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缘来不尽
32401500000049

第49章 碧海青天夜夜心

陈晚霞再次醒来,胡天真喜道:“陈姐姐你醒了。大家都很担心你,你没事吧?”陈晚霞道:“我心里头好空荡,我想吹吹风。”

船外海风甚大,胡天真道:“陈姐姐,我去找件衣服给你加上。”陈晚霞道:“不要紧,你陪我站会儿。”胡天真道:“你别太伤心,宋大哥他不会有事的。”陈晚霞怔怔泪下,胡天真劝不了她,只好陪着她沉默。

忽然前面火光大起,似乎是艘大船起火,隐隐还有怒骂呼救声。

胡天真道:“是不是什么船起火了?”陈晚霞娇躯微颤,道:“会是小福哥吗?”胡天真道:“怎么会呢?快别乱想了。”但她心中其实也是这样想的。

群雄被惊醒了,开船过去,赶到时大火己灭,只有零星火光燃烧着大船的残骷。

陈晚霞见此情景,芳心大乱,叫道:“小福哥哥,小福哥哥……”她伤后无力,大海大浪,声音传出不远。莫清秀道:“小福,小福……”她用内力把声音远远送出。

龙顶天等人跟着叫起来,到处都是呼叫宋小福的声音。

忽然,莫永虎道:“大伙儿先别喊,左侧好像有声音。”陈晚霞问道:“是小福吗?”众人跟着倾听。果然左边有声音断续传来:“啊……救命啊……”莫永虎道:“快把船开过去。”

船朝声音开近,陈晚霞大声叫道:“小福哥哥,小福哥哥?是你吗?”海水中却再没有声音传来。

莫永虎抛出一支火把,火光划出一条弧线落入海中。就在这时,隐约看见两人在海涛中一浮一沉,龙顶天最是眼尖,道:“是杜胜和杨任海!”

一见这两人,虽不知敌船何起这惊天灾祸,但刚才的猜测没错,皆是兴奋,陈晚霞急道:“小福哥哥?他在哪里?”

莫清秀问道:“杜胜,宋小福呢?”

杜胜哈哈冷笑……

费亮道:“杜胜,眼前报来得快,你也有今天,你可想到没有?这火烧水淹的滋味如何啊?”

陈晚霞颤声问道:“小福……小福哥哥呢?”

莫永虎道:“杜胜,杨任海,多行不义必自毙。到了这时候,充好汉有何意思?”

“老夫的船被他烧掉……哪里知道他哪……去……”杜胜脸上一阵抽搐,原来当时情况忽变,火势借着风势猛列无比,无法空制,众人纷纷弃船跳海,杜胜和杨任海怒喝不止,但形势失控已无法阻止,最后无奈之下也只好抢了块木板跳海……两人在海中也不知浸泡多久,眼见大船烧成灰烬,惨叫声也渐渐寂沉,两人也逐渐绝望,那知就在这会远远看见有船过来,大喜过望,拼命呼叫,可又哪料到是群雄往而复还?两人皆是高傲之人宁死海中也不愿让对手看到自己狼狈样,又如何会回答?但莫永虎的话正中心窝,杜胜回想今生作为,绝望之下心态反而平静……

鲁建哈哈大笑,道:“俺好高兴,宋少侠你真是厉害,你在哪?俺非与你大醉一场不可。”但大海茫茫,要找一个人真是太难了。

莫永虎道:“快开船四周看看。”陈晚霞只是哭叫着宋小福的名字,摇摇欲倒,幸好胡天真在旁扶着。

群雄调转船头,正要离去,查飞道:“要不要把他们救上来?他们现在还不能死,留活口有用。”鲁建兵道:“这种人有屁用,让他们到海龙王那边去当乘龙快胥不好吗?”费亮道:“他们作恶多端,这般死了倒便宜了他们。先救上他们,由着大家要杀要剐,好出心中恶气。”

众人放下绳子七手八脚把两人拉上船来。两人这海水一泡,纵然武功盖世,现在也是浑身无力,烂泥一般,散在甲板上,由着众人把他们绑在一起。鲁建兵踢了杜胜一脚,要去再踢杨任海觉得不够光彩,道:“俺先留着。”与众人寻找宋小福的下落。

