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提到阿三大胜梁军,本应是高兴之事,为何在众将都醉倒之时,他却自己倚窗独自喝着闷酒,看着月亮久久发呆。原来不是为了别的,而是酒这种东西,迷醉了阿三的神经,使他开始回忆起一些陈年往事。
那是一个叫平山县的地方,没有山,没有水,只有无情的人类为争夺私利像狗一样相互撕咬。那个年代,兵荒马乱,各个藩镇割据,而这个平山县正是晋王李克用的地盘。
阿三从小就与母亲魏氏相依为命,从出生的那一刻,周围的人就叫他阿三,小时候还不以为然,略微长大一些,他就耐不住好奇心,问他的母亲为什么叫他阿三、父亲是谁。每当这个时候,母亲都是淡淡的一笑,最多时,只是说:“你父亲已经死了,至于你为什么叫阿三,因为你出生于正月二十三,所以我就给你取名叫阿三了。”阿三显然对母亲这个回答显得不是很满意,但是以后每逢有人问他为什么叫阿三时,他都是按照母亲的说法应付的。
在平山县,阿三有个很好的兄弟,叫石敬瑭。石敬瑭就是个小乞丐,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只因老乞丐们把他从垃圾堆里捡出来时,他的胸牌上写着石敬瑭三字,于是便给这个孩子取名叫做石敬瑭。石敬瑭和阿三相识完全是一次意外的偶遇,由于石敬瑭从小在乞丐窝里长大,有时候行乞不成,也会干些偷鸡摸狗下流勾当。也许是老天的安排,他这次偷到了魏氏的身上,被阿三当场抓住,阿三吵着嚷着要把石敬瑭送官,可是魏氏天生良善,见石敬瑭孤苦伶仃,不但没有送官,反而让他时常来家里吃饭,这可感动坏了石敬瑭,当场拜了魏氏为义母。自此,阿三家里就多出了一副碗筷,而阿三和石敬瑭相处久了,也都互相兄弟般看待。
就这样又过了几年,阿三已经十岁了,而石敬瑭比阿三虚涨一岁,魏氏由于一人操持这个家,常年下来,忧劳成疾,不久便一病不起。阿三和石敬瑭请了数次大夫,但都药石无灵,不见好转,眼看着家里的钱已经花光,母亲的病却丝毫没有减轻,阿三心急如焚。
石敬瑭提议道:“不如我还做回老本行,行乞替义母治病。”
阿三很是感动,第一次开口叫了石敬瑭为大哥,并声称要和他一起去行乞。
乞丐这一行有一项铁的规定,就是每个乞丐都有自己特定的地盘,如果你在其他乞丐的地盘行乞,就必须交“地盘税”。
阿三初来乍到,并不懂得这些规矩,他穿得破破烂烂,装的楚楚可怜,由于他样貌俊秀,少了其他乞丐那副丑恶的嘴脸,这半天下来,确实得到了不少钱,
这时,一个叫王五的乞丐走了过来,揪住他破烂的衣服说道:“臭小子,活腻歪了,敢在大爷的地盘行乞。”
阿三理直气壮的说道:“这条街又没有写你的名字,你怎么能说是你的地盘,快给我松手,不然我报官了。”
“哈哈,他说他要报官。”王五冲着其他乞丐说道。
其他乞丐也是哈哈大笑,满是嘲讽。
在另一条街的石敬瑭听人说阿三被找麻烦了,赶紧跑了过去,见王五等一行乞丐将阿三团团围住,不由的喊道:“王大哥,误会,误会。”
王五回过头,见石敬瑭走了过来,说道:“石敬瑭,原来是你小子啊,什么误会?”
