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合长长吐了一气,心想:我也太笨了,看来江湖经验还是不足,差一点中了贾炎庆的圈套,要不是邢枫,我可完了。虽然我是现代人,不是过分看重这个,但贾炎庆那种人我看了就恶心,如果失身于他,那真想去跳楼!
“怎么,连一声谢谢也不说?”
“哦。”唐雨合正想说声“谢谢”,猛然想起他对自己的冷漠无情,心下生气,便换了副冰冷的表情,说:“多谢邢大侠了,此恩此德只有来世再还了。我还有事,再见了。”唐雨合说着扭头就走。
“小雨点!”
邢枫突然呼唤她的昵称。
唐雨合浑身一震,“小雨点!”那是多么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啊,久违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她缓缓地转过身来,呆呆地看着那个叫她“小雨点”的男人。
那男人不是邹句礼,而是邢枫!
但她一样地感到心动、幸福!
只见邢枫手捧那个钻戒,走上前来,将它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唐雨合震惊地看着他的举动,一时竟忘了拒绝,任他将戒指戴在她的手上。
“嫁给我,小雨点。”
“你说什么?”
“嫁给我,嫁给邢枫!”
“我不明白。”
“我爱你。真的。我是真心诚意地请求你嫁给我。”
唐雨合怔了半晌,突然激动地甩开他的手:“你看清楚,我不是你的五妹王清泠,我是唐雨合!”
“我不知道你究竟叫什么,但我很清楚,我爱的人就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女孩,不是六年前那个女孩!”
“我不相信。这只是你一时冲动。”
“本来我也很矛盾。我究竟喜欢的是现在这个五妹还是以前那个五妹,我承认我与清泠妹子有过很美好的记忆,但我对她的感情不是爱情,而六年后当我再次遇见五妹,也就是你,我发现我被你深深地吸引了,后来当得知你已与二弟定亲,我深深地悔恨自己来迟了六年,不是为了六年前的五妹,而是为了六年后的你感到悔恨,你懂吗?”
“既然你爱我,为什么以前你从来都没说,你还刻意避着我,这是为什么?”
“也许是我懦弱吧。但我真的不想伤害二弟。而我更害怕被你拒绝,即使你接受了我,我也担心你只是把我当做你以前的爱人的替代品。”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现在要这么做。”
“因为我不能没有你。我想通了,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要和你在一起。我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你!你只属于我邢枫!”
“你……为何要现在才说!”唐雨合扑倒在他怀里,边捶打他边哭喊说,“我从来没把你当作任何人的替代品,只是你长得太像他了,我才会一度以为如此。其实我早就深深地爱上你!”
邢枫激动地搂住她,吻她的秀发,她的眼睛,她的唇……
唐雨合幸福地闭上了眼睛,惬意地享受着这份迟来的爱。
突然,“啪”地一声,传来一阵掌力碎岩的声音。邢枫和唐雨合一惊,抬头一看,不远处朴湛正冷眼看着他们。
邢枫和唐雨合立即分开了身子,邢枫有些歉然地说:“二弟,对不起。”
朴湛阴沉着脸,将冷冷的目光投向他脸上:“这就是你要对你好兄弟说的话?”
邢枫平静地说:“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后悔一辈子。”
“哈……”朴湛冷笑了几声,突然看向唐雨合:“你一直在玩弄我,是不是?你从来没爱过我,是不是?”
唐雨合轻声说:“二哥,我从来没有玩弄你感情的意思,我知道这样的结果对你很不公平,但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我心里一直喜欢的人是大哥。对不起!”
朴湛的手颤抖不止,面对上苍这样的捉弄,他既愤愤不平又无能为力。他定定地看了他们一眼,惨笑了一下,怆然离去!
朴湛没有回军营,这是唐雨合回来后得知的。
“二弟做事一直很有分寸的,我想他只是一时难过想独自静静,过会儿就会回营的。”邢枫安慰她。
“他以前发生过这样的情况吗?”