可是寻遍四周,除了十几尸海王帮众尸体外,什么也没找到。到天亮时陈晚霞大哭大叫声中晕倒在胡天真怀中。莫清秀拨出剑,道:“杀了这两个狗贼为宋小福报仇。”连城辉道:“最好把他们碎尸万段,再扔入海中喂鱼。”

杨任海暗然道:“海王帮这次葬尽精英,冰消瓦解,老夫十几年心血毁于一旦,活着还有何意义?”大声道:“要杀就来吧。”哈哈狂笑。

杜胜忽地变得柔和,嘴里反覆地念叼道:“娟娟……”听杨任海狂笑不止也跟着笑,“哈,哈死了罢,死也罢,活着也是受罪。”

话说宋小福跃入海中,耳听敌船上敌人哭爹喊娘,这翻报了大仇,虽葬身大海,但亦足慰平生,黑暗中选了一个方向奋力游去,直到筋疲力尽。想到母亲慈怀,暗道:“娘,娘,孩儿来陪你来了。”一个浪头打来,他便沉了下去。

“我这是在哪里?娘……娘……”宋小福觉得身上暧和暧和的,“这是在哪里?我还活着吗?”睁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沙滩上,海水“哗哗”卷着浪花上去了又下来。他慢慢站起来,太阳照的耀眼,知道自己还活着,兴奋的一声大叫,惊动远处几只海鸥盘旋高飞。原来宋小福沉下海正好遇上一股海底暗潮把他冲上这座小岛。

宋小福走上岸,四处顾望,大声叫道:“岛上有没有人?岛上有没有人?”但无人回应。宋小福爬上一小山,看海岛不大,想来是座空岛。他摘些野果充饥,看身上火石完好,便捡些干柴起火,烤干衣服,看那一股浓烟上升,心中一动,道:“烽台。”当下顾不得烤衣服,去拆了一大捆青树,放入火中,片刻便浓烟滚滚,越升越高,宋小福道:“但愿有人看到这股浓烟。”

话说杜胜和杨任海就要丧命在群雄剑下。忽听无相道:“啊弥佗佛,废去两人武功既可,我佛慈悲。”杜胜哈哈怪笑,道:“杀了老夫吧,废了老夫,还活着做什么?”莫永虎道:“杜胜,你把我董师兄怎样了?”杜胜冷冷道:“他不自量力,你猜他还能活着吗?”莫永虎虎目圆睁,道:“董师兄,小弟今天为你报仇。大师,此贼不除,如何对宋少侠,董师兄和死去的人交待?”

无相看他说的坚决,默然无言。蓦地,他腹部痛如刀绞,忍不住一声叫起。众人见他脸上忽然布满黑气,似中巨毒。这一惊非同小可,莫永虎急道:“大师,大师…..”无相脸上黑气越来越浓,显然无法运功克制。

杜胜微微一愣,笑道:“无相,你身中百日断肠丸,你越运功逼毒,毒便发作的越快,越厉害,腹中犹如寸寸断肠。你快别运功抵抗,还有百日可活。”

龙顶天道:“杜胜,你怎么知道?”隐隐感到不妙。

无相道:“好厉害的百日断肠。”莫永虎低声问道:“大师感觉如何?”无相道:“确如杜庄主所言。”

“杜胜,你前面拿的不是解药是不是?”莫永虎道。

杜胜道:“老夫从不失信于人,是解药不错,不过好像其中还有掺了些其它什么的,当时老夫粗心大意,不小心给拿错了。”他一口承认,毫无惧色,众人这才明白他让群雄离去,给无相解药,都是早有预谋。

莫永虎道:“你好卑鄙。堂堂碧血山庄庄主却是这等人物,快把解药拿来。”一剑指着杜胜喉咙。

杜胜面不改色,道:“人总有不小心的时候,你又何必生这么大气。解药就在老夫身上的小瓶子里,你劳驾自己拿,小心点,别弄丢了。”

莫永虎从杜胜怀中拿出一小瓶子,道:“是不是这个?”杜胜笑应道:“是。”鲁建兵道:“你笑,让你笑,看你等下还能不能笑。”

莫永虎拨开瓶盖,没倒出药丸,只倒出股又黄又绿的水来。杜胜道:“哎,海水被跑进去了。这可不能怪老夫了,全是宋小福惹的,老夫是身不由己。”他这般说着,但脸上有持无恐,显然早料到解药化了。鲁建兵道:“这解药化成水,还是解药,给大师服下还不一样吗?”