石敬瑭拉住阿三的手说道:“王大哥,这是我不懂事的小兄弟阿三,他如果有什么得罪王大哥的地方,我让他给你赔罪。”
王五笑嘻嘻的说道:“赔罪倒不用,只不过他在我的地盘行乞,规矩你是知道的。”
“是,是,”石敬瑭一把夺过阿三手中的钱,递给王五说道:“给你,王大哥,这是他交的地盘税。”
王五接过那一碗钱,赞许道:“石敬瑭,你小子还算识相,好好教教你这不懂事的兄弟这里的规矩。”
“是,是。”石敬瑭满口应承,直到王五带着乞丐离开。
看着阿三埋怨的眼神,石敬瑭劝道:“行了,阿三,你就别瞪我了,王五就是个泼皮无赖,咱们是惹不起的,我可不想义母的病还没好,你再被打伤,你想累死你大哥啊。”
阿三不禁被他的话逗笑了,说道:“钱都被夺走了,现在怎么办?”
石敬瑭从怀里掏出一把钱,说道:“你的钱没了,我的钱还有啊。”
就这样,阿三跟着石敬瑭行乞了几天,也渐渐明白了这一行的门道。每逢富家大户丧事、喜事,总有一帮乞丐蜂拥而至,
阿三也时常参与其中,他们拿着两根木棍,相互敲打,嘴上还唱着:“你不给,我不怕,唱到来年五月夏;你不给,我不走,唱到来年九月九!”每当这个时候,那些富家大户就受不了了,会随意朝门外撒些铜钱或剩饭剩菜,来打发这帮不速之客,阿三和石敬瑭也能抢到不少钱。
不知不觉,阿三已经行乞快一个月了,虽然时常受到王五等乞丐的欺负,但这一个月下来,收入还是比较可观的。他把行乞到的钱几乎全用到了治疗魏氏的病身上,然而魏氏仍然感觉浑身无力,只能靠阿三喂食。
这天,阿三和石敬瑭按照往日在这条街蹲点,突然,有一道士拿着酒壶摇摇晃晃朝他们摔来,正倒在他们的面前。
石敬瑭骂道:“哪里来的酒鬼,赶快滚开,不要妨碍大爷发财。”
那酒鬼虽摔在地上,但好像没半点疼痛,阿三很是诧异。
酒鬼说道:“你们这是在发财?哈哈哈。”
石敬瑭见那酒鬼在嘲笑自己,不禁发怒,抬起脚来就要踢酒鬼的头,但不知为什么,石敬瑭使劲全身力气,也不能踢到酒鬼,
阿三对石敬瑭说道:“大哥,这酒鬼可能会武功。”
“哦,”石敬瑭听了阿三的话,仔细端详起这酒鬼来,问道:“请问您是哪里的前辈,和晚辈开玩笑。”
那酒鬼说道:“什么前辈不前辈的,老子不认识,老子只知道你们家有个病人。”
阿三听了大惊,忙下跪道:“前辈,难道您能治好我母亲的病。”
那酒鬼好像睡着了,阿三和石敬瑭静静地等待他的回答,过了小会儿,他张开眼睛,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阿三和石敬瑭大喜,忙扶酒鬼起来,引他到家里去。
酒鬼进到屋里,见魏氏面色蜡黄、枯瘦,宛如一具骷髅躺在那里,样子甚是可怕。
阿三心疼地摸了摸魏氏的脸,
酒鬼见到,赶快推开阿三,观察了魏氏一番,口里喃喃自语道:“唉,难啊,难啊。”
阿三见酒鬼这样说,跪下来求道:“前辈,你一定要救救母亲啊!”
酒鬼扶起阿三,问道:“你母亲是不是已经躺一个月了?”
