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遇见八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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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遇见八零后》

话说那时风云乍变,天昏地暗。我们一行人赶紧窜到龙山渠下,躲避风雪。却见的远处尘土飞扬,漫天盖地而来。狂风肆虐,吹得行人睁不开眼睛。

申思叫道:“好风啊,好风啊,真是好风啊!”我扯住申思,站稳脚跟,恼道:“好个屁,还不赶紧回校,这渠洞风通东西,活脱一个出气筒,赶紧撤吧。”

申思说好,大手一挥,“咱们撤!”于是陶云儿、晏子跃、申思一行人三下五除开始狂奔。

我紧随其后,谁料山路崎岖,脚下硌了一块石子,一打滑,居然让我生生地摔了个结实。我连忙爬起,60度夹角仰望天空。

哇塞,天空漆黑如锅底,纷纷扬扬雨雪砸将下来,好似锅底被烧火棍捅过一般。

乌云斗转星移,像是洗牌,云缝间火花隐隐约约。似乎噼里啪啦地声音传出,我顿觉不妙。

正想间,噼里啪啦一阵大雨扑面砸脸而来,四下一看,唯渠旁一棵老柳树,便赶紧斜斜地挪了过去,挡些风雨。

漫天的雨雪依然像筛子漏下的糠皮,洋洋洒洒,杂乱无章,前赴后继,不解风情。

很明显,我在树下,要么浑身淋湿,要么浑身湿透。还是奔跑吧,不管脚有多疼,都得坚持,命要紧。

天空出现一片紫色的云彩,影影绰绰、鬼鬼祟祟,我不禁惊呆了,此番情景,似曾相识。我知道,我的白龙神将再次显灵,这次我定要得手的宝物,不会要那半罐子的什么顺风耳啦。

正思量间,突然紫云边缘火光四现,一道蓝色的闪电像一条巨龙,喷泄着红通通的火光,张牙舞爪地向地面刺来。

说是快,那时迟,我已躲闪不及,那道蓝光直直得将我盖住。我立刻僵住了,浑身上下仿佛有几百条龙在翻滚。

几百条龙又引来几千条小龙,撕咬着我的每一寸皮肤,我的每一个汗毛孔都变成汪洋大海,辽阔湖泊,这些小龙在里面翻江倒海,上蹿下跳。

我感到我浑身的毛发已经竖起,脸上像是一万只猴子在撕挠,眼前一座金山,光芒万丈,耳畔巨浪惊涛,山崩地裂。终于,我撑不住了,大叫一声,死死地摔在地上。

……

风声鹤唳,白云游荡,清风送爽,我心徜徉。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恍惚中睁开眼睛,只见只见朱栏青石,绿树清涧,鲜花馥郁,异草芬芳。一白眉老者,鹤发童颜,恍若天神,手持拂尘,闭目养神。

“啊,道长!”我轻声唤着,脑海里一下涌出许多问题,我的白龙狗是否安好?我的顺风耳怎的时有时无?今天,你又会赠送我何种宝物?

白眉道长将拂尘轻轻一挥,微微一笑,示意我安静下来,切莫多言。亮声道:“小四,前缘已灭,今梦初醒,人世苦海,天地苍茫,唯有不忘初心,方可道从自然,顺势而为,则可溯上古,可追圣贤。吾等不会再助你神力,人心叵测,世态炎凉,你好自为之。”说完,坐地起飞,缓缓飘向远处。

“啊,天啊,怎么会这样。”我拔腿就追,却见其速度愈快,愈行愈远,空中飘下几句偈语。

半生疯癫半生狂

功名利禄皆虚妄

平生豪情千万丈

死后水陆一道场

说完,飘然而去,我怅然若失,仿佛南柯一梦。心理恼怒这道长特忒不解人情,想我朱小四也是一世英雄,怎可命运如此多舛。

什么顺风耳,半罐子咣当,什么白龙狗,莫名其妙离去。正当我青春年少,应该赐予我神力,助大展宏图,却一瓢冷水浇个透凉,实在是让人一件恼怒的事情。

......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天寒地冻中醒来,寒到骨髓,凉入心肝。便抖掉身上白雪,不想却惊起树上寒鸦,“呱呱”叫了两声,飞向远处,消失天际,无比凄凉。

回忆梦中所遇,更感颓唐不安。没有神助的日子,我该如何苟延残喘?

