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索伦铁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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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高个红衣喇嘛一见护体罡气被破,剑刃己然近身迫近檀中大穴,慌忙跃身闪避,辛元龙何等老道,丝毫不给对方一点空隙。一对毒钩有如蛇芯般尾随而进,配之安碌凶猛如涛的掌力和神鬼莫测的剑法,一时间竞然占了上风。

瘦小的红衣喇嘛一见情形不对,不敢托大,右袍袖倏然甩出,一股巨力席卷地上碗大的石块骤然向辛元龙和安碌击去。辛元龙不想硬接,腾空跃起,借助罡风之力在空中斜刺里向大个红衣喇嘛攻去,双钩从左右两个方向罩住红衣喇嘛。

安碌毕竞年轻气盛,仰仗自身己有小成的内功心法,并没把这行将就木的老喇嘛看在眼里,当对方突然发力时,大叫一声:“来得好。”左掌使出十二分功力挥出,想以身体和年令上的便宜与老喇嘛一比高低。

两股至刚至阳的佛门功力相遇,只听彭的一声巨响,沙石翻卷,气浪冲天,一丈开外的亲兵立脚不稳,一个功力较差的已经震倒在地。远处的震川陕面容失色,心想就是自己也难抵这一击,这小个红衣喇嘛要高出大个喇嘛一大截,而安碌年纪轻轻何以有如此功夫,与已有一甲子功力的老喇嘛斗个旗鼓相当?

其实安碌此时有苦难言,小个喇嘛的铁袖功以密宗玄功为根基,力道源源不断,那里是一击了事。常转中,劲力仍然波涛汹涌,犹如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般攻到。倘若以迷幻内功心法抵御,本可以轻描淡写地化解,毕竞两种佛门玄功虽然练法不同,到底还是殊途同归。只是安碌不过练了点入门功夫,如果不是仰仗功力的纯正和身体的根基,早就被震得五脏移位、口喷鲜血了。

辛元龙尽管急得火烧眉毛,可惜在大个红衣喇嘛的频频攻击中堪堪自保,对危机中的安碌实在是爱莫能助,心里叫苦不迭。

安碌拚尽全身功力硬撑,心中哀叹不听父亲的教诲,强敌面前逞强引来杀身之祸。他是名门之后,性情倔犟,即便在这垂危之际豪气不减,万般险峻之中,灵机一动,冒着五脏俱碎的危险,掌力稍缓,化对方大力于四肢百骸之中,瞬间以倒转之功,集力于一线反攻过去。

小个红衣喇嘛自信以七成功力巳经死死引住安碌,要不是顾忌到巨石上的慧能和慧瑛,只要使出十成功力就可以置安碌于死地。稳操胜券中暗自凝聚功力提防着那两个功力高绝的和尚和尼姑。

正自得意时,蓦然察觉叫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令他肝胆欲裂。安碌的掌心仿佛射出一枝极锐利的细小暗器,刺破自己铁袖功的劲力和护体罡气。这是十几年前在卜奎城与巴特尔打斗中所遇到的情景一样,不同的是巴特尔当年是以剑气破了自己的铁袖功,而今天这娃儿竟然是以掌力尤其是借自已的掌力反击自己,法门一模一样。相比之下这小子似乎更高明些,这是什么歪门左道?他来不及细想,哪里肯冒着几十年功力被废的危险逞一时之能,忙撤力闪身,一股气浪击得身旁一棵大树枝析叶落

“呵呵,娃儿小小年纪竟然将佛道两家的真力融汇贯通,练武奇才呀。倘若暇以时日真是不可限量呵!”慧能早巳看出安碌是铤而走险,不想歪打正着,吓退了小个红衣喇嘛,长吁了一口气,撤了凝聚全身的真气,似无意地对身边的慧瑛说道,本意却是说给全场人听。

俗话说得胜的猫儿欢似虎,安碌还是少不经事,一见辛元龙气喘吁吁、汗流夹背,在大个红衣喇嘛的穷凶极恶的攻击下节节后退,长啸一声挺剑攻上。

大个红衣喇嘛显然没有小个红衣喇麻那么多心计,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柄禅杖舞得呼呼生风,完全是仰仗神力和娴熟的杖法,独战两大高手依然是攻多守少。

小个红衣喇嘛阴沉着脸,细细看了安碌的招式,当安碌的长剑数次搭上禅杖又被弹开后,他僵尸般的脸上痉孪了一下,心里顿时雪亮,斜睨了慧能一眼,阴测测道:“雕虫小枝,差点骗过了佛爷,不过是借力打力嘛。”

“老东西,不服的话可以与贫尼过几招?”慧瑛一直以十分复杂的目光望着打斗中的安碌,做好一旦安碌有危便立即出手的准备。刚才见到安碌巧胜红衣喇嘛,还宽慰地嫣然一笑,现在听了小个红衣喇嘛的话,怕他再次出手,所以用话激他。

