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索家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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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连海萍

索家武馆外墙上的安全网拆了一半儿,院子里装着水泥粉的麻袋堆成一堵墙,武馆一楼和二楼虽然一直都没有停止使用,但环境十分恶劣,灰尘沙土四处飞扬,突突突、哧哧哧的噪音时断时续地从不同方向传来。武馆学员都嫌脏嫌吵很少出现,连何家晋都忍无可忍地躲回家里住了,只有索家父女和赖美丽三个人无处可躲,每天在武馆里数日子,盼改建完工,盼白芳芳的案子尘埃落定。

要不是晴晴师姐热心的组织,谁会在这种情况下跑到武馆里来吸灰受污染呢——白芳芳后援会的第四次聚会,场面不小,人多、热闹,何家晋、刘文、王晓加、赖美丽负责端茶倒水、安排座椅,忙得不亦乐乎。几个关系亲近的徒弟中,只有自称要照顾老婆孩子的曲龙没有来。

在晴晴的劝说下,不爱热闹的索潮海也出席了,稳稳地坐在一个角落里不动弹也不出声。不出声儿的人还有安然,她挑了个相对舒服又能一览全局的位置坐下,一副运筹帷幄的表情。其他人则在交头接耳。

“罪魁祸首”索三纳早早地看见晴晴师姐一出现,就像被电到了一样躲进二楼自己的小房间里,戴上耳机、闭上眼睛,内心煎熬着,仿佛等着被判刑的是她自己。

最后一个到的是刚在美容院做完面部护理的连海萍,她走进武馆的时候,跟正要出去接电话的赖美丽撞了个满怀,连海萍高声不满道:“美丽!怎么走路老是这么冒冒失失的。”她这一声埋怨牵动了两个人的目光,何家晋和王晓加。

何家晋一看到连海萍,脸色大变,好像连海萍手上拿了个炸弹进来。只见何家晋英勇无比地冲向连海萍,抢过那个“炸弹”,转身就跑。此时,武馆学员们已经密密麻麻地坐在了大厅里,不知道是谁的腿伸得太长,情绪紧张的何家晋不小心被绊倒在地。趴在地上的他,一秒钟也没停下来,一只手抓着“炸弹”抱在怀里,另一只手和两条腿在地上奋力扑腾着爬起来,朝着楼梯的方向奔去。周围学员见状很受惊吓,不由自主地挪开自己的板凳想给他让路。

这一幕,只有王晓加能理解,不过,当时跟何家晋之间隔着两排人的他未能及时上前帮忙。

“何家晋,你干嘛抢人家连姐的东西!”不明内情的刘文拦腰截住何家晋的同时,晴晴的手伸向了“炸弹”,又是一个用力过猛,如雪花飞散般地,十几张照片落入人群。

原来,潘逸青又送照片来了,这次是通过连海萍之手,同样是装在一个红色信封里。潘逸青真是个会挑时机的女人,仿佛对索家武馆的动静了如指掌。

看到照片在空中飞散的瞬间,何家晋沮丧地想:“纳纳,你的照片还是被公开了……”

武馆一时陷入混乱。

就在何家晋抱头为索三纳痛心的同时,学员中间传出了各式各样的惊呼,每响起一声惊呼,何家晋的心就像被针刺到一下,不知道被刺了多少下以后,王晓加拍拍他的肩膀,小声说:“不是纳纳。我数了一下,大概四五个女的,都不是纳纳,放心……”

关于引发白芳芳砍薛明青的那几张照片,当时武馆里知道内情的人有六个。何家晋、王晓加和赖美丽亲眼见过,索潮海听说过,安然作为白芳芳的律师也亲眼见过。其他人都只是被何家晋告知“索三纳被欺骗了感情”。

刘文虽然知道索三纳和薛明青似乎属于两情相悦,但她并不知道还有亲密照的存在,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原来跟薛明青“两情相悦”的不只是索三纳。在那一片混乱中,刘文每抢到一张照片,都会把嘴巴撑圆以示惊讶,其中一张更是深深地刺激到她:“天啦噜!这不是纳纳她们宿舍的那个李萌吗!?”刘文偷偷地把这一张塞入怀中。

一开始积极参与拼抢照片的人还有索潮海,因为他也一度以为那些照片是纳纳的,当他发现女主角都不是纳纳以后,心里松了一口气,之后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晴晴大师姐则没有那种看热闹的心态,她心里满是伤心愤恨:“哎,我们纳纳怎么招惹上了一个**啊!”