我跌跌撞撞、踉踉跄跄、狼狈不堪地回到教室,申思正端坐一椅子上,椅子放在课桌上,见他手执书卷,朗声说道:“话说,那刽子手持着钢刀,头系红头绳,喝了碗雄黄酒,扛着大刀,走上前去。”

咽了一口吐沫,记者说道:“只见那钢刀上闪着雪光,一声吆喝惊天地,血光一闪鬼开门呐,偌大的人头嘌叽滚在地上,血呼啦一大片,麦地上一片红光,大雪一片酱紫……”

“滚开。”我正愁火气没地方出,岂能容他撒野。大家看了看一脸怒气的我,像是盯着一条落水狗,纷纷离去。

妮儿和李渊依然悄悄话说个没玩,赵小康依然鬼鬼祟祟瞟着赵敏。唉,世道人心呐,谁能读懂我的寂寞。

放晚学的时候,申思似乎想起了我,悄悄问道:“怎么啦,是不是被吓着啦?”我说:“吓你个大头鬼啊,没事!”

神力消失的那段时间,我确乎很郁闷,因为我一直渴望着能够拯救整个世界,可现实摆在面前的是,我连自己也拯救不了。

那个冬天是寂寥的,那个冬天的我注定是落魄的。家里,院子里仿佛聚满了某种闹人的压力,难以释怀。

花园里的枯枝败叶像是丑陋猥琐的表情,月季花的落叶在风中剌剌作响,就像是一个多嘴的婆娘,不停聒噪。

我无比怅惘地走到村口,景色荒凉,石桥残败,柳树衰老,盛夏满满的河水只剩下浅浅的一潭,里面横七竖八地摆放着麻排。

所谓的麻排,其实就是将黄麻成捆地绑成的四边形,像是一个小小的船。这可是下庄村的主要经济作物,等到黄麻表皮浸泡透了,从水中捞出,生剥下皮来,晾干,打成捆,卖钱。

我百无聊赖地跳到麻排上,一股刺鼻的臭味一个劲钻到肺里,这确乎是一个悲催的世界,看不见半点生机。天色暗淡,空气低沉,烦闷的气息像蚕茧一般将我裹围。

村庄萧瑟,无比荒凉,不远处的房屋三三两两无精打采地站立,房前的桑葚、门旁的老柳,无不光着膀子、耷拉着脑袋。

如果说整个下庄村是一幅画,那么一定是以黑色为底,配以暗黄,格调忧郁,看了令人悲伤。

一圈涟漪惊起了我的注意,我俯身细看。哇塞,不得了,一群黑不拉几的鲫鱼晕头转向,像是找爹。

乌黑的脑袋瓜,鼓鼓白嫩的肚皮。围在麻排周围,见人不走,呆滞地像远方游去。

哎呀,一年一季的捕鱼季到啦,机会难得,被我撞上啦,我的天哪,真是太让人兴奋了!

我抓起竹竿,插入水中,铆足了劲将麻排驶回,心里琢磨,今儿个总算是踩到****运啦,天赐良机啊。

当麻排离塘岸还有一米远时,我一个箭步跨到岸上,踉跄一下,爬将起来,不由分说,向家中飞奔而去。

刚到河岸,一双大手赫然挡住我前进的道路,黑且瘦,像鹰爪,像松树皮,像生锈的铁钩。

“小四,干嘛那么急啊?”我一见,是老牛。见她一袭蓝衣,头戴白毛巾,脚蹬黄毛翁,左手攥个渔网,右手攥个破筐,眼睛小而聚光,眼神贼却不敛。

上了中学后,这老女人似乎已被我遗忘了。好久不见,她依然装束不变、贼眉鼠眼、一脸恶相,虽然岁月的犁铧在她脸上刻下道道沟壑,可老年人的那种温和与善良,依然难以觅其踪。

