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贾贵妃疑惑地接过来,看了看,那小人分明是一个中年女子,盘着漂亮的发髻,穿着一身华贵的衣服,衣服上赫然写了个“贾”字,看到这个字,贾贵妃脸色马上变了,眼光似一把凌厉的刀狠狠地刺向唐雨合:“这小人是你做的吗?”
唐雨合十分诧异,不知为何自己的枕头底下会多出一个小人来,不由地愣了愣,说:“这小人怎么会在我这里呢?”
“这物证就在这里,你还想耍赖?”贾贵妃冷笑说,“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暗地里做小人诅咒加害本宫!”
“这怎么回事呢?”唐雨合一头雾水,但见贾贵妃那眼光充满了狡诈与得色,似乎一切早已在她的掌控之中,忽然恍然大悟,大声说道,“是你!是你派人将小人放入我的枕头底下陷害我的!”
“什么?本宫会叫人拿针刺我自己诅咒我自己?”贾贵妃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唐雨合。
“你这样的人又有什么手段使不出来?”唐雨合嗤之以鼻。
“你真是个没有规矩的野丫头!到了此刻还这么嚣张!”贾贵妃喝道,“来啊!把这贱人给我带走!”
几大高手一齐上前抓住唐雨合,唐雨合一边挣扎一边大叫:“贾贵妃,你凭什么抓我!快放开我!”
“住手!”这时只听一声清喝,赵祺走了进来,问贾贵妃:“这是怎么回事呀?”
“太子来得正好。本宫在郡主房里找到这个东西。”贾贵妃将那小人交给赵祺。
赵祺拿过来一看,心中也是一惊,马上意识到事态有些严重,但脸上兀自不动声色,问唐雨合:“这小人是你做的?”
“我根本没做过这东西!是她派人栽赃陷害的!”唐雨合指着贾贵妃忿然说。
“物证在此,你还狡辩?”贾贵妃厉声说,“把她带走!”
“等一下。”赵祺作了个阻止的手势,微微笑了笑说:“娘娘,我看这其中定有些误会。说不定是哪个丫环或者宫女放错了地方。”
“太子这是要包庇郡主了?”贾贵妃自以为奸计得逞,谁知太子出来从中作梗维护于她,心下便自不悦,语气也不由地加重了。
“你们这是为何事争吵呀?”宋理宗一脸不耐烦地走进来,目光扫视一下全场,最后定格在贾贵妃脸上。
“启禀皇上,郡主私下作法诅咒加害本宫,本宫不过依法办事,可是太子却……”贾贵妃望了赵祺一眼,欲言又止。
“哦,有这事?”宋理宗神情严肃地从赵祺手里拿过那个小人,脸色一沉,问唐雨合:“你为何要加害贵妃娘娘呀?”
唐雨合抗议说:“皇上英明,其实是她故意拿这个东西陷害我的。”
“贵妃可有此事?”宋理宗又问贾贵妃。
“皇上万不可听信这妖女的话,她这次作法加害的是我,下次说不定就是皇上你了啊。”贾贵妃故作担忧地望着宋理宗。
“父王。我相信郡主不会做这种事。请父王明察。”赵祺替唐雨合说话。
“这件事已经清清楚楚了,分明是郡主想暗害臣妾,请皇上为臣妾作主!”贾贵妃说着跪下乞求。
“爱妃请起。”宋理宗忙扶起她说,“朕一定秉公办理。”说着令人将唐雨合暂行收押。
“父王。孩儿有事禀告。”赵祺突然说。
“是何事?”宋理宗问。
赵祺看了唐雨合一眼,跪倒在宋理宗面前说:“父王,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骨肉,她现在不宜呆在牢狱,这样会影响胎儿。请父王开恩,暂时赧免她的罪。”
“啊?”听了这话,最吃惊的是唐雨合,正欲开口辩解,却见赵祺连连向她示意,唐雨合立即会意,知道他这是妥协之策,虽觉用这理由太过荒唐,但当下也憋住了不作声。
“哦?她怀了你的孩子?这是真的吗?”宋理宗又是吃惊又是欢喜,而贾贵妃的一张脸却已布满乌云。
“请父王恕罪,这件事孩儿本打算晚一点再告诉父王给父王一个惊喜。现在情急之下孩儿就说出来了。”赵祺说得似模似样,宋理宗不由得信了,当下龙心大悦,但又很快平静下来,说:“既是如此,朕就暂且赦免郡主的罪。郡主好好养胎吧。”
唐雨合只得硬着头皮说:“谢皇上。”
贾贵妃不禁插嘴说:“太子真能保证郡主怀的是你的骨肉?”
赵祺笑了笑说:“这种事又岂是开玩笑的?”
“贵妃,这件事暂且到此为止。朕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也请你体谅一下。这样好了,晚上朕去你那儿。”宋理宗心中也自知偏袒儿子儿媳,有些对不起贾贵妃,便有意讨好她。
贾贵妃也只能作罢,当下与宋理宗回寝宫去了。
旁人一走,唐雨合就冲上来,生气地对赵祺说:“你怎么不经我同意就编这么个理由?”
