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晚清豪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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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开山堂

这日中午,袁成在红花亭设好岗哨,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带了一些人下山来又设了一道暗哨。袁成告诉谭嗣同此人是总坛巡风。人称鹞子林虚空。此人轻功当世无双,就是李三只怕也在他之下。他专门负责洪门的巡逻布哨。手下也个个武艺高强,平日里驻守金台山,是洪门元老。有此人在,这次大会料想无人可以到总坛闹事。

因为人员混杂,许多兄弟各不相识。等布好守卫,袁成要手下和赶来的洪门子弟都对过了暗语,等确认身份,然后他便带了已经聚集拢来的千余名各地兄弟们鱼贯从红花亭往后山上去。谭嗣同龙二跟着林黑儿的红灯照走在一起。

到了陈近南隐身之地,谭嗣同正想着此处还是狭窄,容不下众多人员,袁成已经带着大家进入了屋后的暗道。

这时谭嗣同已经明白,原来陈近南把山堂设在了秦岭大山里。这果然是个好主意,再多的人到了那崇山峻岭里,也是一滴水泼进了大海,外人难以知道动静。若有人要闹事,也得过来层层关卡,还得经过这条地道。这只怕是千难万难的事。难怪陈近南知道了有人欲不利于洪门却胸有成竹的样子,此人果然心有韬略。

这条地道谭嗣同随张宗禹走过,已经是熟稔。等出来洞口,再往前行,前面已经是十里坡。再往前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一线天了。料想陈近南也早已经在那里布有守卫。

看来此处确实是万无一失的开堂最佳地方了。

陈近南在地势平缓之处早已经搭好了山门。山门以毛竹为架,白纸做门,上写木杨城三个大字。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头站在门口,正口中大声唱到‘新造木杨城,惊动众洪英。干戈重重起,反清又复明。’这人形象猥琐,却中气十足,听他唱词,已经知道他内功已经深不可测。

洪门弟子鱼贯而入。林黑儿边走边告诉谭嗣同此人是总坛内八堂大管事,此人以前做过清朝的武状元,可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名字叫苏乞儿。

苏乞儿的传说谭嗣同听过,据说此人是练武奇才,年纪轻轻就考取了当年的武状元。此人长得风流倜傥,那时在京城里是骑马依小桥,满楼红袖招。不料后来遭奸人陷害,沦落成为了一个乞丐。现在看他肮脏模样,哪里还有一丝俊俏风流的气概。只有那慷慨激昂的唱词,仍然显示他是那曾经威震过八方的武状元。

进来山门,各自首领带了自己门下弟子找地方席地而坐。谭嗣同随红灯照门人坐在了一起。见前方香案摆起,两边一十二把交椅一字排开。香案上摆的是关云长关二爷的神位,旁边香炉里各插着三柱檀香。陈近南正稳稳的坐在了右边第一把交椅上。其他交椅还无人落座。

林黑儿赖忠等人也是一方山头首领,却都没有资格上座。看来这洪门果然是藏龙卧虎,不知道还有多少谭嗣同不曾知道的英雄好汉都是它门中的无名英雄。

这时一千多弟子都已经进来山门。只见苏乞儿回来坐在左边了第三把交椅。谭嗣同见师傅王五坐在了陈近南旁边。林虚空坐在王五身边。这时一身穿甲胄,武将打扮的出来坐在了苏乞儿旁边座位。袁成坐在了他身边。

袁成是总坛白算子,谭嗣同知道他身份不低。那武将是谁却想不起来。龙二低声告诉他此人就是刘永福将军。当年捻军黑旗军的首领就是此人。如今正帮朝廷协防台湾。因为他身份特殊,所以此时才现身。

那些洪门子弟见本门中传说中的大佬们依次落座,个个都莫名兴奋。这些人里不乏自己从小就崇拜热爱的人物。许多都做个惊天动地的大事情。那苏乞儿一个乞丐,却是实打实的武状元,那刘永福南征北战,打过朝廷,打过法国人,打过日本人。王五八十斤的大刀已经是武林人的图腾,特别是那个军师陈近南,已经被传成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仙一样的传奇。今日能看到这些大人物,这些小兄弟自然是更觉得自豪骄傲。

尖叫呐喊声里,一个矮小瘦弱的老头走过来坐在了左边第一把交椅。这把交椅代表地位比陈近南更为尊崇。可洪门弟子却没人认识他,都觉得愕然。

此人自然是徐矮师。谭嗣同倒没想到他会来。看来血脉相连,徐矮师还是放不下洪门。在新旧交接的关头,他还是出现了,愿意关键时刻撑洪门一把。

见他身边没有随从,看来两个小徒弟被他留下了。杜心五被关在那远离尘世的桃花岛上,不知道他是不是习惯呢。谭嗣同不禁惦记着这个小兄弟。

正想着杜心五,不料有人过来了,要请他前去落座。搞得谭嗣同听了倒是惊慌失措。自己何德何能,敢和那些洪门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并肩齐坐?只说那人请错了对象。

