原因?那他们大可以拿把刀架在我脖子上,问我要戒指,我给不给是一回事,至少值得一试。
真是剪不断理还乱。我试着回复了那个邮件,“你想要什么?”
等了许多,也没见有回应。于是,我将邮件转发给了四胖,然后给他打了个电话。他看完后,看法跟我类似。另外,他觉得这个锐森公司跟泰瑞应该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首先是药引的事情,都去大山上去找药引,而且,大山内部冰天雪地寒气逼人,与现在要去的梅里雪山似乎很是相似。其次,面瘫与锐森公司原本就是赞助与被赞助关系,而他们研制的新药,似乎跟我们的七星胶囊很相关。第三,二者眼前的目的地都是梅里雪山,这肯定不是单纯的巧合。
听了四胖的这个分析,我顿时觉得说到了点子上。
“要不打110吧?”这次是我提出来报警。
“这也是个办法。但是,会不会有点冒险,我意思是毕竟陆寻在他手上?”四胖倒是有些谨慎了。
“要不这样,我们先试探试探金丝眼镜那边?”
“嗯——,行。”
我一看时间尚早,便给金丝眼镜打了个电话,约出来喝个咖啡,说有事要谈,叫上了四胖一起。
金丝眼镜在电话里并没有多说什么,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约在金岛,一开始我询问了他关于面瘫的下落,他说与对方并没有联系上,说这都过去了差不多两个月了,竟是一点音讯都没有,公司也有跟学校方面打听,说是也并没有消息。还问我有没有他的消息。
我叹了口气,说有。然后把那个视频给他看了。看完后,他露出震惊的表情。问我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说刚收到就约他出来了,想商量一下看怎么办。他便问我的想法。
言谈举止表情没有什么破绽,难道是我们想多了?
“吴大少爷,我觉得我们还是报警吧?”
“报警?那陆寻在他手上,不怕被撕票?”四胖反问他。
只见他点了一支烟,若有所思。“那依你所见呢?”
“要不,先看看再说?”我感觉心中没底。
“那也行。”金丝眼镜说道,“有什么事请第一时间通知我,有帮得上忙的地方,我马镜明义不容辞。”
之后各自散了。
第二天,我没有去公司,而是联系了一个前两年认识的朋友阿琛,他大学学的是影视传媒,后来在一家视频制作工作室呆了五六年,对视频制作技术有着较深的研究。我约了他见面,在咖啡馆将那个视频播放给他看。
经过大约半个多小时的研究,他说以他的水平,暂时看不出这视频有什么后期造假的成分,但不排除这拍的原本就是一个假象。这拍的非常有水平,视频非常简短,并且影像中对象很简明扼要,对象越少,露破绽的机率就越少。
与他分别后,我整个人也是浑浑噩噩的,没再回公司便直接回了家。
不料刚到家中,便收到了对方一封新的邮件。
依然是一个视频。我颤抖着点开。朦胧的开头与前一封并没有多大分别。似乎仍是在那个洞中,在靠墙的那一边,地上缩躺着一个男人,黑色衣服灰色裤子,上面有泥还有脚印,面朝墙壁。镜头慢慢拉近,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他们把面瘫怎么了!
虽然我做了心理准备,但当我看到那熟悉面孔的一瞬,我还是失声叫了出来!
父亲!居然是父亲!那沧桑狼狈的模样,怎么样也无法让我与平时伟岸高大的父亲的形象联系起来!
我攥紧了拳头,眼盯着早已播放完毕的画面足足两三分钟,心中的寒意才慢慢好转,思维才开始能够重新运转起来。
“我自然是要去一趟的,”重新坐在金岛咖啡馆里,旁边坐着四胖,面对着金丝眼镜,我说道。经与四胖商量后,我们暂时没把我父亲的事告诉马镜明。想起苏江列的清单上,还有枪支跟匕首,“只是我的装备不够,怕是没法接近那些歹徒。”说完我看着他,眯了一下眼睛。
金丝眼镜点了点头,“关于装备,我倒是可以帮点小忙,陆教授是个人才,我们公司也非常需要他的才华。”
“好,问题解决了。”我喝完杯子里的咖啡,“我明天下午三点动身,装备最好简便轻巧。”
各自离去。
回来的路上,四胖问我,“真的不考虑报警吗?”
“不报。他既然是想要我去那里,那我就如他所愿。大不了是要钱,要胶囊配方,要戒指。”我回道,“他想要什么,给他就是了,东西再好,还好得过人命?”