“你也看到了,当时情况危急,我一心只想着帮你,所以才会想出这个计策,你别生气嘛。”赵祺拉着她的手好言陪笑。
唐雨合蹙了蹙眉:“可是这只能骗得了一时,过不了多久事情就会暴露的。”
“那我们假戏真做不就好了吗?”赵祺坏坏地笑看着唐雨合。唐雨合一把推开他,侧过身去。
“我明天就让父王下旨赐婚,然后你给我生个大胖儿子。”赵祺从身后抱住她,对她耳语。
“明天就赐婚?”也不知是时间过于仓促,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唐雨合心中竟然有点忐忑不安的感觉。
“是呀,我要向全天下人宣布,你是我名正言顺的妃子,以后就是我大宋的皇后。难道你不乐意吗?”赵祺走到唐雨合面前,让她正对自己。
“不是,我……”唐雨合心下有些慌乱,一时想起这个太子是宋度宗,好像历史上他的皇后是另有其人,一时又想起邢枫,想起他那双受伤的眼睛。
“那好,我现在就去见父王。”赵祺说着兴高采烈地去找宋理宗了。
“哎!”唐雨合想叫住赵祺,赵祺却已跑得远了。唐雨合坐倒在床上,脑子里纠缠着各种思想,一时间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赵祺很快就带来好消息,宋理宗已经答应下旨为他们举办盛大的婚礼。时间就定在三日后的黄道吉日。整个皇宫顿时沉浸在一片喜气之中,大家张灯结彩,为太子迎娶正妃而忙乎开来。
可是新娘唐雨合却开心不起来,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心里发慌?明天她就要成亲了,这本应是女人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才是,可是她却没有幸福的感觉。难道她不爱赵祺吗?不会的,她与他都已交换信物,私定终生,她怎么可能不爱他呢?可是她既然爱他,为什么那么不情愿成为他的新娘呢?对了,一定是因为他是太子的缘故。虽然他答应自己不再另娶,可是以后他会信守诺言吗?他以后可是皇帝啊,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的?历史上的宋度宗自然也不例外。这么说来,他定会背信弃义于我了。我怎么可以嫁给他?可是,他现在对我又是如此之好,而且整个皇宫的人都已知道我怀了他的孩子,这可如何是好?难道逃走吗?我能逃到哪里去?到处都是皇上的人。可是不逃走难道要我认命?安于做一个妃子吗?不,我不要!
唐雨合正在思想交斗时,翟飞凤却冲进来了。
“唐雨合!你真是脑子摔坏了不成!”翟飞凤一来就辟头盖脸地训斥唐雨合。
唐雨合不解地望着翟飞凤。
“你想清楚了吗?真的决定嫁给赵祺了吗?你是唐雨合,不是古代的女人!可是我现在都怀疑你是不是唐雨合了。”翟飞凤已到了唐雨合跟前,瞪了她一眼,然后一屁股坐在床上。
“飞凤,我……”唐雨合不知怎么说才好。
“好了,废话少说。你现在立刻给我下决定,要么跟我去见邢枫,要么就留在这里当太子妃。你自己决定吧。”翟飞凤跳了起来。
“飞凤,我心很乱,你别逼我。”唐雨合苦着脸说。
“都到什么时候了,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翟飞凤担忧地说。
“可是我对邢枫真的感到陌生,我怎么可能抛下一切跟一个陌生的男人走呢?”唐雨合心下犯难。
“你的记忆迟早会恢复,如果不走,你以后会后悔的!走!我带你去见邢枫,让他带你走得远远地!”翟飞凤说着就拉起唐雨合的手往外走。
唐雨合使劲去甩她的手,说:“飞凤,我现在是不会跟你走的。”
“你……你太让我失望了!”翟飞凤见怎么拉她都不动,当下气急败坏,扔下这句话掉头而去。
这时唐雨合目光触及地上一只漂亮的戒指,便捡起来,正是自己的戒指,原来刚才拉扯的时候戒指从她手指上掉落了。看着这只戒指,她的眼光突然变得迷离起来,隐隐地似听有人在耳边说:“小雨点,嫁给我,嫁给邢枫!”
这句话反反复复地在她脑子里纠缠,令她头痛欲裂。
“为什么,为什么一看到这只戒指,我就会想起他?”唐雨合喃喃地说,“为什么飞凤一定要我跟他走,他真的是我的爱人吗?”
唐雨合不禁再一次迷惑了……
此时的邢枫正在一个人喝闷酒。他向来是个内敛的人,不会轻易流露自己的感情。尽管他此时心痛如绞,黯然销魂,但他还是克制住了,在酒精中麻痹自己的神经,希望能稍减他的痛苦。
当他喝得醉意熏然时,迷蒙中见一个美丽的女人向他走来,巧笑倩兮,顾盼生姿。那不就是他心爱的小雨点吗?他的血液一下子直涌而上,冲过去抱住她,激动地呼喊:“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来了!我想你想得好苦!”