“你是洪门盟证,护送海底,保护了我洪门圣物,是本门的大恩人。这个位置你自然坐的。赶快过来。”陈近南声音远远传来。

张宗禹当日亲口要自己做了这个盟证。就是要自己以局外人的身份监督洪门,盟证身份尊贵,是洪门贵宾,却非同门。看来这个位置自己是推脱不了了。谭嗣同当下坦然上前落座。

这几年中原年轻人里,风头再无一人能盖过谭嗣同。他的事迹也早已经在江湖里流传,已经成了年轻一代的偶像。新生一代的洪门弟子见他就座,也是欢呼不断,都认同他的身份。

谭嗣同坐在了袁成身边,是左排最后的位置。对面过来坐下的是一个中年汉子,长得相貌堂堂,袁成告诉他此人叫邓荫南。住在美国,是海外洪门的话事人。美国的至公堂就是他一手建立的。此人侠义心肠,经常帮助身在异国的同袍。谭嗣同倒没想到洪门的势力已经发展到了西洋。袁成说不但美国,在世界各地洪门都已经有了自己的组织。只要有华人的地方,就会有洪门存在。

?这时只剩下两把交椅。袁成说对面最后一个位置是凤尾幺哥的。只见过来落座的竟然是孙文。想不到一年里他已经爬到了洪门的核心高层。此人果然是手段非常。孙文见了谭嗣同点头示意,会场庄严,两人不便叙旧。

袁成低声告诉谭嗣同,孙文常年在香港,他为人义气,行事果断,与海外洪门交谊深厚,和邓荫南更是有结义金兰之情。已经成了海外华侨的一面旗帜。海外华人不受朝廷监管,所以可以肆无忌惮的发展势力,多年在海外奋斗又积攒了不菲财力。所以孙文在海外一呼百应,这才是他跻身洪门核心的资本。

徐矮师身边的位置是掌印大哥的,以前的掌印就是万云大师,他死后却不知道是谁人继任了,谭嗣同暗想。见那把交椅迟迟无人来坐,心想只怕洪门还没选出人选。

果然到苏乞儿宣布大会开始那个位置还是无人去坐。

苏乞儿起身点燃三支檀香,开始赞礼:“信香三柱,敬献明堂。虔诚顶礼,万古馨香。”

这时所有大佬一起起身,都来到香案前依次站好。陈近南拿起檀香赞道:“烛腾宝焰,接起神明。祥光万丈,直达天庭。”

所有兄弟三鞠躬,敬天敬地敬祖师爷。这时苏乞儿才上前敬香,恭请江湖人的祖师爷关云长。他口中赞道:“恭迎圣驾,銮卫遥临。以妥以佑,鉴此微忱。”

众人又是三鞠躬,望空邀拜,静默了片刻。等到圣武大帝降临,众人请圣帝归位,又念了赞词,才纷纷落座。千余帮众也都随着帮中长老行完赞礼,才各自安坐。

大会此时正式开始。陈近南请徐矮师先说,徐矮师摆手示意不愿说话。陈近南知道此人能来已经尽了心意,不再勉强。拿出了海底里的层层包裹的总舵主大印,双手捧印恭恭敬敬的上前放在了香案上。口中赞道:“有守有为,惟凭此印,当圣启封,祥云普荫。”

王五上前打开包裹,验证了印信无疑。口中说道:“赞印盖印,金玉满堂,在座兄弟,富贵吉祥。”

验过了大印,所有礼成。陈近南开口说话:“今日洪门兄弟齐聚陕西,是我洪门盛事。这些年我陈近南很少打理帮务,让兄弟各自为政,受了不少委屈。是我陈近南愧对了大家,在这里先给各位赔罪了。”

陈近南对洪门的造就谁人不知,大家都齐声高呼陈近南的名字,满心热诚,哪里听得责怪之意。

“自从台湾兵败,郑王爷把洪门圣物沉入大海,距今已经有二百多年。我门圣物名叫海底也是源自这段历史。

虽然后来圣物被我门人打捞起来,可依然历经磨难。历代洪门义士为了护佑我门圣物,都曾付出了惨重代价。几年前我掌印万云龙,刑堂雷奔,就是为了保护海底才遭遇不测身亡。此事想必许多兄弟已经听闻了消息。”

山坡上议论纷纷,许多兄弟此时才知道总坛已经损失了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老。

“在这里我要特别感谢谭嗣同公子,正是他侠义守信,才保护了我洪门圣物不被外人染指。也没有落到满清人的手里。避免了我洪门万千兄弟惨遭朝廷屠戮的命运。他是整个洪门的救命恩人,在这里我就大恩不言谢了。只是请兄弟们记住,谭公子是对洪门有大恩的人,以后若有谁对他不利,那便是我整个洪门的敌人,大家说是不是!”

千余人齐声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