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飞凤叹了一气,尽管她脸上挺洒脱,但心里毕竟有些失落,她对邢枫其实是动了真情,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与其勉强在一起三人痛苦倒不如成全好朋友让她和有情人终成眷属。
唐雨合本来抱着一肚子的怒气而来,现在见她这副模样早就前嫌尽弃,不禁想安慰她几句,但不知说什么好,便转移话题问她邢枫的伤势和宫里遇刺的情况,翟飞凤说邢枫只是右手受了点皮肉伤。至于刺客也不知是哪闯出来的,只是功夫奇高。何况天下想杀昏君的人多的是,有一两个刺客没什么奇怪。
这晚唐雨合被翟飞凤挽留,与她同榻而眠。唐雨合一方面听得邢枫伤势无碍便放下心来,一方面与飞凤握手言和友谊复萌,朋友有求自然不能不应,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怕飞凤一生气会出尔反尔,虽然这样想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女儿心海底针,谁又捉摸得定。
翟飞凤兴味盎然地侃侃而谈,与唐雨合聊个没完。最后竟然提出让唐雨合搬到宫里和她同住。唐雨合向不喜约束,自然不肯答应。但敌不住翟飞凤苦苦哀求,不得不舍命陪朋友。翟飞凤也想得周到,次日便去找皇帝,请他恩准让她的结拜姐妹进宫与她同住。皇帝也已听闻唐雨合在钓鱼城战争中立下大功,正想见一见这位女英雄,便欣然应允,还召唐雨合前来面圣。
唐雨合只关心皇帝是不是收回旨意。翟飞凤说这次有些难度,皇上圣旨已下,任我说破嘴皮他都不肯答应,看来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见唐雨合着急,便劝慰她:“皇上想要见你,这不正是一个机会吗?若皇上喜欢你也像喜欢我一样,他说不定会收回旨意的。”
唐雨合知道她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眼下无计可施,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唐雨合就这样见到了宋理宗赵昀。她怎么也没到,她见赵昀时竟演出了一幕既惊险又滑稽的闹剧。
面圣那天,翟飞凤把唐雨合精心打扮了一番,本来就天生丽质的唐雨合更加显得明艳照人。当她袅袅婷婷款步而来时,皇帝赵昀、太子赵祺、邢枫将军、孟元拓将军以及御花园所有的人都觉眼前一亮。
皇宫是美女如云之地,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佳人并不少见。但唐雨合的美是那些古代宫廷里的女人所没有的,也不可能拥有的。她美得自然,美得自信,她的风采,她的气质,举手投足间艳惊四座,一颦一笑中尽显风流。
本来这一切都按常理发展,可问题就出在这长裙上。唐雨合没穿过这么长的裙子,再加上她不会走莲步,因而便有踩到这裙摆上摔倒的危险。唐雨合为此特别事前训练了几下,但还是出问题了。就在唐雨合走了一半路时,她的一只脚重重地踩到了裙子,而另一只脚收脚不及也踩了上去,于是人便往前倾倒。这时正好有一行宫女上前奉酒和水果,唐雨合的手恰好打在第一个宫女手中的拖盘,水果洒了一地,盘上的酒壶也应声而落。那宫女吓得往后一退,撞在下后一个宫女身上,那个宫女手上的东西也被撞翻了去,于是连锁反应一排宫女纷纷摔倒,顿时满地狼藉。