“会不会他会要你做办不到的事呢?”四胖说道。
“什么叫勒索,自然是拿走对方重视的东西,来要胁对方能做到的事。”
“那,会不会要求你做不该做的事?如果是要东西,何苦让你跑到梅里雪山那么远的地方,而且这个事情,定是需要在那里才能做的…”四胖层层推理。
“药引!”我与四胖齐声说道。
我冒了一阵冷汗。这个药到底是什么神奇的宝贝,让人如此不择手段。可是泰瑞公司的人不是已经去寻药引了吗,为何还要我去呢。
又商讨了一阵子,四胖说要找几个帮手一起去梅里雪山。摸出电话就找号码。
我连忙制止。“何苦让别人去涉险,如果他要药引,我就帮他好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既然我对他有用,那应该是不会随便杀了我的。我们原本是要去救人,何必又冒着搭上旁人性命的危险。”
“那好。”他放回了手机,“那为什么要明天下午再去?早上不好吗?”
“早上我去一下公司。”我回答道。
“哦。那行,到时候我去你家等你。”他嘀咕道。
“你也不能去!”我说了不想拿别人的性命冒险。
“那你一个人去?你本来就长得丑,再瞎了可真就找不到老婆了。你找不到老婆,那以后不得拖累我照顾你?”四胖一脸嫌弃的说道。
“上一回的危险是不可预知的,去之前我们并不知道会有危险,于是我让你陪我去了;这一回危险同样不可预知,但是,一定会有危险…”我说道。
“别在那整绕口令了,都不知道你想说什么。明天下午一点,我去你家找你。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我知道自己肯定是说服不了四胖了,哪怕是我提前开溜,他肯定也会追上来。他军人出身,身手矫健,有他在,那肯定是安全感爆增了。
回到家中不到五分钟,手机提示有新邮件,我急忙打开电脑,那边给我回复了。
“在卡瓦格博,等你。”
只有这一句话,我想了十几分钟,再小心翼翼地回过去,“为什么?”
那边几乎是立马就回复了。
“不接受任何问题,否则游戏结束。”
我看到后,便不敢再轻举妄动。
第二天上午照常去了公司,苏江一行人已经出发。交待了一些行政事务给小陈,吩咐她定时联系父亲,如果联系上了让他先回公司,暂时不要告诉他我去了梅里雪山。另外,张牧之电话打通了,是他家属接的,说是严重脑震荡,要住院。这个点,也没时间去看他了,叮嘱小陈记得去探视一下。
我看没有什么其他事了,时间已是中午11点,便跟金丝眼镜联络,他说东西已备好,下午1点在我家见面。刚挂了电话,这才发现湘江已在我办公室门口。
“打完电话啦?”她眨了眨眼睛,冲我说道。看她欢快的表情,我不禁有些疑惑,前两天我怎么好像没见到她?
“嗯,怎么啦?”她走了进来,我皱了皱眉,问道。
“没什么事呀,想叫你中午一起吃饭。”她在我办公桌前坐下,歪着头甜声说道。
我看了下时间,11:20,时间上还好,只是现在也没有那个心情耐心吃个饭。
“不好意思,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恐怕陪不了你了。”我说道。
“这样啊,”她嘟了嘟嘴,“处理事情就不用吃饭了吗?”
“改天吧,不好意思了。”我回道。
“刚才我明明听见你在电话里说是下午一点见面嘛,那吃个饭也要不了多久的…”她眨巴几下眼睛,红了眼眶,似乎是要掉眼泪的样子。
“可是,这个…”看她这样,我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我下午真的有事,这几天我要出趟远门,要不这样,等我回来请你吃大餐,怎么样?”我劝道。
“出远门?你要去哪里呀?”她一听,立即双眼放光,“我也要去!”
“云南。别闹,我去那里有事情要办,你不能去!”我回绝道。
“你去云南干嘛?”她好像很兴奋的样子,“我也要去,你让我跟你一起去嘛!”人也跑到我跟前来了,摇着我的手臂撒娇说道。
“不行!”我断然拒绝了。
“哎呀,我的吴大少爷,你就让我去嘛,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搂着我的胳膊,脸贴在我手臂上,低着头却又偷偷地抬眼瞄着我的表情。
“你不用上班了?”
“嗯,我想明白了。作为一个写手,一定要自由,要多多旅行,没有经历怎么能写出好的文字来。所以我准备跟你出门!”她果断地说道。
“我这次不是去玩的,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你听话,等我回来,你想去哪里玩我再带你去,好不好?”我耐心哄道。
她听完小声地哼了一声,放开手,嘟着嘴巴走了。
我松了口气,心里却犯嘀咕:我怎么感觉我们现在的关系像男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