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晚清豪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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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三江客栈

冬天的东北平原冰天雪地,一眼所到都是白茫茫一片,经常几百里人鸟罕见。除了停不住的大雪,刺骨的凛风。像回到史前的荒凉世界。

谭嗣同和龙二两人在风雪里奔马急行了一日,都已经人疲马乏。忽然见到远处有一处房屋。挑着一盏红色灯笼,上写三江客栈。急忙赶过去,早有小厮过来牵马接待。两人抖落满身的雪花,走进屋里。只见店里已经挤满了被风雪阻住的旅客,都挤在屋子中间的火炉边烤火。两人找了个靠边的桌子坐下,要了个得莫利炖鱼,一个地三鲜,一壶包谷酒。俗话说千滚豆腐万滚鱼,在风雪里跑了一天,喝了些鱼汤,再一人喝下半碗辣酒,两人才感觉身上渐渐暖和起来。一边喝酒一边听那些烤火的人正在胡吹海侃。只听一人说道:“这大冷天的出门,大家只怕都是要去赴恭亲王召开的武林大会吧。”一粗豪汉子大声说道:“我镇三关在此,就是去夺那武林盟主之位的,我看诸位就不要再去了。”众人一听镇三关这名字,吵闹之声都小了起来。屋子里安静了许多,竟然没有人接话。镇三关是东北公认的第一高手,胡彪闲话时曾经说此人把黑龙江,盛京,吉林的高手都打败了。又去找东北绿林三营十八寨的每个头领一一挑战。竟然没有一个人赢的了他。胡彪也曾败在他手下。此人就是个武痴,除了找人比武,平时倒没听说干过什么坏事,很少在江湖上行走。不想他还想做武林盟主。

谭嗣同在关内时并没听说过什么武林大会,问龙二也不知道,见旁边正坐着位老人家,道骨仙风的样子,旁边放着一根幌子,上面画了个八卦,写了个卦字,看来是个游走江湖的算命先生。便向他打听。那先生果然知道。原来那恭亲王中法战争时决断犹豫,临事不决,被老太后罢了官。在家闲着无聊,估计是想讨当今皇帝欢心,好东山再起,便对皇帝说如今朝廷人才凋零,江湖上那些英雄好汉又经常被乱党利用,不如搞个武林大会,一则为圣上选拔人才,二则也可以收买人心,选一个朝廷放心的盟主,管住那些英雄草莽。那皇帝一听有理,果然答应了。恭亲王便马上张罗,昭告天下。说腊八节那天,在北京城外琉璃庙召开武林大会。有少林,武当的掌门人做公证,选出一位大家心服口服的有德之人做盟主。由朝廷承认。为了公平公正,不论以前有没犯罪逆反,只要是武林中人都可以参加。估计现在全国各地的高手都在往那琉璃庙赶。魑魅魍魉,英雄豪杰,都想着去扬名立万,或称霸武林。

“天下熙熙,皆为名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那老先生叹道。他瞄了一眼谭嗣同身上的凤矩剑:“公子也是去凑热闹的?”谭嗣同摇头说不是。

却听到有人说道:“镇三关在东北凑合,只怕到了中原,也就是条毛毛虫吧。”那镇三关脾气火爆,平生最爱的就是打架。一听损自己,跳了起来对那人说:“我凑不凑合,咱两比划一下就知道了。”只见说话那人身材瘦小,眉清目秀。比镇三关块头就小了一半。不知道他为何要挑衅这镇三关。

那人显然并不惧怕,站起来说:“比划比划也好,这大雪天的,好活动活动筋骨。”

镇三关虽然火爆,功夫却确实不是浪得虚名。一掌击出,那人一脚挑起身下的长凳挡住,闪身避开,那一掌击在凳子上,竟然把它震为两截。他脚下一摆,身形随那人而转,又是一掌。那人飞身上了桌子,可怜那桌子又被劈开。

身边那算命先生轻声说道:“这镇三关真名叫焦得,是八卦掌祖师爷董海川的亲传弟子,他还有一个哥哥叫鬼八卦焦失,当年两兄弟都是单纯少年,后来董海川不知何故,突然净身入宫,入宫前又把这两人逐出师门。这焦得流落关外,从了武痴,那焦失苦练八卦掌,得了个鬼八卦的外号。武功都是了得。只是练武刚成时就被逐出师门,没人指点,心性又受了刺激,都有点走火入魔,很难像他师父一样成为一代宗师了。”