“没有。他一直是理智的人,做事很少被情绪左右。”
“这么说,是我伤害他太深了。”唐雨合心头微微泛酸。
“这种事不能怪任何一人,如果说一定要怪,那么也该怪我,要不是我一直退缩,意念摇摆不定,就不会出现今天这样尴尬的局面了。”
“不,是我一直给他希望,如果我狠心一点,早一点跟他说清楚,他就不会陷进去了。”
“现在说谁对谁错,没有任何意义。我看我们还是去找找他吧。”
唐雨合和邢枫四处寻找朴湛,然而朴湛似乎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一连几天,都没再出现。
他究竟会去哪?
唐雨合心下对他深感歉疚,她真的不是故意想伤害他。一直以来,她对他都颇有好感。如果不是邢枫的出现,或许她会爱上他,她想。
朴湛的消失令唐雨合心神恍惚了几天。这日骤雨初歇,旭日东升,紧张的战事又展开了。军营里磨刀霍霍,严密布防,没有人再去关心一个人的下落了。
唐雨合也没有时间去想儿女私情,在民族大义国家危难之际,个人的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
因为宋军折损了朴湛、腾浪两员大将,而张朔奕大病初愈,需要调养,孟元拓腿又受了伤,行动不便,军中急需将领人才,于是领导们召开大会商议,为这个人选大伤脑筋。唐雨合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披甲上阵,体验一下沙场秋点兵的豪情!于是她主动请缨,冲锋陷阵。
很自然,她这个请缨马上被王坚、张珏等驳回。理由很简单,没有作战经验。(这个关键时刻,他们倒也懂得变通,并不觉得女人就低男人一等上不了战场,这使唐雨合对王坚又有了些许好感。)邢枫向他们推荐汪玉涵,经过一番研究,王坚、张珏最后敲定由汪玉涵代替朴湛打头阵,而由张珏坐阵指挥。
但唐雨合很不服气,她私下易装混入汪玉涵营中,立志要好好表现一下,让王坚、张珏他们心服口服。
战争的号角很快就吹响。蒙军主力呼啸而来,大举进攻护国门。
唐雨合拿起晋国宝赠给她的那把碧玉剑,剑一出鞘,便觉寒气逼人,清光眩目,击之发丝竹叮咚之脆响,舞之则有雷庭万钧之气象。果然是把绝世好剑!
“晋兄,你一定要保佑我!”唐雨合闭目祈祷了一下,初次临敌上阵,心下难免惴惴。
然而唐雨合万万没想到,这次来犯蒙军的主帅竟是朴湛!
当蒙军簇拥着一个少年将军走近时,唐雨合不由地被那将军的风采吸引了目光。
那将军雄姿英发,气宇轩昂,眉宇神情酷似朴湛。唐雨合不胜信任地揉了揉眼睛,再定眼一看,这人果真是消失了几天的朴湛!
朴湛怎么会成为蒙军的主帅了呢?原来当日朴湛在听潮轩目击唐雨合与邢枫互诉衷情,伤心之余买了几坛酒在后山借酒消愁,谁知竟来了十余个黑衣蒙面杀手,招招阴狠毒辣,竟似欲置朴湛于死地。
“你们为何要杀我?”朴湛惊疑不定。
“朴湛,你以为丞相大人还会留你在这世上吗?”
“是贾似道派你们来的?”
“你是余将军的义子,又知道那么多事,还想刺杀丞相大人,你说要不斩草除根,丞相大人哪能睡得安寝呢?”
“嗬嗬!我早料到会有今天,贾似道啊贾似道,你够狠、够绝!每一个忠义之士都难逃你魔爪。我泱泱大宋就是败坏在你这种人的手上的!”
“与丞相大人作对的向来不会有好下场!邢枫要死,你也要死!不过邢枫命大,而你就没有这么走运了。”
“我早就料到那日围攻邢枫的也必然是贾似道暗伏的杀手。”
“我们先送你一程,你很快就会和邢枫团聚的!”
