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皇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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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巨蛇衔珠

建炎三年,宋高宗赵构放弃了南京应天府(今河南商丘),逃到扬州,仍然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九月,金军继续南侵,赵构再次向南逃跑,十月到越州,随后又逃到明州,并自明州到定海,漂泊海上,终日奔波,使得赵构皇帝身心俱疲,满面愁容。就在此时,一位侍卫前来报告:“陛下不好了,前方发现一条巨蟒与巨鹰在争斗!”

“海蛇与海鸟争斗,有什么好奇的?”赵构不以为然。

“陛下,这两者皆硕大无朋,不像是凡物。”侍卫的表情有些尴尬。

赵构狠狠地瞪了侍卫一眼,看见了那条巨蟒有一半的身躯没在海底,另外一半拔出海面约有三十丈之高,蛇粗约需十名壮汉合抱。当真是硕大无朋。巨蟒之上,还有一只遮天蔽日的巨大鹰隼。赵构呆立当场。

一位內侍走了过来,对赵构说:“陛下,您看这巨蟒在下,鹰隼在上。北上南下,鹰隼就是女真人,而这巨蟒就是陛下的根基。蛇为小龙,而陛下为真命天龙,应当助那蟒蛇一臂之力!”

赵构闻言,立马大喝一声:“来人啊,取朕的宝弓来!”很快內侍便取来了天子之弓。只见赵构弯弓一射,箭矢没入鲲鹏的身体。鲲鹏当下哀鸣一声,逃遁而去。

巨蛇颇有深意地望了赵构一眼,“噗通”一声没入海底,海水飞溅了赵构一身。左右侍卫都大声詈骂巨蟒的恩将仇报,忘恩负义。赵构却微微一笑,笑而不语。

三日之后。

是夜月明星稀,皎洁的月光照在海面上,随着波浪荡漾开去。而在龙船宝舟之中的赵构早就进入了梦乡。突然有一条巨大的蟒蛇沿着船身爬了上去,透过窗户,进入了赵构的“寝宫”。

赵构在睡梦之中总是感觉到有人紧紧地盯着自己,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受,睁开眼,便差点惊呼出声,只见一条巨蟒含着晶莹的宝珠,就离自己不到一丈之远。

巨蟒幻化为人形,手里拿着宝珠,对着赵构行了一礼,道:“我尊贵的天子陛下,我是青帝的儿子。那一日,我与鲲鹏正在争斗,处于下风,不久将会死于鲲鹏的尖爪利喙之下,幸亏受到了陛下的搭救,这才活下命来。为了感谢陛下的恩德,我从天帝的花园中摘下一片三叶草送于陛下。它将庇佑陛下后世的气运。”

说完,宝珠就变成了一片三叶草,放在赵构的手中。

赵构只见第一片叶子气运浩大,却为黑丝所缠绕;第二片叶子则蔫蔫的,无甚生机;唯独最后一片叶子生机充沛,脉络清晰繁复,似乎在推演着无数天机,包罗天地。

皇帝不知其所以然,正待欲问,却发现那青帝之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

大宋祥兴二年,蒙元至元十六年二月,宋少帝赵昺客居崖山。元帝忽必烈命汉军大元帅张弘范率领大军兵临崖门岛准备给宋廷以最后一击。

二月春风似剪刀,在遥远的北方,此时还是银装素裹,万里雪飘。但是在南国,现在已经毫无寒意。阵阵海风裹挟着湿气吹来,让人感到极度不适。

年仅冲龄的小皇帝赵昺来到海边,手扶着椰子树,看着远方密密麻麻的海船宝舟,脸上流露出一副不属于他年龄的哀伤来。大约在一百五十年前,大金的铁蹄践踏中原,所向披靡,他的老祖宗赵构就是跑到海上避难才屡次躲过金军的追杀。如今金国已亡,敌人早就换成了蒙古人。现在他已经逃到了海上,不过好像他并没有老祖宗的幸运。敌人对他已是十面包围,分明是想将他赶尽杀绝。

岛上还有十万军民,这是大宋最后的臣民了。这区区弹丸之地崖山岛便是大宋最后的国土了。从他出生开始就一直在打仗,稍微大些的时候就一直在逃命。在他的印象中就没有任何时候是可以放松神经的。想来再过几天,自己就可以完全解脱了吧。

陆秀夫将一件厚衣披在赵昺的身上,轻轻唤了一声:“陛下!”

“是尚父啊!”赵昺讷讷地说。

“国家如今风雨飘摇,陛下更要重视龙体。来日我们与蒙古人一战,还需陛下坐镇。”

“是的,或许没几日就要大战了吧。”

“陛下,只要你肯拜我为师,认我为父。草民就能保全这十万人的性命,还送陛下万里河山!”此时一位苗人装扮的人走了过来。

“哼!妫满!少给老夫装神弄鬼。你不过是妄图撒豆成兵的跳梁小丑而已!你这奸佞小人,只不过能骗骗道君皇帝,钦宗皇帝而已。陛下少年英武,宁愿葬身鱼腹,也不能做出那贻笑大方之事!”赵昺面色有些不预。

“哈哈!本尊何止可以撒豆成兵,还会斗转星移,救你不死呢!”

“大胆狂徒!陛下,如此人物应当判斩立决!”

“算啦,尚父!如今国是维艰,既然妫先生还未抛弃我们大宋,大宋也绝对不会抛弃他。”

陆秀夫诧异地望了一眼赵昺,真诚道:“陛下真乃尧舜再世!”

