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缘来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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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生死间

到等发现的时候己经晚了。

杜胜暴跳如雷,死了,宋小福真的死了!他一掌挥出,把那渔家丫头打的满脸是血,不停的叫道:“好,好,老夫佩服你,哈哈,老夫把你一把火烧干净……哈哈……”他止不住在狂笑,到死的时候,宋小福也不曾败给他。宋小福虽是因他而死,但他从真正意义上说还是败给了宋小福。杜胜一下子苍老了,与宋小福这场虽胜实败的较量,牵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某根神经,使他再次意识到自己的弱小,不可逆天,他隐隐觉得自己将会一败涂地,自己念念不忘的夺妻之仇渺远不可及。他在狂叫:“不,不!我不会败给任何人的,不,我会成功的,我不会败给你……”他发疯般放了火,小小的渔船很快就成了一座小小的火山,照得江水都红了。

于是,惊醒了那些远远的近近的,散落在四周的渔船上的渔夫们。他们呼叫着过来扑火。

沉思中的黄雅洁惊醒了,看见了远远的江边上的火光,她有些懒懒的不想动,但还是过去了。

整找条船都烧起大火,己经扑灭不了,火光冲天,船“啪”的一声裂开了,有个僵硬的像木头一样的东西滚入水中。

在火光下,黄雅洁看到了那是一个人,一个应该烧死了的人。

善良的渔夫们大叫开了。好几人立刻跃入江中救人。

黄雅洁飞身而起,脚在还未烧尽的船板上一顿,提起那人。她陡地一声惊叫,从半空中跃落地上,因为就在她带着那人转回岸上时,她己经看清了这人的脸——那是她刚刚还在思念的脸。

她扑过去抱住宋小福,像抱住了一块冰。怎么会这样?黄雅洁感到阵阵头晕。这是杜胜的寒冰毒掌,他怎么会抵抗不住呢?她不知道发现的什么事,她抱着他跑,她的身体冷的发抖,不知是因为太紧张还是宋小福太冰,她的内功修为不浅,但仍感到冷,就像那****自己身中寒毒一样。

她要抱他回城,希望能有人救他。但是很快的,她就被宋小福身上的冷气冻的全身麻木,双脚僵硬,她免强走了几步,终于把宋小福放在地上。她走不动了,虽然她脑中乱成一团,她却十分清楚,宋小福己经死了,她对着他的尸体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呆呆出神。她想起了他们第一次在破庙里见面,那时二人都是将死之人,他们互相安慰,互相开导……她想起了他不顾自己替她运功驱毒的事,那时他的伤口还没好,流了好多的血,当时她吓哭了。

她抚摸着他的断臂怔怔流下泪。

她又想起他们一同去百妙峰,没想到那次竟成了永别。她的心好空虚,从没有像现在这样难受。短短三天相聚,如昙花一现,在她心中留下了深深的思念,如今又让她感到缠绵的痛苦。

天亮了,早晨的露水夹着薄薄的霜打在黄雅洁身上,化作了一滴滴水流下来。他是她的偶像。三年前她首次从师父洪飞口中知道了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开始,她就对他充满了幻想,把他理想化成各个出色的人。她以为他早跌崖死去了。年纪越大,对他越是可惜,越是思念,这是她心底的首个秘密,当她首次见到宋小福,首次为他大哭的时候,她己经知道自己爱上了这个虽是首次见面但却芳心暗许的他。

“我一定要为你报仇。”

她又抱起他,他那苍白的脸离她那么近,看上去安详可爱。她觉得从没有和他这么近过,刹那间,她忽然冲动起来,脸陡地红了。她觉得害羞,但又对自己说:“为什么不可以呢?”这念头越来越强烈,她感到心慌意乱,终于低头在宋小福冰冷的唇上吻了一下。她脸更红了,她感到心跳声,“嘭……嘭……”轻轻的缓而慢。

“这不是我的心跳声。”此刻她的心跳如鼓。

宋小福的心还在跳!

黄雅洁简直不敢相信!这真是个奇迹。

是的,他的心是在跳,虽然很微弱。

她又惊又喜,把他放在一个有阳光的地方,摸了摸怀里,除了些碎银子,什么都没有,九阳丹早让宋小福用完了。她盘腿坐下,想用自身功力帮助他,双指朝他膻中穴点去。此穴是人身一大要穴,她想先把他剌激醒。但她的手指刚碰到他马上缩回来,因为就在她手指刚碰到他膻中穴时,两股奇强无比但却截然不同的内气把她手指撞开。她又奇怪不己:“他的体内什么可能有两股完全不同的真气呢?”