黑衣人说罢一齐出手!只见他们或削或劈或点或勾,从四面八方分别攻向他身上十余处要害,朴湛顿如釜底游鱼,被困于密密匝匝的剑网之中。
从这十余人的出招来看,显然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且训练有素,配合得天衣无缝。在这样包围式的强力攻击下,没有人能幸免,包括朴湛,尽管他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很快,朴湛便落入下风,反功乏力,不几时他已退到了悬崖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朴湛狂喝一声,举刀朝天一指,顿时狂风四起,惊涛拍岸,黑衣人不由地同时往后一退。
“想不到我朴湛不是死于沙场,而是死于自己信任的效忠的国家之手!”
说罢,朴湛横刀举目,仰天长啸一声,毅然跳下悬崖!
但是朴湛并没有死,他醒过来后,发现自己已经成为蒙古人的俘虏了。蒙哥得知他是大宋的骁将朴湛,忙命人救治他,好生善待他。朴湛伤愈后,蒙哥极力挽留,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朴湛被其诚意打动,又想起自己一心效忠的国家竟是想置自己于死地,早就心灰意冷,何况如今他是回不去了,而且他也不愿再回去面对唐雨合和邢枫,于是决定留下效忠蒙军。蒙哥很是器重他,以礼相待,将一部分兵权交给他,并承诺:只要攻下钓鱼城,他将给他封地封爵。
朴湛深感知遇之恩,自然要为他效犬马之劳,这才出任了主帅,对曾经的好兄弟好战友倒戈相向。
唐雨合见到他自然大吃一惊,张珏比她更为吃惊。
“朴湛,是你?”
“不错。”
“原来你投降了蒙军,难怪我们找你不到!朴湛,你怎么能做出这么不忠不义之事。你对得起你义父吗?”
“我这么做只是弃暗投明而已。我义父正是因为选错了主子,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宋王朝气数已尽,苟延残喘罢了,劝你们不要再负隅顽抗了,投靠蒙军方是英明之举。”
“笑话!我张珏才不会做叛国的汉奸!”
“嘿嘿。你们这叫愚忠。杨家将、岳飞、韩世忠、还有我义父,他们赤胆忠诚,日月可鉴,可是又怎么样?还不是被狗皇帝不是杀了就是害了?”
“他们为国捐躯,死得光荣,哪像你变节易志,斗筲小人!你我昔日朋友之情就此一刀了断!”
“战场只有对手,没有朋友!今日我既然站在这里,也自然不再把你当朋友看!”
“好!虽然我是前辈,你是晚辈,本不该对你出手,但义之所在,不容推辞,即使我今天血溅沙场,也要拿下你这个逆贼!”张珏慷慨激昂,手中的长剑一折两断!
朴湛面无表情,只是举臂一挥,下令攻城。顿时旌旗展展,刀枪粼粼,大军如黑云压城,气势汹汹而来。
张珏脸不改色,亲自击鼓,以壮士气,汪玉涵指挥士兵投掷震天雷、号令弓箭手放箭阻击敌军。
朴湛英勇异常,一马当先,披荆斩棘,在后备火力部队的掩护下,从箭雨炮海中杀出一条血路,很快主力部队已接近城墙。
此时,震天雷(铁火炮)已经用尽,张珏见状不妙,忙令部下投下滚木擂石,顿时不少爬上云梯的蒙兵中“弹”坠地。
朴湛眼见己方伤亡惨重,当下不再犹豫,取过神弓,三箭齐发,挟雷霆万钧之势射向张珏。
要知道朴湛是宋军第一神箭手,箭术更在腾浪之上。邢枫尽管武功高过朴湛一些,但说到箭术,应是朴湛略胜一筹了。
要躲开朴湛的一箭已很困难,更何况是三箭!张珏虽然身手不凡,反应敏捷,但依然未能逃过此劫,胸口刺中一箭,幸好朴湛手下留情,没射中心脏,才算捡回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