“难道陛下就为了自己的圣明,就不顾那十万军民的生死吗?”妫满质问道。

“国是如是,徒之奈何!”赵昺目露不忍,显然他很在乎这些人的生命。自从出生以来,他每天都活的特别累,早将自己的生死看淡,可是这些人都是跟着自己从临安一起跑到这孤悬海外的弹丸之地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赵昺希望这些人有个好结局。

凉罡从海面袭来,赵昺紧了紧自己的外衣,哀叹一声,示意两人退下。沿着这海滩,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看见有一群百姓面带饥色,正在伐椰子树。

他怔怔地看着,看见一位老者被椰子砸中,揉了揉脑袋,面露痛苦之色,片刻之后又加入了伐椰大军。

“老人家,你们这样做是为了造房子吗?”赵昺走了过去。

“不是,我们是在造船只。为大宋驱逐鞑子!小娃,你也来伐椰子树吧,这样能快些!”

赵昺有些出神,视线有点模糊。当然潜意识中,他不会认为这些百姓可以造出什么坚船利炮的。

第二天,惊涛拍岸,黑云压城。张弘范下令总攻宋廷。赵昺与陆秀夫站在甲板之上,望着大宋的军舰一个个被击沉,片刻间就只剩下自己脚下这一艘船了,被元军三面包围。

此时,张弘范在远处的船上大声呼喊:“南朝的小皇帝!只要你投降我们大元,大元的皇帝陛下不会亏待你们的!”

“国是如此,陛下理当殉国,以保节义。老臣愿与陛下共赴国难!”陆秀夫咬着牙坚定地说道。

“陛下生而天巫,只不过没人教导,加之此间灵力稀薄,未曾觉醒而已。若是肯拜我为师,我们都能化险为夷。”

“妫满!你以为你是大禹还是巫咸?你不过是个江湖骗子!陛下就算是亡国,也绝不受你的蛊惑!”

赵昺扫了一眼妫满,并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

“老臣陪陛下共赴龙宫。”说着陆秀夫便欲背起赵昺投海。就在此时,背后传来无比震撼的声音:“大宋万岁!”

赵昺回头望去,只见无数百姓,乘着用椰子树做成的筏子,向这边驶来。

张弘范一惊,道:“什么情况?”瞭望官将情况与他一说,张弘范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道:“不自量力!弓箭手,给本拔都射死他们。”

筏子还在冷冷的海水中前行,山呼万岁的声音丝毫没有降低。百姓有的中箭而亡,却拼命护住同伴,直到被射成了筛子,落入海中,渐渐这片海域都被染成了血红之色。此时狂风大作,暴雨欲来,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海浪一浪大过一浪。这些筏子在风雨飘摇中随时都要被吞没,但是船上的人们却毫不畏惧,大喊着:“大宋万岁!”这风声、浪声、雷声、电声似乎都没有这百姓的山呼声来的响亮,来得震撼人心。

“陛下,这些百姓都是节烈之士,我们当与他们共死。”

赵昺看着那些百姓一个个被射死,视线变得模糊起来,颓然倒在地上,眼前浮现的是昨天老者伐椰树时坚定的目光。此时暴雨倾盆,不知赵昺脸颊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赵昺喃喃地道:“自从跟了我,他们一顿饱饭都没吃过。如今他们死了,我却什么都不能给他们。我真是没用啊,我真是窝囊呀!”

突然间,赵昺猛的起身,站到甲板之上,冲远方喊道:“张弘范!你灭我家国,我本不恨你,因为各为其主,你要效忠你的大元皇帝。可是你不该射杀这些无辜的百姓?他们有什么错?他们唯一错的便是跟错了我这个皇帝!我诅咒你,你将不得好死!”本是恶毒的誓言,却通过赵昺稚嫩的童音发出,似乎没有那么可怖。

张弘范冷漠一笑,道:“本将等着。本将军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你不得好死,还是本将军不得善终?”

“天巫言出当法随,这张弘范活不过一年了。陛下,只要你能拜我为师,我就能救你们一命!”妫满道。

“那些死去的百姓也能活过来吗?”赵昺问道,眸中闪过一抹亮色。

妫满看了一眼赵昺急切的眼神,说道:“可以!”

赵昺闻言便要拜下,却被陆秀夫拦住,道:“陛下,你此举将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的!”

赵昺挥开陆秀夫,道:“成为笑柄怕什么?如果那些百姓能活,就算要我的命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说完便对妫满行了拜师之礼,陆秀夫眼中闪过痛苦不忍之色。

妫满很是受用,拿剑刺伤赵昺胳膊,用小钵接入一点血液。

“你干什么?”

妫满却丝毫没有搭理陆秀夫,闻了闻鲜血,露出一丝陶醉的表情。突然睁开双眼,表情狰狞,眼中似乎在燃烧着熊熊大火,取出宝剑,剑指苍穹,数道闪电从四边涌来,汇入剑端。

“宇极命世!”随着妫满的一声大呼,诡异的一幕在元军面前产生了。

刚才还是风雨大作,如今却风平浪静,太阳高悬。只不过宋军与宋国百姓却不见了踪影。

张弘范率先清醒,命人攻占崖门岛,却发现岛上空空如也。

此事太过古怪,张弘范只对忽必烈递了大宋已亡的奏折。而此后数年,在岭南琼崖一带也确无宋廷余孽,大元终于一统天下了,忽必烈完成了太祖铁木真未竟的事业。

不过令人称奇的是,张弘范在灭宋不到一年的时光就身染重疴,缠绵病榻。据说某夜,张府红芒大炽,无数条红蛇涌入张府,啮噬张弘范的血肉。在意识模糊的那一刹那,他突然大呼出声:“生为汉人,死为汉鬼!今生愧为汉奸,来世当为猪狗,以偿今世之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