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昭俊送高欢前往大讲武堂。那一日已经到了武原镇,远远就看见一座巨大的圆形堡垒,看上去就像一个大鸟笼,高欢见这大讲武堂如此气魄非凡,心中丛生好感,下定决心一定要学好武艺,打赢所有欺负自己的人,特别是那个讨厌的尉迟景。
突然有一个人喊高欢的名字,高欢一回头,看到了慕容远,高欢心中纳闷:此人是谁?后来才想起来,那日慕容远赶去秀容,路上和高欢父子一同去平城的。高欢见到慕容远带着一个少年,那少年身材魁梧,个头整整比高欢要高出一头,背阔胸宽,结实得像一座石碑似的身躯,那少年一头卷曲的头发,高欢正在打量着他的头发,慕容远笑着向娄昭俊介绍:“这是我儿慕容绍宗。”
“绍宗哥哥,你好高啊。”高欢笑着说。慕容绍宗也笑了起来,娄昭俊狠狠地拍打了一下慕容绍宗的胸脯:“嗯,这小子,身板真结实!是练武的好料子啊。”
“高欢,慕容哥哥比你大三岁,往后就他照顾你了。”高欢羞涩地红着脸笑了。
高欢将行李放下后,就昏昏沉沉地,赶忙睡去了。傍晚时分,高欢睁开眼睛,夕阳有些刺目,他坐了起来,觉得浑身酸软,还沉溺于午睡的倦意中,他一抬头就看到了慕容绍宗,“哦,”他张开了口。
慕容绍宗站在那里,看着远处的天空,“绍宗哥哥,你在想什么啊。”高欢不解道。
隔了好久,慕容绍宗才开口:“我在看蓝天白云,想起了儿时的我躺在草原上看白云时,白云如同一匹匹骏马。”
“你从小生活在草原上?你是鲜卑人吗?”
“是的,我们慕容家族是鲜卑人,曾经建立过大燕国。”高欢才想听听慕容绍宗说说慕容家族的往事,没想到慕容绍宗突然不说了。
高欢也就不说话,陪着慕容绍宗看白云。
高欢对慕容绍宗有了莫名的好感,“我很喜欢你”,这几个字突然脱口而出,连高欢自己都吃了一惊,抬头见慕容绍宗,他还是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
第二天清晨,高欢正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被一只大手抓起,他惊醒后发现是慕容绍宗:“咦?”,高欢正疑惑着,已经被慕容绍宗拖起来了,“今天是第一天,不能迟到。”高欢好不容易才折腾完毕,慕容绍宗一直等到高欢弄好后才与其一同赶去校场。
赶到校场,高欢才发现大讲武堂果然名不虚传,单是校场就足够上千人操练的了,已经几个人到了。高欢和慕容绍宗定了下神,少年们渐渐地来了,高欢刚定下神来,教官已经来到了,那人长得白白净净的,完全不像一个习武之人。
高欢还想与慕容绍宗聊聊天,看到他严肃地耷拉着脸,也就作罢了。大约一炷香之后,那教官朗声说道:“我是大讲武堂校练王陀,乃太原王氏。今天是大讲武堂开堂首日,少年们,我想测测大家的身体如何。”
“什么是太原王氏?”高欢小声地问慕容绍宗,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在鸦雀无声的校场还是引发了波澜,如同小石子扔入湖中激起了涟漪。
“谁在窃窃私语?”王陀愤怒地大吼一声。校场上的少年们个个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第一个检测是围绕着校场跑十圈,高欢一听说腿就要软了,毕竟高欢才十岁,还是个孩子,他的身体吃不消。看到所有的人都开始跑步,高欢觉得不能丢脸,也跟着大家一同跑起来。
没想到一圈是那么的长,有的学员第一圈跑到一半就累得趴下了,再也跑不动了。高欢一直坚持下去,整整第三圈,觉得都身不由己。到了第四圈时,高欢彻底不行了,也停了下来。跟着他一同停下来的还有一个鼻子长得像大蒜头的人,那人不停地喘着粗气,看着高欢,苦笑了一下。