她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于是她就坐在宋小福身旁,希望他像以前一样会自己醒来,但再没有奇迹了。

宋小福确实还是活着的,当时他闭气自杀,就在他晕过去的时候,他的身体冻僵了,所有的生理功能都停止了,确如死去的一般。但是他所练的易筋经内功却保住了他心房的一口气。使他虽似死去,心却还在跳动。杜胜曾说易筋经都救不了他,但他却没料到宋小福真的修练过易筋经,而且还小有成就。如果他被杜胜所点的穴道解开,易筋经内功就会慢慢化解体内寒毒。但这一点黄雅洁如何也不会想到,使宋小福失去了最好的恢复时机。当然杜胜也无论如何不会想到宋小福还有一口气在悬着。

黄雅洁渐渐恢复清醒,她又抱起宋小福,回城才能救他,她己经浪费了许多时间。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从后面疾驶面过,马上之人“噫”一声,勒住马,道:“黄姑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竟是林见诚。

黄雅洁心下一惊,人不由后退。

林见诚哈哈大笑,道:“该是老夫立大功的时候。”从马上下来,直窜过去,转眼就到了黄雅洁跟前。

黄雅洁抱着宋小福哪里跑得过他,银牙一咬,猛地把怀中宋小福往前一推。林见诚陡然见到宋小福的怪模样一呆,陡地胸口一冷,人跟着软下去,眼晴瞪得的大大的,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原来黄雅洁就在他刚才一呆的时候,一剑从宋小福身下斜剌上去,把林见诚剌了个透心凉。林见诚一生经历过无数风风雨雨,手中剑不知杀了多少江湖好汉,却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在一个名不见传的黄毛丫头手中。

黄雅洁抱起宋小福,刚要转身离去,就在这时胁下一阵巨痛传来。

只听林见诚狞叫道:“你去死吧。”黄雅洁毕竟年幼,太大意了,她没想到林见诚还没死透,胁下被他一剑反剌的不浅。林见诚怪叫两声,终于倒地气绝。黄雅洁放下宋小福,点住伤口周围穴道止血。想把林见诚尸体藏进路边草丛,就这样一动,胁下痛的她几乎晕倒。林见诚垂死一剑实在是剌得不浅。

抱着宋小福走了几步,只觉脚下发软,见路边半山腰有座小庙,当下抱着宋小福进入休息。眼看离进城还有一段路程,自己带着宋小福无论如何是支撑不到城里,心里想着该如何尽快进城,外面陡然飘来一个声音,黄雅洁心一跳,趴着门边一看,果然是林飞扬,他手里还拉着一人,与他同行的是个高大青年。

林飞扬道:“前面有座小庙,我们先进去休息片刻,林堂主己经快马回应天府,有什么动静很快就知道了。”与他同行的耶律燕齐点点头。

黄雅洁把宋小福抱到山神背后。山神高大,两人藏在后面若不十分注意极难发现。黄雅洁暗道:“上次也是碰上这混蛋,这次怎么办?”心下急打主意。

两人进入小庙,林飞扬道:“胡居客和黄雅洁什么也不会想到我们会落在后头。”黄雅洁听了暗道:“原来如此。那么他们手中的必是胡居客要救的人,看他气度不凡,却不知是谁。”

两人用过干粮,耶律燕齐道:“奇怪,黄雅洁不是由杨任海看管的吗?怎让她跑了呢?”林飞扬道:“的确很是奇怪。龙顶天、鲁建兵护送无相回少林寺一路上有师父,贵师兄与两大堂主,虽然经宋小福从中作梗,让他们三人逃了,但他们也不可能回杭州救人。费亮师徒回华山了。苏州还有什么人能动得了杨帮主呢?”耶律燕齐道:“此事只怕还是坏在了那个蒙面女人手里。”

林飞扬忽然道:“你闻闻,好像有血腥味。”耶律燕齐道:“荒庙怎会有血腥?”

黄雅洁心中大惊,不闪第二念头,己经从山神像后跃将出来,长剑直取耶律燕齐。她斗不过林飞扬,所以先取耶律燕齐,但她却不知耶律燕齐不但武功绝不弱于林飞扬,心计更胜于他,陡见长剑划出一片寒光当头罩下,并不惊慌退让,只见他身子后仰,双手反背着地,跟着左脚飞起,直踢黄雅洁胁下。不但让开黄雅洁一剑,还就势反击,一招间竟是攻守俱备。

黄雅洁本是想以雷霆之势逼得耶律燕齐让开,她乘机窜出小庙,引开他们。那料,耶律燕齐听到林飞扬提醒,心下己有忽变准备,黄雅洁一剑来的突然,他却没有突然之感,不但不避让还精妙无比的反攻一招。黄雅洁胁下受伤,自然不能被踢中。她一剑结果虽不理想,但毕竟还占主动,沉手抓住耶律燕齐飞来的脚背,顺势一带,身体借力如飞冲出小庙。不料这下用力过大,牵动伤口真气一泄,顿时从半空中栽倒,离小庙门口仅有一步之摇。

林飞扬长剑霍霍点到。黄雅洁身倒于地,如何避得开,百忙中喝道:“住手。”原来吴乞买正坐门口,她脑中灵光一闪,横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林飞扬慌忙收剑,认出她,叫道:“黄雅洁。”

黄雅洁拉起吴乞买,靠在门边,道:“不要过来。”吴乞买哈哈笑道:“姑娘好机灵的人啊!”耶律燕齐道:“黄姑娘不是要救他的吗?你要用他来要挟我,真是太可笑了。”慢慢移步过去。

黄雅洁道:“你站住。你们千方百计地避开胡居客,无非是不想他现在就死了,不是这样的吗?”耶律燕齐微微一愣,道:“黄峰倒生了个好女儿。你说的不错,那你想怎样?”