杜胜道:“鲁大侠真是聪明绝顶,老夫笨的很,不知道这样去想。这花花绿绿的,那解药,好像是黄色的记起来了,这……这不知道里面还有其他什么毒药一类的,老夫被你们吓糊涂了,也记不起来了。鲁大侠,你看这里面有些什么药?”鲁建兵道:“俺那里知道。”连城辉想笑,但看众人都很严肃沉重,便不敢笑了。

杜胜却哈哈大笑。

莫清秀道:“既无解药,留你何用?”

“莫前辈且慢。”莫永虎忙把她拦下,道:“杜胜现在解药没了,总有解方吧。”杜胜道:“药方老夫不会开。不过解药还是有的。就是远了些,在老夫山庄里。”

“远水难救近火,那又何用?”

杜胜道:“顾名思义,百日断肠丸只要每天毒发时不运动抵抗,可拖百日。”莫永虎喜道:“当真!”杜胜冷哼道:“不要以为老夫告诉你们解药在碧血山庄,你们就能找的到。解药可珍贵了,老夫藏的十分隐密,若无老夫亲自去取,你们就算把山庄翻个底朝天也是无用。老夫的话就这些了,要杀要剐就来吧。”他明知莫永虎等人不会杀他,到最后竟得意洋洋。

众人均知无相性命己握在杜胜手中,哪敢动手?不料莫清秀道:“好!你害了这么多人,天地不饶你。”龙顶天和莫永虎暗叫不好,莫清秀刚说个“好”时,两人便同时攻出,龙顶天拿剑直刺莫清秀手腕,莫永虎本是剑指杜胜喉咙,这时改刺莫清秀喉咙。莫清秀要杀杜胜己来不及,抽剑回身道:“你们平时行侠伏魔,杜胜如此为恶,你们还要护着他?”宋小福葬生大海,她的心中好落空,那一份从心底的牵挂被扯断了,她感到阵阵刺痛,顿时把杜胜和杨任海当作了生死仇敌,不杀不休!

龙顶天和莫永虎意在救人,这时各挡住在杜胜和杨任海面前。莫永虎道:“莫前辈暂且息怒……”莫清秀道:“你们护着这两个狗贱,老身把你们一起杀了。”她本是天真纯洁少女,因昔年受过一连窜刺激,变得喜怒无常,这几天年来虽好转,但这时芳心一急,便乱了心智,挺剑上前与两人斗在一起。

无相有心相劝,但一牵动内气,肚子便阵阵绞痛。

费亮要上前劝架,但知他们三人无一不是绝世高手,任谁都无法劝解,见杜胜哈哈大笑,过去甩了他一耳光。杜胜冷笑道:“费亮,你会后悔的。”

就在这形势微妙的时刻,忽然从船下边翻身跃上一个蒙面人。鲁建兵喝道:“什么人?”蒙面人双脚一蹬,朝杨任海和杜胜扑去,手中剑光闪闪,当者披敌。鲁建兵,查飞,连城辉纷纷让开。龙顶天,莫永虎莫清秀三人正斗的紧,见到蒙面人,各自弃了对手,三剑连攻蒙面人。那蒙面人早瞧了时机,乘莫清秀三人相斗这个空档,领先一步,己经割断杜胜和杨任海身上绳子,跟着长剑反挥,挡开莫清秀一剑。