到了第八圈时,整个校场只剩下了十几个人,王陀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十几个人看,默默记下他们的相貌。最后一圈只剩下了三个人,高欢定睛一看,居然有一个是慕容绍宗。高欢也跑到终点去等待慕容绍宗,终于跑完了,王陀来到了终点,问那三人的名字,一个个头与慕容绍宗差不多,看上去比他还要健壮的人说道:“我乃尔朱兆。”另一人道:“斛律金。”王陀默默记下他们的名字。
第二个检测是攀爬一座大木架,顶上有三个锦球,胜利者要将其拿下来。高欢自小就喜爱爬树,听说可以爬树,别提多开心了。看到架子的时候,高欢傻眼了,只见那架子足足近百丈之高,直插入云霄,仿佛可以顺着它爬去天上一般。那木架用西域的楠木制作,很是坚固。只见许多棉被铺在木架下,足足铺了有一人高,防止少年们从上面摔下来。高欢看到有人铺垫子,心里些许紧张,然而少年的好奇心还是占据了上风,高欢第一个爬上了木架子。
爬到第十丈时,已经有少年失足坠落了。高欢一个劲地往上爬,一路上不停地有人坠下去,只听见全是“啊,啊,啊”的声音。大约几十丈时,抬头向下一看,只见下面的人们如同一个个蝼蚁般渺小,突然,“啊”地一下,很短促的声音,慕容绍宗摔了下去,看到慕容大哥都摔下去了,高欢手一抖,吓得差点失足坠落,惊魂未定后,他才看到那个蒜头鼻居然就在自己旁边,一想到这么讨厌的人都可以爬上去,自己为何不行?高欢咬了咬牙,决定不往下看,一心一意地往上爬。
再抬头一看,只见蒜头鼻居然已经在自己前面了,高欢心里一着急,手心又出了点汗,差点掉下去。高欢这次定下了心,交换着手把手在衣服上搓了搓,擦去汗后,高欢迅速地向上爬。
就快要顶点了。高欢身边只有蒜头鼻和另外两人了。高欢就要触摸到锦球了,那蒜头鼻突然使坏,伸手要去抢,高欢一慌,差点摔下去。他一只手狠狠地抓住木架,另一只手牢牢将锦球放在怀里,随后就开始向下爬。那蒜头鼻一看已经落后于高欢时,转而去抢另一个锦球。高欢爬到木架子的腰上时,只见上面又有一个人摔下,掉在棉垫上。高欢也顾不上,一心一意往下爬,终于第一个把锦球取下。
王陀很是惊讶,疑惑地问高欢的名字,高欢自豪地说道:“我叫做高欢。”
没多久,蒜头鼻和另一个人也先后下来了,听别人说,那蒜头鼻叫做王思政,另一人叫做李弼。
高欢正站在那儿发呆,突然背后被一人拍了一下,他回头一看,见是慕容绍宗。慕容绍宗拍着他的肩膀:“行啊,我爬到一半都摔下去了,佩服你能一直爬到顶点。”高欢也开心地笑了。
第三个检测是一张巨大的网,下面是一个水池,所有的少年都要爬上去,在网上互相争斗,被击败的人就会掉入水池中,最后还留在网上的人便是胜利者。
只见几十个少年都爬上了网,高欢紧紧地扣住网中的洞,小心翼翼地向前爬,不断有少年落水,看见他们纷纷在水中站起来,高欢明白了,水并不深。心里没那么害怕了,高欢开始迅速向前跑去。那蒜头鼻王思政见高欢身板瘦小,觉得可以下手,赶忙来到高欢身边,用脚踹他。高欢正爬得好好地,突然被人一踹,脚脱出了网洞,只有两只手还死命地抓住网洞。
王思政还在踢着高欢,高欢突然灵机一动,用脚踹王思政的脚,王思政“啊”地一声两只脚也脱出了网洞,只剩下了两只手还挂在网上。高欢用两只腿夹在王思政的腰,一用力就把他夹下来了,噗通一声,王思政落水了。
没想到李弼黄雀在后,看高欢只有两只手挂在网上,从背后踹了高欢,高欢觉得两只手立马没了力气,也掉入了水中。最终网上只剩下了李弼、斛律金、慕容绍宗和尔朱兆四人。李弼又故技重施,狠狠踹了尔朱兆一脚,尔朱兆还没察觉怎么回事就掉下去了。
经过这三轮的检测,少年们都觉得很疑惑,这些和练武有什么关系呢?
下午时,王陀将众少年招来,根据三个检测,将少年分为三个组,慕容绍宗和高欢被分到不同的组,高欢觉得不解,心想:这些不同的组是干什么的呢?高欢和斛律金都被分到了弓箭组学习射箭,慕容绍宗和李弼分到骑兵组,学习长枪,尔朱兆则是步兵组。王陀说道:“那个圆顶的连武堂就是练功的地方。每当我传授一组武艺时,另外两组需跑步练武,不可懈怠。待大家出门后,会由我的几个徒儿来传授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