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过节，班达原本不想去店的，可左明非要他去拿点干货，说是晚上有某某名人要来，充个场面。所以他下午抽个空子跑到店，从仓库里翻出两件大开门的货来。正要关门，一个老头过来，非要他进屋里说话。
“老先生，您这是有什么事？”班达到是不怕一个老头能打家劫舍，出于礼貌还是让进屋里。
“班先生，您的名声我是知道的，所以才来让您给掌掌眼。”说完老头从包里掏出个盒子。
“这……不合适吧！”班达压下要打开的盒子，严肃的说。
老头一下就急了，似乎要辩解，然后一拍脑袋：“你看我急的，这是点小意思，请您喝个茶。”老头从包里又整出个红包来，大约有几千。
“不是，您都先收好，这不合规矩。”班达不想耗时间，而且担心因此砸了谁的场子，毕竟大家都是开门做生意的。
老头一看他严辞拒绝，感觉面子上有些吃不住，表情有僵。
起身要送客的班达，看老头还坐着没动，正不知该如何化解，老头却先开口了：“这样，班先生，您只看一眼，这东西是我家祖传，不是买来的。我打听过，您在这行名头好，不会坑人，我这才找您看。”
班达越发奇怪，古玩这行最兴说故事，有故事的东西才值钱，所以这几年行里快赶上故事会，各种稀奇古怪的故事时不时就会传出来。但老头真不像来讲故事的人，而且他看过也不会发证书，只是买家断个代而已。
“今天过节，人少，我才特意过来。”老头说着有些动情，看得出确实有内情。
“哎，拿出来吧……”班达真正无语了，还是平生第一次被人如此逼着掌眼。
盒子是个四方扁盒，一尺多长宽，是那种古朴的布蒙面的盒子。老头小心的打开来，只见里面摆着一把形状奇怪的木制品。班达从旁边抽屉里拿出手套，这才从盒子里取出来仔细观赏。
就在他拿到手里时，就感觉到了奇怪，这东西看着是木制的，可入手却重得很。掂量着少说也有三斤（一千五百克）左右。他拿出磁铁，一碰没反应。又凑近嗅了嗅，没有金属味，更没有土腥味。再看包浆，很自然，没有刻意的酸蚀痕迹。
开始有些兴趣的班达，将这东西拿到灯下，用放大镜仔细看。灯光下，物体表面的痕迹清晰展现出来。最让他兴奋的，是在物体的隐蔽处发现两个字，还是甲骨文。
“伏。”这个甲骨文比较少简单，班达还是能认出来，但另一个字很繁杂，他也没见过。再打量物体的形状，很奇怪，但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反复打量后，他才确定这东西身份，矩，或者叫矩尺。古代木工常用物，留存下来的比较多。只是这个矩尺多了个墨斗，乍看上去似异形烟斗。
“矩尺？”
“对，相传是伏羲用过的，你来看这张图，是不是一样？”老头拿出一张照片，是唐代时期的绢画，在新疆地区发现。
“你是说这东西是我们的伏羲老祖宗用过的矩尺？”班达觉得这个玩笑开大了，见过大胆的，还没见过么会编的。
“所以这不请您来掌眼吗？”老头发现他也是同样的表情，多少有点失望。那么曾经看过的专家，就差没报警察抓他。现在班达也是同样的神态，似乎已经判定这东西没有价值。
“等会，我再看看。”班达确实不相信，但他相信自己的眼光，这东西确实奇怪。非金非木，又不成比例的重。“能拍照吗？”得到确认后，他将那个不认识的甲骨文拍了张照片，发给北京朋友。
然后他又用金属棒轻轻在不起眼处敲了敲，声音很钝，噗噗声。随后他也不管老头会怎么看，一路敲上去，发现没有空心处。
大概十分钟，北京朋友发来信息：不认识。过节，别来吵！
班达咒骂一声，收起手机。至少说明这个字存在首次出现的可能，会不会羲字？他又查了资料，发现羲字的甲骨文和象形字都没有收录。此时至少有八成把握，他发现了一个新甲骨文。
“再等会。”看老头已经安静下来，他才走到里面拿出绿水晶眼镜，走出来，又斟酌了一下，才戴上。
眼镜架上那些微小的毛刺，硌着鼻梁的皮肤，特别不舒服。班达也很无奈，左明那家伙太无耻。
第一眼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还是把形状奇特的矩尺，但只是几秒，从墨斗开始，矩尺开始有了变化。先是从墨斗里闪过微光，然后整个矩尺内部有什么亮起来。他居然看到了一个人首蛇身的的人在里面扭动。过程只保留了几秒，如同幻觉般消失。
“我买了，多少钱？”收好眼镜，班达深吸一口气，才不会气喘。
老头一听，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几乎是抢过去的，把矩尺收好，才瞪着班达。
“您看，您就报个价，保证公平交易。”班达死皮赖脸的功夫不是盖的。
“不，我只让你断代，不卖。”老头抱着包，已经准备好逃。
“您……这样和您说吧，这东西您拿着也没用，全世界能识货的不会超过五个人，可他们您都接触不到。”班达很肯定的说。
老头将信将疑，毕竟这些年来他都不知问过多少人，不是骂他疯子，就是当他骗子。还是第一次有人认真的和他谈价格。
“这个数！”老头伸出手掌，狠的狠说道。
班达很想黑一把，这东西可以说无价，意思是不识货的一文不值，识货的甚至敢杀人越货。但他多少还是有原则的，只坑有钱人。
“五百万？”
“五千万！”老头吃准他拿不出。确实他不缺钱，就是想知道祖上留下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为什么一直当成宝供着，却又只给家里带来灾难。
“等一下。”班达拿起电话，拔了个号：“喂，吉祥、吉祥！那个货出了，我要现在就付钱，马上，五分钟。”挂掉电话，他就看着老头，不再说话。
老头被他盯得发毛，终于开口：“你买了吗？是五千万，不是五千元啊！”
“嗯。”
三分钟不到，手机响了，是银行短信通知，显示刚刚入账五千一百万。多少还是有些心疼，卖掉的宝贝虽是捡漏得来的，毕竟是个宝啊。
“我的银行卡没法这么快转账，但五千万一分钱不少。”他扬了扬手机，多少有些得意。
老头傻眼了，没想到他说到做到，现在对方不知卖掉什么换来五千万，他再想反悔已经不太可能。
“我……不卖成不成？”老头此时特别后悔来。
“成。”班达非常痛恨这种人，不想强买强卖，收拾好东西就准备送客。
临到门口，老头回头看了他一眼：“我明天来，去银行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