黄雅洁一步步退出门外,吴乞买面无惧色,她退一步,他也跟着退一步。黄雅洁道:“我想救他,但更想救自己。如果救不了他,那就杀了他,大家一拍两散。”耶律燕齐道:“你杀了他,胡居客不会饶你的,你不怕吗?”黄雅洁道:“眼前我都顾不来,哪里还想以后。”吴乞买道:“有趣有趣。”

耶律燕齐道:“黄姑娘你可知道他是谁吗?你可知道你如果杀了他,会对你爹有多大的不利影响吗?他是完颜啊骨打的亲弟弟完颜晨,汉名叫吴乞买。你该知道他在女真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你可想过这后果?”

黄雅洁闻言心头震荡:“原来是他,难怪豪气冲天。他可是无何如何杀不得的。”震惊之下,根本忘了她原本就无杀他之意,只是想跟耶律燕齐斗斗心,险中救胜。但是耶律燕齐显然比她厉害,几句己经使她心神大失,而林飞扬乘她分神之际荡开了她架在吴乞买身上的剑,把吴乞买拉了过来。

黄雅洁陡然惊醒,眼见林飞扬剑奔雷般过来,慌忙后退,不料这里是个斜坡,脚下踩着一小石块,整人跌倒,还好这里到处都是软草,但一路滚下来也摔得她四肢快要散了,伤口更像是又挨了一剑。

林飞扬紧追上前,陡见一条人影如飞而至,他顾不得伤人,转回身,惊叫道:“胡居客。”耶律燕齐亦看清来人,拉着吴乞买往反方向跑去。

及时出现的人正是胡居客。原来他也是心事重重一夜未回城,走到这边全是巧合。胡居客见到吴乞买,顾不得黄雅洁叨尾紧追。

黄雅洁死里逃生,踉跄回到庙里,知道此地不能久留,抱着宋小福放在一处密密的杂草丛里。就这几下她己经手脚发软,连站都站不起来,恨不得好好大睡一觉。刚闭上眼,背后又传来声音。

“是林堂主。”

“是谁?好毒的一剑穿心。”

黄雅洁看见了两个人,她却不认识。但听口气显然是海王帮的人,她藏在草丛中暗自呼险。

没错这两人正是杜胜与于长泰。

幸好黄雅洁反映极时,两人在庙里没发现什么,就朝后山去了。

他们刚走不久,城里又出来五人。领先那人是天龙帮应天府左春发,他刚收到消息,立即带着四名手下赶来。黄雅洁大喜,正要开口叫应。

左春发忽然喝叫道:“什么人?”紧跟着一声惨叫,他带来的人己经倒下一人,其除三人不待吩咐纷纷朝一人围去。他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见空中寒光一闪,围绕那人的三名手下全部躺在了地上。一招毙命,左春发哪见过这等剑术。本来胖得发红的脸惊得无人色。

那人正是杜胜,只听他道:“你是左春发?”左春发全身发抖,道:“是,是……”杜胜猛下杀手,见己经起到镇慑作用,淡淡道:“你不用害怕……”

左春发见他放松了警惕,忽然伸脚在地上一扫,顿时地上飞尘朝杜胜飞去,而他则身一矮,滚到草丛进去。正好滚到黄雅洁面前。他的反应够快,动作敏捷,但可惜他的对手是杜胜,他还没来得及窜进草丛,杜胜的剑己经从他背后穿心而过。

他睁大那双金鱼眼,脸庞几乎碰到黄雅洁……黄雅洁心一跳,便没了知觉。

于长泰有些敬畏地望了杜胜一眼,道:“想不到小小一个分舵主都如此狡猾,真是自找死不自量力……”杜胜拨出剑,缓缓擦拭了剑上血迹,此时的他充满了暴戾,连杀四个无怨无仇的人依他平时性子是不会下这狠手的,也许是真的被宋小福刺激到了。

他嘿嘿笑着,飞奔而去。今日杀左春发,他多少有些自暴自弃,因为他的报仇之路比宋小福更难……于长泰看了左春发一眼,跟着离去,如果他认真看一下的话,他就会发现黄雅洁,可惜他太匆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