“两位真的要插手这段恩怨么?”小个喇嘛冷然问。

“插手又怎样?”慧瑛巴不得把事情闹大,这十几年来的空门生涯,了却世俗锁事后,她真正得以清心精研武学,以她的天资聪颖收获自然不小,有时与慧能印证时让慧能也赞叹不己,有如师祖在世。

“佛爷不想与不相关的人结怨,除非”

“除非什么?”慧瑛口气咄咄逼人,眼眸里少有地透出多年前的杀气。

“除非你们同出一个师门。”

“老东西脑瓜倒是挺灵光,叫你猜对了。”

“还有这位”小个红衣喇嘛眼皮一抬,盯向慧能。

“当然。”慧瑛毫不忧豫地点头,决意拉师兄下水,想看看这个武功深不可测的灵光寺主持到底有多么惊世骇俗。

慧能无奈地低下头口喧佛号,喃喃道:“即是佛门中人,岂可为俗事轻言决斗,依贫僧看还是”

“不行!”慧瑛打断慧能的话,冷冷说道:“这是藏域高僧来我中原切磋武学,师兄拒人千里之外可不是待客之道呵。”

小个红衣喇嘛见对方执意要插手,脸上掠过一丝阴影,森然说道:“说到贵派武学实在是不伦不类,然而还是以佛、道两派功夫为根基。刚才那娃儿就是使用了旁门左道的功夫,即便胜了也是胜之不武,何况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原来是徒有其表。”

“阿弥陀佛,大师此言差矣。佛门弟子最忌逛语,自闭悟性。众生万象,佛言普度,试问:度谁不度谁呢?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寰宇之大无不在佛法无边之中。大师方才之言有悖我佛旨意呵。”慧能毕竟修为深湛,惋转指出红衣喇嘛的愚沌。

三人说话之间,厮杀的双方胜负己见分晓,大个红衣喇嘛在辛元龙和安碌的围攻下,呈左支右绌的狼狈之象小个红衣喇嘛一见情形不妙想出手救援,突觉侧身微风飒然,只见慧瑛身形从巨石上弹射而来,右掌随意挥出,一股大力排山倒海般击来。小个红衣喇嘛哼了一声,右侧袍袖挥出。两股内力相撞,沙尘纷飞却毫无声息,但是慧瑛身形斜刺里飞去,嘴里闷哼一声。小个红衣喇嘛身体晃了晃,徽觉气滞胸闷,这是他自持身分不肯退后半步,这一招之下便试出这个女尼功力不及自已的七成功力。

闪念之间本能地玄功默运,立时气血畅通,只见女尼翻转身体,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把长剑,从空中挥舞而来,他望了一眼,面色顿时大变。只见剑光罩住自已所有能移动的方位,犹如许多剑尖同时向自己周身刺来,他失声大叫:“好个清风道长,迷法的精髓原来在这儿!”

慧瑛原本被小个红衣喇嘛铁袖功击得中气絮乱,借着身体斜剌里滑去时卸去了一部分力道,心中暗叹老喇嘛一甲子功力果然了得,自已借着身体冲击的惯力已经占了不少便宜,却仍然占不到半点上风。她天资聪颖,刁钻的念头油然而生,这些年在研究本门剑法方面独有心得,不仅精进不少,而且触类旁通,悟到了很多连师祖也没有想到的刁钻招数,让慧能和尚都赞叹不己。

在一招内力的较量中,她明白小个喇嘛功力远在自已之上,而自已真正的长处是在剑法上,因此身在空中抽出贴身软剑,向红衣喇嘛攻去。

尽管同样的迷法,但经她一使出威力与安碌大不相同,具备了迷幻派剑法中镜里藏花与掌法中佛光普照的两种威力,竟然让红衣喇嘛不知所措。百忙之间,红衣喇嘛只好身形硬生生向后飘移几尺,他想看清对方的招数再做打算。

此时在远处观战的震川陕一见安碌年纪轻轻就如此了得,立时恶从胆边坐,悄声对天虎说:“这个小子此时不除日后必成大害,不如趁有两个大喇嘛助阵,咱们做了这小子。”

“不行,敝人同门师兄师姐都在,你没看出来吗,他们明摆着在袒护安碌。”天虎深知慧瑛和慧能与巴特尔的关糸,知道此时对安碌出手,他们必然阻止。以慧瑛的性格,弄不好还会反目成仇,所以立刻制止震川陕。

可震川陕只当天虎当着同门不好对安碌下手,心想自已又不是同门,何惧之有?意念一动,右手已经挥出,几枚闪着乌蓝光泽的暗器破空飞去。

安碌刚刚出道,又面对强敌,正集中全力应对大个红衣喇嘛,哪里想到背后有人偷袭。而辛元龙是老江湖,虽然游身激斗之中,仍然目光如炬,留神场中所有的人,尤其是这个惯用歹毒暗器的震川陕。

他一见震川陕出手,手中双钩在空中一搅,击落暗器,口中骂道:“真是毒镖王的传人,蛇鼠一窝的混帐东西!”