“你说干嘛!”被她挡这一下,我断无好感,本来也就是一肚子意见,这个恶毒的女人,塞满我幼时惨痛的记忆。

何况现在已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已高她大半截子,也已身强力壮,就凭她那身板,三拳两脚足以将其搞定,惧她作甚?

“哦,小四呀,小四。”老牛嘿嘿一笑,抹了一抹嘴,像是黑暗里偷油的老鼠般得意。抹嘴过后,她麻利地掠一下头发。

接着说:“小四,咱们都是聪明人,咱们都是敞亮人,咱们明人不做暗事。你看着塘里就那么点鱼,你别声张,咱俩分了好不好?你要是嚷嚷,大家都来了,哼!”老牛声调委婉,一半商量一半威胁。

他妈妈的!老子还怕你?搞笑!以我体魄之强健,武功之绝世,让你两个,都是小意思!好好商量还行,还威胁我,我偏不听!

于是,我便学她,皮笑肉不笑地说:“大娘,您是想让我不声张对吗?”老牛眯眼笑道:“对啊,对啊,这样满塘的鱼可不都是咱娘俩的。嘿嘿!”

我听罢笑道:“好的,您放心,我决不声张。”说罢,我一昂头,扯着嗓子喊道:“大汪鱼犯头喽,快来逮鱼喽!”声音之洪亮,穿透力之强,估计足以将老牛吓破胆。

柳树上的两只乌鸦,正在聊天,我扯着嗓子这么一喊,俩鸟没头没脑东南西北一阵乱扑通,找不着北,半晌才分清不是世界末日,天崩地坼,赶紧灰溜溜地捂着脑袋向天边逃窜。

老牛“啊”的一声怪叫,赶紧抓起渔网,搂起鱼筐,向着大汪奔去,亏得那女人还裹着小脚,居然小步如飞,若没裹脚,岂不上天?

等我到了家里,搜到渔网,翻到脸盆,再跑回大汪,塘周围早已堆满了人,大家都大多网到几尾鱼,互相说笑,客气地打招呼,眼睛却贼亮贼亮地叮住塘里。

整个大汪连个插脚的缝都难寻,大汪里的鱼群早已不见踪影,可见,意气用事害死人。不过也不要紧,反正我会划麻排,可占尽地利。

于是我便将渔具扔在麻排上,直直地向塘中央划去。老牛已在另一个麻排上眉开眼笑,指着我道:“朱小四。我让你不声张,你那么****,没有鱼了吧,哈哈哈!”

一面说,一面拎着鱼筐向我示威。鱼筐里果真有十几尾活蹦乱跳的鲫鱼左右翻腾,还有一尾红鲤鱼,鲜艳美丽,煞是可爱。

我的天呐,错失良机,可气可叹,却也怪不得别人,只得再去寻吧。可惜转了几圈,只网到几只小鲦鱼,像是发育不良的品种,在网兜里瞎折腾。

我不由得苦恼起来,按理说,我本应该收获满满,可这一时嘴贱,意气用事,煮熟的鸭子,眨眼飞了。

再看老牛,占尽先机。鱼筐里扑通扑通直响,煞是恼人。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便悄手轻脚将麻排驶到拐角处,见老牛的鱼筐就在麻排右上边角。便用力撑地,一下猛过一下,一下快过一下。

那麻排顺水顺风,像是离弦的箭一般死死地瞄着老牛的鱼筐撞去。老牛正此刻正聚精会神地猫起腰,不声不响地将渔网向前伸,估计见了什么猎物。

等她余光落到我的麻排时,不由脸色煞白,大叫一声“哎呀,妈呀!我的天哪!”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