幸亏唐雨合眼明手快飞身而出,右手已接住了第一个酒壶,又一个鲤鱼打挺左手接住了第二个酒壶,然后翻身而起脚尖接住第三个酒壶往手臂上一送,如此挨个把酒壶摆在两臂,当两臂摆满后,还有一个酒壶,唐雨合急中生智,用嘴叼住了那酒壶的握手。唐雨合身形灵动,手腕运力,将酒壶一一抛向桌面。
本来这样结束倒也精彩,谁知她落地时脚却踩在了摔烂的果皮上,于是一幕踩滑板横冲直撞的好戏上演了。
“让开!”唐雨合心中大叫,苦于口中还叼着个酒壶说不出声。只能用双手去示意,旁边的人纷纷躲避,唯恐不及。手脚慢的就被他人撞倒在地,有的更落入水中。
唐雨合撞得一路人仰马翻,鸡飞狗跳后,径直往赵昀飞奔而去。
“护驾!护驾!”众人惊惶失措。
眼见就要撞上赵昀,唐雨合突然瞥见旁边有棵小树,当下折枝点地,人借力跃起,与赵昀擦肩而过,正待落地,却发现下面是荷花池塘,唐雨合大吃一惊,就在这时,邢枫向她飞出一个个盘子,唐雨合脚踏木盘,凌波而走,众人被眼前的场景看呆了。
唐雨合飘然落地,总算是有惊无险。这才取下口中的那个酒壶,款步上前向赵昀欠身施礼,并奉酒赔罪。
“王姑娘功夫果然名不虚传,令人大开眼界。”赵昀笑吟吟地接过来喝了,也不治她的罪,反而说道:“朕听闻王姑娘不但文武双全,而且有胆有识,胸有韬略,更难得的是会发明一些神奇的东西,可是百载难遇的奇女子。”
“皇上过奖了。小女子只是粗通文墨,会一点拳脚功夫而已,至于说到发明,那都是闹着玩的,皇上这样抬爱,小女子实在愧不敢当。”这种套话唐雨合在影视剧里看多了听多了,自然也能应付裕如。
“你不用谦虚。朕正想考你一考,看你是否真的名符其实。”
“皇上想怎么考?”唐雨合心下暗捏了把汗:可千万别考什么琴棋书画之类的东西。虽然她肚里有些才学思想,但于琴棋书画之道却是没什么造诣。
幸好赵昀认为考这些反而普通了,既是奇女子就得出怪题目。
“王姑娘既然会发明各种各样别人想不到的东西,那么能不能发明一样东西,让人可以飞上天空,像鸟一样自由地飞翔呢?”赵昀抬头望天,缓缓说道。
“父王,人怎么可能像鸟一样在天空中飞翔呢?你这不是故意为难王姑娘吗?”赵祺不禁为唐雨合说情,谁知唐雨合却微微一笑:“要飞上天空又有何难。”
“姑娘可以做到?”赵昀见她答得这么爽快,倒是吃了一惊,不由喜出望外。
“请皇上给我几天时间。”唐雨合胸有成竹地说。
“好!如果你可以做到,朕有重赏。”
“小女子不要任何赏赐,只要皇上答应小女子一个要求。”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皇上若能取消公主与邢将军的婚事,小女子感激不尽。”
“这……”赵昀犹豫了一下,击节说,“好!如果你能做到,朕就答应你!”
人能飞上天空这对于古人来讲似乎是异想天开,白日做梦。但对于唐雨合来说是见怪不怪,只是在能源缺乏的古代,要想做一架飞机飞船自然不可能,但做一架简易帆布飞行器倒也不难。只是这种飞行器需凭借风力才能飞行,而皇宫里的风力显然不够。那么就只能做一个飞行气球。飞行气球有两种制作办法,一是在气囊内填充比空气轻的气体如氢气氦气,一种是在气囊内填充空气,通过装置对空气加热,使之变轻获得浮力。而在当时氢气无法提炼,又因其是易燃易爆气体潜伏极大的危险性,唐雨合便决定做一个热气球。一般的热气球球体用尼龙或涤纶材料缝制,在球体下悬着的吊篮是藤条编制的,吊篮内有燃烧气瓶、管道及燃烧器,飞行中驾驶员在吊篮内操纵燃烧器手柄,向球体内喷射火焰,将球体内温度升高,产生浮力使球上升。球体吊篮制作倒不成问题,但在古代要制作一个燃烧器却非同小可,唐雨合突然想起报上登载过原始的热气球是靠燃烧稻草和树枝来加热的,何妨用它们代替一下。于是出宫收集材料,邢枫心下好奇,便自告奋勇做起了她的帮手。
模型很快出来了。邢枫疑惑不解地看着那个鼓鼓的大气球,不太相信这个东西能使人在天空飞翔。
