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火还未熄灭，尸体烧出了不少油，肌肉组织已经在火中融化，只有骨架不能被完全烧碎，被火焰烤成了黑色，就像木炭一样。
赵铭玉转过头，身后除了窗户以外，什么都没有，不解地问：“你发现什么了？”
韩子龙走到窗户边，隔着玻璃看着外面黑黢黢的校园，揉了揉额头，低声说：“外面的天气有问题，你过来看看。”
赵铭玉闻言，也走到窗边，侧着眼睛瞅了瞅，脸色不是很好看，沉吟道：“你说的没错，这不是一般的雾！或者说，这不是天然形成的雾。”
外面大雾弥漫，挡住了视野范围内的一切，却又不像雾，更像是烟。
“还记得高二五班那四个得怪病学生吗？”韩子龙说。
“我想起来了，今天办公室主任告诉我，学生出事时，那幅画上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赵铭玉吃惊地说，“难道，就是这个？”他指了指窗外。
“让我想一想！”韩子龙思索着说，“琳姨曾经说过，这叫……”一个词语深陷在韩子龙记忆深处，卡在某个精神缝隙里，这会儿想提取，硬是取不出来。
赵铭玉吸了口气，惊道：“难道是……”他满脸骇然，向后退了几步，“不不不，这不可能！”
“是什么？”韩子龙忙问。
赵铭玉的喉咙动了动，欲言又止，似乎有某种忌讳，好半天才开口：“这是传说中的鬼巫专用邪术，名叫——”
“炼魂之烟。”韩子龙终于想起来了，和赵铭玉同时说出这个名字。
随后，韩子龙摇了摇头，冷笑道：“你知道吗，小时候琳姨给我讲的床头故事就是鬼巫，连这玩意都搬出来了，咱们的对手花样还真多。”
“你可别不信，鬼巫是真实存在的。”赵铭玉转过身，望着窗外的黑烟，紧张兮兮地说，“一百年前，鬼巫在广东一带出现，死了好几千人，幸好我们茅山道长联合各个捉鬼组织，联手将他击败，却无法杀死，只能封印，要说茅山道术，那绝对……”
韩子龙没理他，兀自出了孙小梅的宿舍，下楼去了。
站到外面，感觉黑烟真的很浓郁，还拌着一股血腥味。
韩子龙在脑海中把整个事件大致总结了一下。
钱老师的确是中了邪术才上吊自杀的，尸体还被人炼成了尸傀，幕后凶手连“四符催魂”这种术法都用，可见是心术不正，并会阴阳鬼术的人。死亡的地点是孙小梅的宿舍，且孙小梅安然无事，根据白天杨杰和孙小梅嬉笑同行来看，杨杰必然与此事有关，至少是知情的人。
在这些恐怖事件中，高二五班的诡画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如果没有它，对一切的发展好像也没什么影响。既如此，为什么会出现那幅画？
突然，韩子龙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微妙的因果关系：如果那幅画的出现是为了阻止某些事发生，那是否就理所应当了？
高二五班的死者！对，应该就是那个去高二五班寻找姐姐，意外摔倒死亡的女生，是她画的那幅画。
一定是这样。
“站着干啥呢？”赵铭玉从后面走过来，嫌弃地撇着嘴，“黑烟中有股怪味儿。”
韩子龙揉着鼻子，皱眉说：“你说这烟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身体产生变异。”
“你指的是那四个学生？”赵铭玉想了想说，“应该是尸毒。吸入尸毒，配合特殊的咒术，可以让活人变异，变得人不人、尸不尸，最终变成尸傀。”
“答对了。”韩子龙向前走去，“对手肯定这样做过。但我确信，眼前的烟雾只是虚张声势而已，咱们去找找看。看看那人往冒烟的草料上倒了多少血。”
赵铭玉急忙跟了上去。
二人在学校里转悠了几圈，专门挑犄角旮旯的地方找。最终，一共在十四个地方找到冒烟的铁桶，里面是爱冒烟的木炭和湿稻草，腥臭味并非有人在稻草上泼洒血液，而是放了一堆烂鱼虾。
“看到没，这才是雕虫小技。”韩子龙冷哼着说。
赵铭玉难以置信地踢了踢铁桶，诧异地说：“你怎么知道的？是通过八卦占卜算出的吗？”
“没那么复杂！”韩子龙不屑地说，“我们的对手要是真有鬼巫那两下子，也就用不着躲躲藏藏了，直接出来明着干就行了，反正谁也打不过他。”
“那咱们现在干什么？”赵铭玉问。
韩子龙抬起头四下扫视一遍，目光最终落到教学楼，面无表情地说：“去高二五班。”说完，径自向教学楼大门走去。
赵铭玉无奈地叹了口气，低着头咧着嘴，抱着木剑，在后面默默地跟着。
从正门进楼，是一个大厅，左右各一个楼梯，从左边楼梯上去是初中年级，从右边楼梯上去是一个空中通道，通往附楼，那里是高中年级。高年级所在的附楼有个后门，这会儿已经被锁死了。
高二五班在附楼的二层。
在这样的夜里，不论是空中通道还是教室的走廊，都透着十足的阴森。
这种阴森的感觉来自人们对门的恐惧，两侧都是关闭的门，这样的走廊最吓人，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扇门的后面就钻出个东西出来。
韩子龙和赵铭玉来到二层的楼梯口，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咚，咚，咚……”
这声音，听着就像有人在用脚跺地。
“这是，有人在撞墙？”赵铭玉问。
韩子龙没有回答，直接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赵铭玉咽了咽唾沫，把木剑抓在手里，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时不时回头看看。
“最好别回头。”韩子龙在前面说，“人有三把火这个事儿难道你忘了？”
赵铭玉不以为然，冷哼道：“在我们茅山传人的眼里，那种说法根本就是骗人的。假如不回头就万事大吉，咱们这种人就得闲死。”
说话间，二人来到一间教室的门前。
门牌上赫然写着：高二（5）班。
“咚咚”的声音更加清晰，可以确定是从这间教室传出来的。
韩子龙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清冷的教室。
木制的书桌和椅子在这样的夜里，显得极其冷峻，一部分隐匿在黑暗中，一部分被窗外朦胧的光亮照出残缺的轮廓。黑板上写着最后一节课的内容，粉笔沫子洒落在下方，勾勒出一条粗糙的白线。
在讲台和第一排课桌之间的地上，用白色粉笔画着一个飞机格。
一个女生背对着门，在那里跳格子。
每跳一下，便发出“咚”的一声。
似乎察觉有人开门，她停住了，身体没动，脑袋缓缓转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