震川陕恼羞成怒,飞身加入战团,协助大个红衣喇嘛攻向安碌和辛元龙。

大个红衣喇嘛在辛元龙和安碌两人的攻击中正岌岌可危,但死要面子不肯后退,他一看震川陕加入战团,缓解了自已的压力,心中自然大慰,嘴上却边打边说:“嘿嘿,这个娃儿可真乖巧,你是怎么知道佛爷我受人米粒之恩,当以大山一般回报。虽说用不着别人援手,但佛爷终究还是欠你个人情”

众人一听大个红衣喇嘛那梦呓般喋喋不休的话语,心中纷纷暗笑这老东西入佛门六十几载,尽管武功造诣非浅,可心智与悟性如何不及常人,此番话说的如同六岁顽童那样稚嫩可笑。明明自己不敌却又惺惺作态,卖弄愚不可及的小心眼儿,可笑之至。

震川陕在道上爬滚了多年,什么话听不出来,打斗中腾出手来一揖道:“大师功力通玄,深谙佛法,实为得道的神僧,在下日后少不了讨教。”言下之意颇有改换门庭,带艺投师的意思。

“哈哈,娃儿是要与佛爷套近乎,可惜呀可惜。”

“大师的意思是”

“佛渡有缘人,以你的资质么”

“如何,在下可是诚心诚意呀,还望大师”震川陕为了学到绝世武功,哪还顾得上在道上的名声。

大个红衣喇嘛有了援手,搀回颓势后便轻松许多,回手一禅杖逼退辛元龙,鹰目电疾扫了震川陕一眼,竟然说道:“嘿嘿,你这个贼娃心计倒不少,瞅你这副獐头鼠目的猥锁之相,是干偷鸡摸狗、往暗器上喂毒的宵小之辈。渡你嘛,得用这伏魔神杖。”

震川陕听了面色大变,四周的人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特别是安碌的两个亲兵,虽说身上带伤仍然笑得前仰后合。

辛元龙双钩一挑,以进为退,跳出丈外说道:“大师泾渭分明,以在下看不必再斗,武学之道深无止境,即便是清风道长在世,也不会为一时之短长而耿耿于怀。两位大师堪称一代宗师,难道不能为往日的介蒂一笑而释怀么?”

大个红衣喇喇愣了愣,咂咂嘴道:“你这个军爷倒是会说轻巧话,倘若当年是清风道长或巴特尔输给我们一招半式,他们会善罢干休么?”

“阿弥陀佛,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远处巨石上传来慧能和尚的低吟声,字字震荡在场人的耳鼓,仿佛是说给众人听的。

正与慧瑛激斗的小个红衣喇嘛听了身体徵徵一颤,两眼如流星电闪般瞟了慧能一下,僵尸般的脸上竞然隐现一丝尴尬之色。他没想到自己在雪山修练几十年的功力竟然奈何不了一个女尼,从她千奇万幻、霸气冲天的剑法上看,难道真的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这个女尼的内力不及自已不足为怪,可她的剑招似乎己经到达无为而无不为的境界,让人无从猜测无法适应,假如不是仰仗一甲子的浑厚内力,自己恐怕早己落败了。

慧瑛此时早己香汗淋漓,这是她平生中最为凶险的拼斗,以她的功力在与红衣喇嘛的厮杀中,长剑处处受制,在对方凶悍护体罡气中,招数和劲力大打析扣,闪展腾挪十分吃力。她当然清楚红衣喇嘛忌惮自己鬼神莫测的剑法,意在耗损自己的内力,待到一定时机势必以内力相拼。虽然师兄慧能不能坐视自巳落败,关键之时定会出手相助,但以她好胜的秉性,让师兄当众出手解困是无伦如何也承受不了的,那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慧能和尚立身巨石上凝眸注视着场内的打斗,对慧瑛的心思了如指掌,他心中正盘算怎么才能体面地救师妹于危难之中,又不给对方以众凌弱的口实。他看出小个红衣喇嘛只使出六七成功力,天庭精光闪射,显然是在以天眼窥探自己的功力。对这个老喇嘛不由得肃然起敬,同时默运玄功扰乱气场,让对方探不到自己的底细,口中朗朗说道:“师妹,大师即然显示了铁袖功夫,你何不在坎位上以铁袖功对持,也算印证一下自已的功力呢?”

慧瑛一向冰雪聪颖,心中顿时雪亮,长剑划过半空,迫使小个红衣喇嘛守住空档之际,跃身背对师兄站的巨石弃剑运气。

小个红衣喇嘛啼笑皆非地瞪着她,一副茫然的模样儿,这女尼明明内力远逊于自巳,只是依杖精湛的剑法支撑到现在。此时弃长取短以铁袖功相搏,这是武学大忌呀!他缓身移来,狐疑地望着巨石上垂目伫立的慧能和尚。