那女人却是翟飞凤。翟飞凤从唐雨合那里回来后,担心邢枫,便来看他。哪知喝醉的邢枫将她看作了唐雨合,一来就抱住她不放。她自是吃了一惊,心跳得很快。这个她曾经暗恋过的男人,此时此刻竟离她这么近,近得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声。她有些情不自禁。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对她依然充满了诱惑力。虽然她一度试图让自己忘记他,并接受了孟元拓,但此时与他这么紧紧地相拥,第一次这么亲密地接触,她能感到自己的心在颤抖,她发现自己还是深爱着这个男人!只是这个男人是她朋友的,她不是个不讲义气的人,所以只能将这份感情深埋于心底。这时见他为情所伤,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怜惜之意,于是任他抱着,没有挣扎。
“小雨点,小雨点……”邢枫在她耳边轻轻地喊。
这个男人就是失恋也是那么迷人!翟飞凤心里暗暗地想,目光略带心疼地望着他,用手轻抚他的背说:“你醉了,我扶你回房休息。”
“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吧。”邢枫更紧地抱住了她。
“不会。”翟飞凤哄他。
邢枫这才放心,两人相依相偎着向屋里走去。这一幕被进来的孟元拓看到了,脸上不禁抽搐了一下。
翟飞凤也看到孟元拓了,但没有推开邢枫,依然扶着他进了房间,将他放在床上,正想走开,邢枫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
“你不是说不离开我了吗,为何又要走?”
“我只是去给你打盆热水。”
“不要走!”邢枫用略带霸道的口吻说。
“好。我不走。”翟飞凤依言坐在一旁,充满柔情地望着他。
这时孟元拓却走进来,拉起翟飞凤就往外走。
“孟元拓!你干嘛!”翟飞凤边走边挣扎。
到了屋外,孟元拓才放开她的手,气呼呼地瞪着她:“是我要问你,你想干嘛?”
“我的事不用你管!”翟飞凤没有好气地说。
“你明知道邢枫把你当成了郡主,你还……”孟元拓非常生气。
“我怎么了,我只是见他醉了,依着他点罢了。你又何必大惊小怪,何况我们现在是兄妹,我这么做也没对不起你呀。”翟飞凤为自己辩解。
这句话如当头棒喝,使孟元拓清醒了许多,是啊,他现在与她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关系,她的确有她的自由去爱她想爱的男人。可是为什么他的心那么酸,难道他对她依然无法忘情吗?
“你照顾邢枫,我回宫了,再见!”翟飞凤不想再跟他哆嗦,便扭头跑开了。
孟元拓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
忽然空中传来“嗖嗖”的声响,数十条飞索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直扑孟元拓。
这一变故来得好快!孟元拓一惊,顺手抄起院子里的一把长凳作为武器抵御。
紧跟着十来个黑衣人从墙外飞来,每人手里各执一条飞索。飞索在空中纵横飞舞,将孟元拓围了个水泄不通,孟元拓顿如釜底游鱼,陷入困境。
“你们是贾丞相派来的?”孟元拓已看出那些人正是当日袭击自己的那些高手。
“不错,丞相大人让我们请你走一趟。”一个黑衣人冷冷地回答说。
“他想怎样?”
“嘿嘿,你说呢?”
那黑衣人虽然说着话,手下却一点也不怠慢,飞索在他手中如同灵蛇一般,将孟元拓缠绕住了,此人显然是这十大高手的首领。余人见机一起出手,将孟元拓捆了个严严实实。
十大高手押着孟元拓扬长而去。里屋的邢枫已醉得不省人事,完全不知晓外面发生的一切。
孟元拓就这样神秘地被带走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邢枫是次日才知道孟元拓出事了,凭直觉他认为是贾似道做的。他偷偷地潜入丞相府,但翻遍整座丞相府也没有找到孟元拓的下落。孟元拓似乎一夜之间消失了。邢枫有种不祥的预感。
就在遍寻孟元拓不着之时,皇上突然下旨派邢枫去遥远的地方镇守边关,令他即日启程。
邢枫心下明白其实是赵祺的意思。赵祺与唐雨合的婚礼在际,赵祺一定担心他前来捣乱,所以将他支得远远的。说不定孟元拓的失踪也跟赵祺有关系。但圣旨不可违,他只能接旨。这一晚,他失眠了,回想着前尘往事,二十年的金戈铁马,赤胆忠心报效朝廷,最后却换来这样的下场。义父死了,二弟走了,三弟失踪了,四弟出家了,身边所有的人一个个都离开了,唯剩他独自面对这片残败不堪的山河和这个苟延残喘的国家。他想:我浴血奋斗了那么多年,究竟为了什么?国不能保,民不能安,就连我自己也不见容于这个国家,我的人生价值又在哪里呢?他又想起唐雨合,他们曾经历经生死,情深如海,有过多少刻骨铭心的记忆,可如今一切都已随风而散,明天她就将与赵祺举行婚礼,成为别人的新娘。世事多变,沧海桑田。真是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对着窗外那轮清冷的残月,邢枫突然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
心灰意冷的邢枫究竟会有怎样的举动?唐雨合能恢复从前的记忆吗?她与邢枫、朴湛、忽必烈之间又将上演怎样的故事?孟元拓究竟是生是死,他与赵祺之间又会有怎样的争斗?请看第三卷《刺杀忽必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