“嗯。”阿三肯定道。
“如果是一个月之前,我救她毫不费力,可是这一个月来,你请来的那些庸医给她吃了许多补药,她虽说是劳累过度,气血不足,但是一个人承受的补药是有限的。所以弄得现在药石无灵。”
阿三着急的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你母亲一开始由于劳累过度,再加上风邪入体,全身经脉流通不畅,才导致全身无力,刺痛。又加上个气血不足,现在的她脾胃失调,吃什么都没有用,看来只有用那个办法了。”
看着酒鬼坚定的眼神,阿三哭着说道:“求前辈救救我母亲,我阿三做牛做马都在所不惜。”
酒鬼见阿三这么孝顺,安慰道:“没事,你俩先出去,准备一大桶热水,并按我写的方子抓药,要赶快。”
阿三有些疑问,刚刚酒鬼明明说药石无灵,还抓药干嘛,但他不敢多问,和石敬瑭按照酒鬼的吩咐做了。
等一切做好之后,酒鬼让他二人门外守候,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进来打扰他,不然后果自负。
阿三和石敬瑭两人就坐在石凳上,观察着屋里的情况,但是他们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坐在外面干着急。
过了大约三个时辰,天都已经黑了。酒鬼出来了,满脸疲惫,他兴奋的说:“你们母亲的病已好了一大半,另外一小半就看她自己的命运了。“
阿三和石敬瑭都不太明白酒鬼的话,酒鬼让他们自己进屋去看,阿三见魏氏脸上滋润多了,而且整个身体看来也丰满了一些。他高兴地跑到酒鬼面前,下跪叩头道:“多谢前辈救我母亲,阿三这条命今生就是前辈您的了,甘愿做牛做马,任您驱使。”
酒鬼哈哈大笑,说道:“我可不要你,你现在这个年龄饭量正大,我可养不起你。”
酒鬼的一句玩笑话把阿三说乐了,阿三问道:“前辈,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酒鬼见他满脸疑惑的样子,说道:“你想问我是怎样治好你母亲的?”
“嗯。”阿三两只大眼睛透露出对答案的渴望。
酒鬼轻松说道:“我就是给你母亲洗了个澡。”
“什么,洗澡。”阿三吃惊的下巴都快掉出来了,“那我母亲的身子都被你看了。”
“啊…算是吧。”酒鬼略微尴尬,不知该怎么回答阿三这个问题。
阿三嬉笑道:“嘿嘿,我母亲还是黄花大闺女,你既然看了她身体,就要对她负责。”
面对阿三的要挟,酒鬼差点背过气去,不过按照古代的说法,女子特别重视自己的贞洁,哪怕一个女子在大街上和一个男子有肌肤的碰触都算不妇道,更何况今天酒鬼把魏氏的衣服给扒光了,洗了个澡。酒鬼解释道:“我这是为了救人,逼不得已,这应该不算那种事吧。”
阿三咬住不放道:“反正我不管,我就要你做我爹了。”
“啊,这个不能强求吧。”酒鬼没想到帮忙反而帮出个儿子来,有些惊愕。
阿三想了想,说道:“要不咱们来个折中的办法吧。”
看见阿三一脸坏笑,酒鬼意识到不好,他问道:“怎么个折中之法?”
阿三说道:“那就是我拜你为师,你得把你的本事传给我。”
“啊,这算什么办法?”酒鬼无奈道。
阿三继续紧追不舍:“要不你就当我爹,要不就当我师父,你选一个吧。”
酒鬼没想到自己横行江湖半辈子,最后竟栽在一个小鬼的手上,不过酒鬼早就看出阿三这个人骨骼奇特,将来绝非凡品,而且这个孩子善良孝顺,即使收他为徒,也是有益无弊的。酒鬼答应道:“好,我就收你为徒,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阿三下跪道:“徒儿阿三拜见师父。”
“阿三,倒是个亲切的名字,这样吧,从今以后每天早晨你都去郊外的树林等我,我传你本事。”酒鬼说完便闪身不见了。
阿三佩服道:“好功夫。”
在屋里偷听好久的石敬瑭出来了,说道:“阿三,此人来路不明,你怎么可以拜他为师。”
阿三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说道:“我家这么穷,他能图谋我什么,大哥,你不用担心。”
阿三走进屋里照看母亲去了,留下石敬瑭在院里发呆,其实他是羡慕阿三,刚才他也见了酒鬼的本事,他也想拜他为师,但怕遭到酒鬼的拒绝,他抬头看了看天空,突然想到了什么,让他意外兴奋起来,他跑进屋里,关上门,但因用力过猛反而没关紧,门吱呀吱呀的响个不停。至于石敬瑭想到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高兴,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