“上来试试。”唐雨合拉着邢枫坐了上去,用火点燃稻草和树枝。球体受热气球便开始上升。
“真的飞起来了?这是怎么回事?”邢枫惊讶地问。
唐雨合便向他讲述原理,只要球体内的气体轻于空气就会浮起来。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天空一直是人类可望而不可及的神圣的殿堂,想不到你竟然轻轻松松地就创造了这个奇迹。”
“这不是我创造的,是一个叫查尔斯的法国人创造的,不过他制作的是氢气球,氢气比空气轻所以也能使气球浮起来。其实气球飞行根本算不了什么,它只能载人升空,而无法掌控方向,不以人们的意愿而飞行。所以它只是实现人类航空梦想的第一步。在我那个年代,早不用这么落伍的东西了,人们只要轻轻一按电钮,想飞到哪就飞到哪。甚至可以在宇宙中在星球之间自由翱翔呢。”唐雨合滔滔不绝地向他讲述起航空史和现代航空技术。
邢枫听得心弛神往,不由露出艳羡之情。
唐雨合恨不得能穿越时空带邢枫坐一回宇宙飞船。
看着自己腾云驾雾,邢枫起初有些紧张,渐渐地觉得很安全,便放下心来,而随着气球越升越高,他的心胸也为之豁然开朗。
这种感觉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也是所有脚踏实地的人不曾验过的。地上行走的人因为眼界狭窄,局于一隅,于是斤斤计较,睚眦必报,也许战争大多由此而起。
人只有飞上天空,将天地万物收入囊中,一目千里俯瞰众生时才会觉得大地的渺小,人类的渺小,可笑自己原来只是个井底之蛙,而世人却为斗大的地盘争个你死我活是多么地不值。邢枫想。
但因为每个人身处的地位不同,思想不同,飞上天空的感受也不同。赵昀坐上这热气球后的感觉与邢枫自然有异。他很少去想人类的渺小,而是享受那种真正君临天下,指点江山的豪情,觉得那一刻才真正体现了君威,君权。
赵昀体验了一次飞翔的感觉后,龙心甚悦,便履行承诺,取消了飞凤和邢枫的婚事,还封唐雨合为清泠郡主,赏赐了大量衣物首饰。赵昀已封翟飞凤为福裕公主,因翟飞凤强烈要求,最终破例改封号为飞凤公主,这样唐雨合依然称呼她为飞凤。
唐雨合就这样住进了宫里,一系列的麻烦与争斗也接踵而至。
此时的后宫以贾贵妃与阎贵妃最为得势。贾贵妃是贾似道的姐姐,深得宋理宗宠幸,贾似道更是权倾朝野,因而她更是有恃无恐。唐雨合那天在皇宫道上狭路相逢的正是贾贵妃。而她身边的那个华衣女子叫水仙,是贾贵妃的表外甥女,所以赵祺称她为表妹。而阎贵妃是赵茜的母亲,虽出身贫贱,但美丽聪慧深谙世故的她却懂得讨圣上的欢心,因而也很受宋理宗宠爱。两位贵妃表面上情同姐妹,和和气气,实际上在暗地较劲,都想把对方打压下去。
阎贵妃见皇上对唐雨合青睐有加,又是女儿的好姐妹,自然把她看成了自己人,极力拉笼。唐雨合虽不想渗入到她与贾贵妃的争斗中,但身不由己,她本与贾似道就是对头,又是阎贵妃女儿的姐妹,这样一来,贾贵妃自然将她当成了敌人,对她虎视眈眈。
而自从唐雨合住进德宁宫后,太子赵祺便成了那里的常客,邢枫、孟元拓更是跑得勤快。三个大男人总往公主寝宫跑,自然惹出了一些非议。贾贵妃便趁机在宋理宗耳边谗言。而其中最嫉妒的却是水仙。水仙和赵祺算得青梅竹马,水仙凭借贾贵妃的权势自以为已坐稳太子妃之位,谁知半路杀出个唐雨合,竟把太子迷得神魂颠倒,对自己是渐渐冷淡疏离,自是把唐雨合恨到了骨子里,每时每刻睁大眼睛挑她的刺以便把她赶出宫去。所幸皇帝非常喜欢唐雨合和翟飞凤,又有太子、阎贵妃从中周旋,虽偶起风波倒也即刻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