说话间那二人已经过了几十招。镇三关虽然武功了得,可那瘦子并不与他硬拼,只是腾挪转移,在屋子里游斗。那瘦子身形特别灵巧,每每镇三关要打到他,都能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躲开,轻功奇佳。只见镇三关又是一掌,眼看瘦子躲无可躲,他一纵身,竟然飞上了屋子横梁。镇三关站在下面,又气又恨。看打不到那人,一发狠抱住柱子,就要把屋子拆了。大家正惊呼走避,一行人推门进来。风雪从门外呼啸而入,人人打了个冷战。

见镇三关竟要掀翻屋子,一来人一剑刺出,直奔镇三关胸前。那镇三关不躲不避,双掌一合,夹住来剑。两人战在一起。

谭嗣同一看来人装扮,心中暗叹,又是那些阴魂不散的日本人来了。

这时才看出焦得的功夫确实厉害,他脚踩八卦,并不像一般的武者前后左右进攻防守。而是以乾坤巽震坎离艮兑八个方位为圆圈,全方位进攻,掌法是最难也最老的老八掌,单掌,双掌,顺掌,翻掌,反掌,磨掌,穿掌,回掌,掌掌如风,真若是行如游龙,转如鹰盘。那日本人剑术虽好,却被逼得步步后退。已经退到门口。众人让开,只听焦得大喝一声,日本人已经被一掌击中,飞出门外。只见一其貌不扬的老者走出来拱手:“英雄是董海川前辈门下?”焦得以被逐出师门为奇耻大辱,平生最不想听董海川三字。所以并不答是,只说:“要较量只管上来,忒多啰嗦。”那老头不再多言,欺身上步,和焦得打了起来。只见那老头招式颇为诡异,有些类似中原的擒拿手,专往人关节肘膝穴位要害攻击,或缠或锁或扣,焦得处处受制,只见眼前一花,被那老头锁住,和刚才那日本人一模一样,被扔了出去。老头说道:“你比你师傅相差太远,只怕是到不了他那境界了。”一群人要店家安排好住房,径直去了后屋。屋内众人见那镇三关也轻松被打败,无人敢出言挑衅。

从日本人进屋那个算命先生就趴在桌上睡觉,好似毫无兴趣观战。这时才起身对谭嗣同说:“刚才那老头是日本忍术大师田村一郎,他身边那个水月流剑道高手伊藤南,个子最高的那个才是最厉害的,是日本第一高手,叫板桓雄。这三人多年前就来过中国,找国内高手挑战,后来被董海川和杨露禅还有一人所败,已经二十年未踏入中土。如今董海川一死,杨露禅退隐,只怕中原再难找到能制服他们的人了。”谭嗣同看那老头几招就打败焦得,知道此言不假。只是惊异一个算命先生这么会如此熟悉这些江湖故事人物。

正想着要不要出口询问,那算命先生又说:“其实田村虽然厉害,他练的旁门左术,类似我们的奇门遁甲,你遇到他还是跑吧,不过万一跑不了,只要稳住,不让他偷袭,他没那么可怕,只要以刚制快,洪拳里的崩拳你如果练好了就可以克他。那个伊藤南确是棘手,至于那个板桓雄,你就不要招惹了。再练十年你也不是他对手。其实日本人这些东西都是我们传过去的,你见多了就会找到克制的方法。”谭嗣同更为诧异,不知道老人为什么如此熟悉对方,又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但那老人似乎再不愿说话,转身去房里休息了。谭嗣同想着那么多日本一流高手此行的目的,又想起那个奇怪神秘的老头,毫无头绪,竟是一夜无眠。

起来的迟些,那外面风雪已停,店里没有旅客。日本人和那算命先生都已经走了,焦得和那些江湖豪客也已经离开。谭嗣同和龙二商量,反正顺路,不如就去那琉璃庙看看热闹,估计洪门也会有人去参加,更重要的是谭嗣同估计这些日本人也是奔武林大会去的。他一定要去探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