杜胜,杨任海刚能动,龙顶天,莫永虎两剑双剌到,两人慌忙一个驴打滚躲开。

莫清秀怒骂道:“我早知你是畜牲一个,偏还信了你。”蒙面人道:“是那臭小子自寻死路,与我何干?”他被福小福害得落身大海,当时群雄正在寻找宋小福,他不敢喊叫,刚好船经过他身边去救杜胜,他紧紧抓住悬在水在的锚钩。这时见船上群雄互相打斗,正是个好时机,翻跃上船一举救下两人。

龙顶天莫永虎与杜胜,杨任海一起撕杀,鲁建兵和费亮过来相助。杨任海剑法神通,但体力没完全恢复,手中又无器,犹如猛虎无爪,幸好杜胜“寒冰毒掌”阴寒巨毒,众人极是顾忌,不敢过份逼近,只围着他们让他们力尽而止。

这边蒙面人与莫清秀再次相斗,己经是另一翻情景。莫清秀被他再次欺骗,心中悲愤激动,出招全无章法。本来二人同学一门,蒙面人并不比莫清秀高出多少,但这时他稳占上风,把莫清秀裹入剑幕之中。忽然莫清秀脸上一凉,蒙包在头脸上的黑罩己被蒙面人一剑挑开。

蒙面人惊叫一声,呆立不动,站在眼前的竟是个满头白发的中年妇女,海风吹来,白发飘动,宛如七八十岁老妇在风中摇摆。

蒙面人声音发颤:“吓秀,你…..你的头发…”

莫清秀自顾念道:“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蒙面人心一痛,被某些情绪搅得心绪不宁。

莫清秀双眼锐利望着蒙面人,道:“今天,我带你一同去见师娘。”蒙面人见她拼命杀过来,白发一飘一荡,他虽是一代枭雄,心狠手辣,但见莫清秀由一个艳丽绝世少女变成白发苍苍之人,明知今日一战不容留情,但念起往日情意,下不了杀手,只把剑护身。

胡天真怕陈晚霞受风寒,正要抱她进船舱,她却醒了,嘴里直叫着宋小福的名字,双眼死盯着海面。胡天真叫了几声她都不应,嘴里只是重复着宋小福的名字。

胡天真看她痴痴样子,想道:“陈姐姐真可怜,她……该不会伤心傻了吧?”陈晚霞站起来,摇摇晃晃朝杜胜和杨任海走去,忽地脚下一软,就要倒地,一人飞快过来,拉住她。

原来蒙面人只守不攻,但他担心杨任海与杜胜安危,仍四周顾望,见到陈晚霞魂不守舍,便一剑逼开莫清秀,抓住了她,一掌按在她后心,喝道:“全给老夫住手。”

群雄这下又都呆住了,莫永虎首先住手,其它人也跟着停此围攻杨任海与杜胜。

莫清秀一呆,又扑过去。龙顶天急道:“使不得。”蒙面人拧身拉着陈晚霞绕开。莫清秀再要出招,龙顶天和莫永虎己双挡在她面前。两人都万分敬佩宋小福,这时决不能再眼看着他的朋友再受伤害。

莫清秀怒叱道:“你们……”气极攻心,一口气喘不过来,忽地昏倒。蒙面人踏前一步,想伸手扶住,终要忍下。

欧阳鸿明和胡天真连忙去扶她。

莫永虎道:“放了陈晚霞。”

蒙面人道:“好说,好说,莫长老威名远播,只要你答应把老夫三人送上岸,陈姑娘自当无碍。”鲁建兵道:“欺负一弱质女流,羞也不羞?”陈晚霞叫道:“别管我,快杀了他们为小福哥开报仇。”蒙面人点了陈晚霞甜穴,道:“怎么样?”费亮道:“不行,不能放虎归山。”他对蒙面人下午惆吓之语犹记心头,只盼他早死早好。

莫永虎道:“杜胜,那解药呢?”杜胜无可奈何笑道:“解药远在千里之外,老夫也是有心无力。”费亮道:“那么你是不给了?”杜胜反问道:“你希望我不给是不是?”蒙面人道:“解药的事,等靠岸再说。”和杜胜成三角靠背而坐,不去理会群雄。

群雄无计可施,只得等靠岸后再做想法。莫永虎怕莫清秀醒来又跟蒙面人拼命,点了她甜睡穴,让她香睡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