依然保持着镇静的安然立即要求索潮海把照片都收起来:“索师父,这些都是对白芳芳有利的证据。而且关系到照片上女孩子的隐私,一张都不能流出去。”

于是,这场乱局被索潮海一声怒吼叫停:“都他妈给老子把照片交上来!”

错过了这场照片乱局的赖美丽,在门外陷入了另一场口角。原来有一单快递,他送了好几次都没送出去,对方老是不在家,既不让放门口,又没有其他人代收,方才他看到是那个女人来电话,正准备狠狠地下最后通牒:要是再不签收,就退货!没想到电话刚接通,却反被那个尖尖细细的女声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你为什么老是趁我不在家的时候送呢!为什么我在家的时候你不送,我一离开家你就偏偏要送呢!你到底想不想送了!我这一单可是货到付款,你送不到你就拿不到钱,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就应该优先送我这一单……”

而另一边,晴晴跟连海萍两个人一语不和也吵起来了。

晴晴埋怨连海萍:“你拿进来之前为什么不先自己看一看,人家让你拿什么你就拿什么,那要是人家让你拿个炸弹呢!”

连海萍自觉很冤:“我怎么知道那些是照片啊,而且那个女人是让我交给索师父的,谁知道何家晋扑上来要干嘛,我差点被他扑倒耶!有没有人关心过我!怎么能怪到我头上呢!”

晴晴一想也对,那些照片能做到那样满场飞散开的效果,自己似乎也脱不了干系,想到这里她也一时语塞。

谁知道,连海萍觉得自己忽然被当众指责了一番,很没面子,“王晴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指点点……”,越想越气,不经意看到墙面上练功镜里的自己,刚被按摩平展的脸似乎又皱起来了,这让她更加冒火:“王晴大姐,说到底,你今天要是不搞来这么多人,局面也不会这么难看。我看你是在单位当领导还没有当够吧!你搞这个后援会,没有半点意义,对师娘也没有半点帮助!说句实话,白芳芳出了那种事儿,谁还真能帮上什么忙啊。”

这番话好大的杀伤力,武馆终于安静了,晴晴师姐的脸更是比任何人都阴冷。连海萍说得也有道理,谁还真能帮上什么忙呢?祸事袭来,在这风口浪尖,索家武馆依然是一座孤岛。

一片死寂之中,忽见两个建筑工人探头进来,“索师父,你们一楼内墙刷漆啥时候刷?”索潮海正不知如何收场之际,这两个工人几乎是救命稻草般地出现了,“刷!现在就刷!”

白芳芳后援会这第四次聚会,还没开始便结束了,学员们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点儿尴尬和沮丧。然而,晴晴师姐很快就从沮丧中振作起来,因为连海萍的话触及到了她的尊严,她忽然变了一张脸,从和蔼热心的大姐变成了气宇不凡的女强人,经过连海萍身边的时候,她甩下一句话掷地有声:“我把这个**教授扳倒了给你看看,什么叫退了休的领导。”

说完,晴晴留给众人一个稳健的背影,她强大的气场吸引着何家晋和刘文立即追了上去……大家正望着三个坚定的背影发愣时,旁边忽然传来赖美丽一声怒吼:“老子不送了!有本事你来找我,我叫赖美丽!”他狠狠挂了电话,铁青着脸追随何家晋而去,王晓加也略显无奈地跟了上去,再接着,又有两个学员加入了晴晴师姐的队伍……此时,安然正在拉着索潮海低语,看见晴晴一行人的背影,索潮海疲惫地摇了摇头。

在晴晴的要求下(晴晴希望大家服装统一),当天来武馆的学员都穿着武当派特有的道装改良款黑色斜襟练功服,可想而知,晴晴、何家晋、刘文、赖美丽、王晓加、linglingling、金灿、厉风行这一行八人走在街上会是什么样的视觉效果——装束奇特、步履如风,有的表情凝重、有的怒目圆睁、有的若有所思,打头的老太太则是气势汹汹……路人纷纷躲闪侧目。

那一刻,有两个人怀念起了白芳芳:一个是连海萍,连海萍对自己容易出口伤人的毛病也有几分认识,她出口伤人是因为她脑子里压根就没有考虑别人感受的那根弦,倒也不是出于很大的恶意。然而她虽然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对自己的感受却很敏感,这让她无法不懦弱,一旦对方瞪起眼起来,她就会十分胆怯,从前在武馆要是哪句话不小心得罪了谁,白芳芳都会帮忙打个圆场,就还不至于搞得太僵;另一个是赖美丽,赖美丽送快递这些年不是没遇到过难缠的客户,以前要是有客户在电话里发脾气骂人,他骂不过人家,就会直接把电话给师娘,可是那天师娘不在,可怜嘴笨的他在电话里被人骂得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